第44章 离别
  虽说是放月假,陆栗却是一大早就起来了。
  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套了件外套下了楼。小区门口,潘奶奶早就出摊了,看见陆栗走了过来连忙吆喝着:“栗子啊,放假还起这么早啊。今天吃点什么啊?”
  陆栗每天都会在潘奶奶这里买一点早餐吃,这么多年来都已经习惯了,陆栗亲切地跟潘奶奶打着招呼:“潘奶奶,今天要一碗豆花,一碗豆浆,两根油条,两个烧饼。”
  潘奶奶麻利地收拾着,边收拾着还边跟陆栗聊着:“打包回去吃吧,今天妈妈回来啦?”
  陆栗笑了笑:“是啊潘奶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呢。”
  潘奶奶听见陆栗夸她,很是自豪:“那是,我老婆子在这里卖早餐这都多少年了,谁家有个什么事的,还能不清楚吗?要不是妈妈回来你能买这么多早餐?这次妈妈回来几天啊?”
  “今天就走了。”陆栗平静地应着。
  潘奶奶却是一脸心疼地看着陆栗:“怎么也不多留几天啊,潘奶奶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也真是不容易啊。来,送你个烧饼,多吃点!”
  陆栗把钱放在潘奶奶的钱篓里,接过潘奶奶打包好的早餐,冲奶奶挥了挥手:“潘奶奶谢谢您,我就先回去啦。”
  “好好好,好孩子去吧去吧。”潘奶奶看着陆栗离开的背影,却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在一旁,潘奶奶摆开的桌子那一个吃着早餐的大叔,听着他们的交流,见陆栗走远了才悄悄跟潘奶奶说:“我看他妈妈昨天才刚回来的啊,今天就又要走啦?”
  潘奶奶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叹息着:“谁说不是呢?你别说,栗子妈也是个苦命的,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还把这房贷都还了,可不忙得脚不沾地吗?栗子真是个乖孩子,人懂事成绩又好,看着都让人心疼哟。”
  大叔也是有些唏嘘:“谁说不是呢?之前我家那口子看着也觉得栗子妈一个女人不容易,还想给栗子妈介绍对象来着,谁想到被她一口回绝了。”说完又继续开始吃起了手上的油条,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潘奶奶也去招呼新来的客人了。
  陆栗到家的时候,顾雪刚刚打开房门出来,陆栗把刚买回来热腾腾的早餐放在了餐桌上:“妈,我刚买了早餐,你记得吃点再去赶车。”陆栗不知道妈妈想吃什么,就把潘奶奶那儿的每一种都买了一些。
  顾雪看了眼客厅墙上的时钟,才六点半陆栗就已经把早饭买了回来。顾雪心里有点感动,却又是心疼儿子的懂事:“陆栗,今天不是月假吗?你再去睡一会吧,平时上学都没时间睡懒觉,别人的孩子哪个放假的时候不是赖到日上三竿的。”
  陆栗不在意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每天都是这个时间起来,已经习惯了。您先去洗漱吧,我跟您一起吃早餐。”
  “好。”顾雪转身去了卫生间。
  陆栗把买回来的早餐摆好的时候,顾雪也已经洗漱完了。
  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了餐桌上,陆栗示意让妈妈先选,顾雪看着桌子上摆的四样,本来想把陆栗爱吃的留给他,但是看着这四种食物却一时间竟有点茫然,自己好像不知道儿子喜欢吃什么,顾雪也就只能先拿了豆浆和一根油条。
  陆栗顺手拿过了豆花和潘奶奶送的烧饼,是他最爱吃的萝卜丝馅儿的。
  默默地吃着早餐,两人之间也没什么交流。
  过了好一会,还是顾雪先开了口:“陆栗,新年快到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妈妈回来的时候给你带。”
  陆栗想也没想就回着:“不用了妈,我什么都不缺。”
  顾雪早知道他会这么说:“你这孩子,要不给董静带点东西,你送给她,增进增进感情。”
  陆栗知道妈妈是什么意思,他和董静是青梅竹马,妈妈出差的时候,自己都是在霜姨家吃饭的,每天也都是和董静一起写完作业之后再回家睡觉。在两家大人的眼里,自己和董静是挺般配的,大人们都希望能够亲上加亲。
  陆栗对于大人们的心思不是不清楚,虽然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感觉就像是哥哥和妹妹,但是对于这件事他也没有多反感。陆栗觉得,像董静这样温柔如水的人,总能让自己觉得安心。如果和她在一起的话,应该回很舒服,就像一直以来的这么多年,彼此都已经习惯了。
  但是现在他不会这样想了,因为易燃出现了。易燃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生活撕开了一个小缺口,而他通过这小缺口,正贪婪地呼吸着不属于自己的新鲜空气。如果没有喜欢过别人,那自己也许可以和董静就这样安静地一直过下去,但是现在他的心已经起了波澜,如何还能再回到之前的平静?
  而且他相信,董静也会找到属于她的幸福,她对自己的感情,也就是认识过年的老友罢了。
  陆栗脑子里盘算了一圈,想得透彻,却也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跟妈妈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于是只是说:“那您带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吧。”董静是不会喜欢这些东西的,她只喜欢看书,但是易燃肯定会喜欢这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顾雪却是会错了意,以为儿子终于是开了窍,董静这个丫头自己也是看着长大的,这个儿媳妇儿自己十分喜欢,况且她还是霜霜的女儿,顾雪了然地笑着:“好,就交给妈妈吧,包你满意。”
  吃完之后,陆栗帮顾雪把行李拿到了楼下,将她送出了小区门口,看着她坐上了出租。
  跟妈妈相处的短短几个小时就这样结束了,下一次见面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陆栗本来觉得自己应该松口气,他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生活了。其实并不是,对于妈妈承受的压力,他感同身受。要赶紧长大,去工作,去赚钱,陆栗这样想着。
  呆呆站了很久,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看见是董静。
  董静看陆栗像个石雕一样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的,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把他拉回现实:“顾姨走了?”
  陆栗嗯了一声。
  董静看他情绪不高,于是想跟他聊一聊:“吃过了吗?走,我请你吃早饭去。”
  陆栗摇了摇头:“你去吃吧,我刚刚在家吃过了。”刚刚那顿早饭,好像是这半年来自己唯一一次和妈妈一起吃的一次饭。
  董静没有回答,担心地看着陆栗。
  陆栗知道董静的意思,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事,我能消化。”自己能消化这种离别的情绪的,就像之前做的很多次一样消化掉。
  董静也没说什么,只能再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离开往潘奶奶的小吃摊走去。
  陆栗抬头看着已经升起的太阳,用力伸了个懒腰,步伐坚定地朝家走过去,惆怅什么的到底为止吧,该回去奋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