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没几天我们接到警方的电话,在阜宁县的界岭口村,发现了张海涛的尸体。
  张海涛的死在我们意料之中,因为他看到了常德昌等人的真面目,必死无疑。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天警方才发现。三光说:“不对呀,义哥落网的那天,咱们不是在录口供的时候提起过张海涛被绑架到界岭口了吗,为什么他的尸体现在才被发现呢?”韩笑说道:“这次的案子属于大案要案,听说连中央公安部都惊动了,警方没理由不重视。”“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张海涛没有在那时候死掉……”大力说。
  我闭着眼睛仰在沙发的靠背上,脑海里一条条地捋着思路:界岭口……常德昌……张海涛……敦煌佛经……大家的分析很正确,张海涛不会是早就遇害的。理由是什么?是常德昌觉得他没必要死,还是为了声东击西,让张海涛死得更有价值呢?猛然间,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马上打电话向杨洋求证:“杨洋,张海涛的尸体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界岭口的野长城上!”“之前抚宁警方有没有仔细查过界岭口?”“当然了,现在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但是秦皇岛所辖的所有警察都在全力以赴地侦破此案。”挂断了电话,我明白了。我立即将这一推测告诉大家:“很可能这是常德昌的声东击西之计。他想把警方的注意力吸引到抚宁一带,自己借机流窜到别的地方。”“等一下,这……这不太合理吧?”金锁提出了异议,“如果常德昌想这么做,必须有一个前提是,他一直在界岭口。杨洋不是说了吗,抚宁警方已经查过了。”我说道:“一般警方盘查的话,会联系村委会,打听到有没有生人来过。可是如果这帮人躲在野长城上面呢?”三光想了一下我的话,点点头:“很有可能。常德昌是只老狐狸,他绝对有可能这么做。”我又摇了摇头:“想到这些也没用了,没能救了张海涛。另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现在不在界岭口了。”大家想到这一点,又都唉声叹气了。
  下午,我们到了北戴河,向薛总汇报了这一情况。薛总挠挠头说:“很关键,现在是非常时期。常德昌这个人一定要把他翻出来。佳亮,你要记住,八百多部敦煌佛经一旦流出国门,你我可都是千古罪人啊!”轻轻搅动着咖啡杯里的耶加雪啡,脑子里想着薛总的话,我也想努力找到常德昌的下落。可我不是千里眼顺风耳。义哥除了知道他在3540之外,别的一概不知。可见常德昌并没有真正把他当做自己的心腹。专门从事心理学的大佐也没有把握,这让我倍觉吃力。我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心里反复念着:这只老狐狸究竟躲在哪里呢……
  忙碌了一整天,我累得身心俱疲,回到家中,外套随意往沙发上一扔,一个人躺在了沙发上。要是平常的话,这么累早就睡着了,可是因为想着常德昌的事情,怎么都睡不着。我只好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
  这时候,忽然感觉有一阵苹果的清香扑面袭来。苹果是最普通不过的水果,却是我最中意的。小的时候,老家有果园,每年丰收的季节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守着一筐筐的苹果,那时候觉得是最大的快乐。我慢慢睁开眼睛,萱萱正趴在沙发背上,一只手捏着苹果的短把在我鼻子前面晃来晃去。我笑了。
  她见我醒来,也笑了,说:“苹果的魅力比我还大吗?”我坐起来,从她手里接过苹果说道:“苹果的魅力哪有你大啊?”萱萱很满意这个答案,哪知我接着说道,“你手里为我洗好的苹果才是魅力最大的!”萱萱又气又羞,笑着轻轻打了我一下。
  我拿起苹果刚要咬下去,她又说道:“饭马上就好了,稍微等一下吧。”我又把苹果放下了,拉住她的手说:“这些日子可苦了你了……”萱萱也拉住我的手,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说:“知道我辛苦就好,你可要给我补偿的哟!”我笑了,说:“补偿是肯定的,不过……我现在不饿,一会儿你先吃吧,不用管我。”萱萱叹了口气:“是不是还想着常德昌的事情?”“嗯,我觉得我真没用,秦皇岛就这么大,我偏偏找不出他来。一天找不到,我们谁都有危险。我自己无所谓,连累了你,连累了三光他们,连累了薛总和……我……我……我真没用……”萱萱张开双臂抱着我的头:“不要埋怨自己了,警察那么大本事,不也是没有结果吗?没事的,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大家这么努力,不都是因为你吗?你现在不吃饭就能找到他啦?还是先吃饭,不要让大家担心你了,好吗?”“嗯。”我趴在萱萱的怀里点了点头。
  萱萱的厨艺很好,她以前出国都是自己照顾自己。虽然身价不菲,可是过日子却很省,她对我说:“吃饭尽量……”她话还没说完,我就接过她的话茬:“尽量不要在外面吃,不卫生,也贵;自己在家做饭,又省钱,吃着还放心。大姐呀,你这番话我都会背了!”萱萱娇嗔地打了我一下,摘下围裙说道:“快吃吧。”三光他们没有回来,今天家里就我们两人。萱萱一个劲儿地往我碗里夹菜,嘴里还不住地说着:“这道糖醋排骨是我新学的,尝尝味道怎么样?”我夹起来一块送进嘴里,嚼了几口突然皱起了眉头假装说:“哇,太甜了!”“不会吧,难道是我的糖放多了?”她夹起一块咬了一口,咀嚼了一会儿说,“不甜啊,正合适!”我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笑道:“当然啦,还很好吃呢!”萱萱气得就要打我,我急忙一躲:“好了好了,我投降,吃饭吧。”这时,门铃响了。我站起来要开门,萱萱却说道:“不行,要罚你把这块排骨吃完,快点儿。”“大姐,有人按门铃呢!”“我去开,你快吃!”“好好好。”看我放到了嘴里,萱萱才满意地去开门。
  她先是看了一下门镜,说:“不认识啊?”这一句话一下子让我打了个激灵,我冲上去按住萱萱的手制止:“先别开!”萱萱看我紧张的神情,也怔住了。
  我看了一下门镜,按门铃的人穿着红蓝夹克,戴着一顶鸭舌帽。我心道:不会是李海东这么快就找来了吧?为了不让萱萱担心,我示意他退后,然后问道:“哪位?”“您好,顺丰快递!”我谨慎地将门拉开了一条缝,快递员微微点头,双手往前递出了一个包裹:“您好,您的包裹到了。”我说道:“我没有订过东西呀?”“啊,这不是9栋2002吗?”“对。”对方说出了准确地址,让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洪诗诗小姐不住这里吗?”“她是住在这里。”萱萱在旁边说。“这就对了,这就是她的包裹。请您签收一下。”我这才拉开门,原来是洪诗诗订的东西。接过包裹想要拆开看,萱萱出来阻拦:“人家女孩子的东西你也要拆开看!”“我得帮她验验货嘛。”“少来,要是女孩的秘密不小心被你看到了怎么办?”说着,萱萱签了字,快递员离开了。
  我松了一口气,不是李海东派来的杀手就好。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对萱萱说道:“女孩能有什么秘密?这点儿秘密已经被日本爱情动作小电影公之于众了。”萱萱打了我一下。我说道:“还是你好呀,你看洪诗诗,都来秦皇岛了还不忘上网淘点儿东西,这样的女人幸亏没跟我呀,要不然我可养不起!”萱萱推我到餐桌旁:“你呀,先吃饭吧,我把东西放到她楼上房间去,顺便看看是什么?”“喂,不公平呀,凭什么你能看我就不能看?”我故意逗她。
  萱萱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样子,“噔噔噔噔”跑上了楼。我摇头笑道:“唉,女人哪……”我盛了一碗汤,心中却打定了一个主意:等这档子事完了就和萱萱结婚,毕竟这么好的女孩,错过的话不知几时几日才能找到下一个了。
  正想着呢,忽然楼上传来一声闷响,天花板的灯都跟着晃起来。坏了,出事了!我赶紧飞快地跑上楼。冲到洪诗诗的房间,看到门开着,大股大股的黑烟往外涌。我猫腰贴着墙根跑进去,看到满屋子都是烟尘。我捂着口鼻,挥着手驱散烟尘,赫然看到了萱萱倒在地上。她满脸都是血迹,衣服也被撕破……整个人昏迷不醒。我抱起她,歇斯底里地叫着:“萱萱,萱萱,醒醒,萱萱,你不要吓我,快醒醒!”见她没有反应,我抓起一件衣服套在她身上,抱起她就往医院跑去。
  到了人民医院,正巧在走廊撞见张磊。张磊是这里的医生也是我的干妹妹之一,原来我的未婚妻沈晨雨住院的时候就多亏了她的照顾。她见我抱着受伤的萱萱,瞬间错愕了:“哥,这是……”我像是疯了似的:“救人,救人,快救人啊!”医生都纷纷跑了过来……急救室外,我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三光他们闻讯赶来,薛总也亲自来了。金锁问道:“嫂子情况怎么样?”我头脑乱得很,平静了一下说:“今天有一个寄给洪诗诗的包裹,里面是炸弹,萱萱不小心拆开了,被炸成了这个样子……”“李海东做的?”三光问道。我苦笑:“除了他还能有谁?”我一拳狠狠地打在了墙上,“李海东,我跟你没完!”薛总上来劝慰我:“没事的,佳亮,萱萱福大命大,能挺过这一关的。至于医疗费方面你不用担心,智行公司会负责的。”“……谢谢薛总……”大家都静静守候在外面,我拿出了当初萱萱送我的护身符,暗暗亲了一下,心中祈祷:上天,求您保佑萱萱平安无事,一定要平安无事啊!也许是命中注定吧,先是小雨,现在又轮到了萱萱,难道说跟我的女孩都会遭受噩运吗?
  过了足足有五六个小时,急救室还没有动静。我就一直站着,盯着急救室的门。我多希望医生此时走出来对我说:“病人已经渡过了危险期,只要调养几天就好了。”韩笑上来劝我:“四哥,你还没吃东西呢,想吃点什么?我们去给你买点儿。”我摇摇头:“不用了,你们都辛苦了,先去吃点儿饭吧,这里有我就行了。”“四哥,你别这样……”“我没事……真的……我……没事……”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我的眼泪已经不争气地流下来了。
  这时,我们期待中的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医生出来了。我们赶紧都围上去,纷纷问道:“医生,情况怎么样?”“她没事吧?”“医生,你一定要尽全力啊!”……
  七嘴八舌的,医生也无奈了,摘下白口罩问:“你们一个个说,谁是病人家属?”我说道:“我是她的男朋友,您可以跟我说。”医生说道:“她受伤很严重,身体10%的面积被烧伤,以后可能会做植皮手术。”“以后,意思是她没有生命危险了,是不是?”医生说道:“目前看是这样,但是你也要有思想准备。可能她醒过来需要很长时间……”“很长时间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洪诗诗因为这件事情抱有愧疚,询问医生。
  医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道:“做好思想准备吧。”说完,就离开了。
  见我整个人都怔在原地傻眼了,大家都来劝慰我:“佳亮,想开点儿,弟妹会没事的。”“你现在可得坚强点儿啊,萱萱等着你唤醒她呢!”“四哥,你放心,这段时间你就踏踏实实照顾嫂子吧,其余的事我们来办。”“就是,我向你保证,总有一天我会把李海东绑到你面前,到时候随你处置!”我强忍悲痛,转过身来对大家勉强一笑:“跟你们宣布一件喜事吧,这桩事了了,我和萱萱就结婚!”
  第二十四章 大仇得报
  萱萱昏迷不醒,警方锁定凶手麻克,冷静设伏,静待亡命之徒走进张开的天网。快艇上的生死搏斗,穷途末路的麻克狗急跳墙,启动炸弹欲与我同归于尽。关键时刻,神枪手韩笑开枪击毙麻克,萱萱大仇得报。只是我负伤,只能在医院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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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中,萱萱吸着氧躺在病床上,周围被不知名的医疗器械围得满满当当。她的头上包着纱布,医生说她受伤很严重,尤其是脸部烧伤,以后会留下伤疤。我坐在病床边,眼睛红肿,拉起她的手。我从来没有奢望过奇迹的出现,但是……我相信奇迹!我相信有一天萱萱终归是会醒过来的。
  我握起她的手轻抚着我的面庞,喃喃说道:“萱萱,你看看我瘦了吧?这几天好累,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了……你起来给我做好不好……”鼻子一酸,泪水再次涌出了眼框,“我的胡子也长了,你帮我刮刮胡子好不好?”我握着她的手背在我的下巴处轻轻摩擦着,另一只手摸着她的脸颊,“宝贝,你已经睡了这么多天了,赶紧起床吧……起来呀……不要赖床了……”我再也没有勇气说下去了,伏在她的身上呜呜痛哭。
  先是茂叔,接着是萱萱,李海东这是要将我赶尽杀绝呀!!!
  从病房里出来,一个人走到吸烟室,点上一支烟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暗忖道:李海东究竟会在什么地方呢?他晚一日落网,我的朋友甚至包括我在内就多一分危险。正在想这些的时候,忽然,手机响了。我接通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张佳亮,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我周身一紧,这个声音不是李海东,而是麻克,居然会是他!我急忙用随身携带的萱萱的手机按下了录音键,大吼一声:“炸弹是你安排的?”麻克说道:“老实跟你说,炸弹的量并不大,我要的是那种感觉。想让你尝尝失去亲人的感觉,我要让你体会一下这种痛苦!”“麻克,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别他妈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行啦,你们不也是用下三滥的手段抢国宝的吗?不要觉得自己清高,这社会,比的就是谁更下三滥!”我沉默了,对这样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亡命之徒来说,似乎一切指责都是徒劳无功的。
  麻克继续说道:“在这里我就把下一个目标告诉你吧,下一个会是那个叫洪诗诗的女孩。呵,这小姑娘长得可真漂亮呀,我还真下不去手,要不我下流点儿?”“麻克,你他妈就是个畜生,你敢动她一下,我们这一帮人饶不了你!”“哈哈哈哈,你能找得到我再说吧!”接着,就是挂断电话的声音。害萱萱成了这副模样的不是李海东,警方的调查方向错误。我赶紧给杨洋打电话说明情况:“杨洋,快,所有警方的侦查方向不要再紧盯着李海东了,还有麻克呢,还有麻克!”杨洋听我的语气很激动,安慰我说:“你先冷静点儿,到底怎么回事?”“刚才麻克给我来电话了,他已经承认是袭击萱萱的真凶了,下一个目标是洪诗诗,你们赶紧派人保护!哦,对了,电话内容我全录下来了,我现在去警局。”“等等,那萱萱……”杨洋是在提醒我,我决意要娶的那个女孩还在病房里。
  我站在吸烟室的玻璃门边,注视着萱萱病房的方向,脑海里浮现出的都是以往我们交往的画面,从第一次见面,到假装情侣,再到在北山墓地里吐露芳心、腾冲的肺腑之言、沙漠中帐篷里的嬉闹、回程火车上心生嫌隙,再到最后终于走到一起……开心的、甜蜜的、不悦的、彼此珍惜的,一幕幕全部涌上了心头……我不能离开萱萱,可是我绝对不能让她长睡不醒,我要给她一个交代,我要亲手将麻克千刀万剐!而且麻克公然敢给我打过电话来,明显就是在挑衅,为了萱萱,为了我的朋友,我绝不能输!“喂,喂,喂?”杨洋在那边一个劲儿地叫,以为断线了。“我在听。”我回过神来,“你现在在警局等我,我马上过去。”说完,我就挂了电话。此时,外面的天气朔风呼号。北边飘来了一片黑压压的乌云,似乎吞噬了大半个秦皇岛市,天色昏暗。我走到门口打了一辆车直奔警局。
  在警察局,相关技术人员帮我们录入了录音,然后循环播放,注意聆听,尤其是它背后的背景音,希望能找到相关线索。如此反复播放了三四遍,杨洋皱着眉头说道:“背景音都是汽车驶过的声音,似乎没什么重要内容。”我对技术警员说道:“麻烦您再放一遍。”警员倒带,我这次闭着眼睛,双手交叉在胸前,仔细听着:“……行啦,你们不也是用下三滥的手段抢国宝的吗?不要觉得自己清高,这社会,比的就是谁更下三滥……在这里我就把下一个目标告诉你吧,下一个会是那个叫洪诗诗的女孩。呵,这小姑娘长得可真漂亮呀,我还真下不去手,要不我下流点儿……”“停!就是这里。声音放大点儿。”警员照着办了,又从头倒了一遍。这两句话之间有一个间隔,打电话的时候我沉默了几秒钟,然后麻克说出了后面的话。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之间,依稀有一个熟悉的音乐。“声音能再大点儿吗?”我问警员。
  又放了一遍,这次我终于听清了,这是第八套广播体操的开始音乐,一个充满磁性的男性声音在开头说“第八套广播体操……”我摘下耳机说道:“没错,就是这个,这是第八套广播体操的声音!”杨洋又听了一遍:“嗯,的确是,这么说附近应该有学校。”我对杨洋说:“不止是有学校,我记得我小的时候练的是第八套广播体操,可是在去年,已经有了第九套广播体操了。我们可以查一查,看看全市有哪家学校还在用第八套广播体操,就能找到麻克的藏身之地了!”得到了这一线索,警方马上开始在全市范围大搜索。每一套广播体操的发布,都是要在全国范围内的学校传播推广的。我在心中说道:麻克,看你这次还往哪里跑!
  三光他们得到了消息也都赶来了,最后得到的结果是全市只有第十九中学还在沿用第八套广播体操,而课间操的时间正巧和我的接电话的时间吻合!
  随即我们随警方在十九中一带展开了摸排工作。走家串户,挨着家去问最近的生人出入情况。由于这一带刚刚旧城改造,还有许多残垣断壁,残砖烂瓦到处都是。两家住户间全是拆迁后的废旧砖头和倒下的墙体,短短几十米走过就像是翻越山头。
  金锁爬上去,伸下手来。我抓住他的手,金锁一把将我拉上去,说道:“难怪麻克要选在这个地方呢,实在是有够隐蔽了。”我们几人从砖堆上走下来,上前敲门。因为面临改造,附近人家很多用木质门板将就了一下。警察去敲门,拍了半天也没见有人来开门。门是从里面反锁的,要是真没人,外面就加锁了。好奇心驱使之下,警察将门推开了一条小缝,眯着眼睛往里一瞧,立刻惊愕,赶紧一脚踹开门板:“有人要跑,站住,不许动!”我们冲进院中,只见一个小子正踩着墙边的砖堆翻墙。看身影和麻克仿佛,我也顾不上他有没有携带武器。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全部的血液涌上了大脑,一溜飞跑过去,起身一脚踹在了那人的腰眼上。他痛叫一声,扒住墙头的双手一松,摔了下来。警察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一提,却发现他不是麻克。
  我失望地说了一句:“不是麻克……”那人也害怕极了,挥着双手:“别,别抓我,我不是麻克,我不是麻克!”警察剑眉直竖,喝问:“你认识麻克?”“认识认识,你们给我一个立功的机会。”“说,麻克去哪里了?”“他今晚出海,在观鸟湿地那边,有艘快艇会等他,然后他就会乘船离开去南方了。”“你是什么人?”“我是他弟弟,我叫麻军。”“带走!”两名警察押着麻军走了。天色越来越昏暗了,不一会儿,洋洋洒洒地飘起了雪花。
  当天晚上,我们潜伏在了观鸟湿地。此时正是冬季,候鸟早已飞往南方了。若是夏季,这里便成了候鸟的天堂,尤其是傍晚退潮的时候,有些小螃蟹、贝壳之类的小海洋生物留在沙滩上,给候鸟提供了丰富的食物,成群的候鸟聚集在这里,在大海落日衬托下,景色蔚为壮观。许多游客、摄影师便守候在一旁的栈道上,是以得名观鸟湿地。
  我们潜伏在距离观鸟湿地不远的一处小树林里。雪还在下,大家的身上都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雪。我焦急地看着表,已经是十点半了,我们在这里守候了六个多小时了,麻克为什么还不出现?杨洋见我着急的样子,说道:“别急,会出现的。我们已经通知了海警部门协助。你看到咱们前面的那些快艇了吗?就算陆上逮不着麻克,到了海里他也跑不了!”我举头望去,只见我们的前面齐刷刷地排列着一排排的快艇,有七八只之多。我不禁赞道:“还是你们有办法!”这时,带队的刑警小声说道:“注意隐蔽,有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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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很静,风雪渐渐小了,借着雪映出的白光,依稀见到一个人斜挎着一个书包从观鸟栈道上跳了下来。“咯吱咯吱”的走路声在寂静的夜空中传来,很清晰。
  我迫不及待地要冲上去,却被刑警一把拉住,他小声说道:“等等,还没到时候,再说了,这种情况怎么能让你们上?杨洋,看住你的朋友,下次再这样,抓捕工作你们就不要参与了!”杨洋抓住我的胳膊说:“佳亮,你得冷静……”说话间,那个黑影已经走到了海边,他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东西,然后打亮——原来是一个手电筒。他神秘兮兮地左顾右盼了一下,然后单手把手电筒举过头顶,用手电筒发射出的光束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我牙齿咬得咯咯响,说道:“你们还在等什么,再等,他就跑啦!”杨洋说道:“我们必须将他们全部一网打尽,不只麻克,就连接应的人也要抓住。”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但是一看到麻克熟悉的身影,我就想起了还躺在病床上的萱萱。我怒目而视,右手攥住了一棵碗口粗的树,转动着手腕,手掌都快要磨出血来了。三光在我身后悄悄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冷静。我冲他点了点头,意思是我好多了。
  此时,平静的海面上传来了马达轰鸣声,接着一艘快艇由远而近,轮廓越来越清晰。渐渐地,白色的快艇停在了海边。一个中年男人站在快艇上问道:“麻老板?”麻克点点头说道:“兄弟,风紧了。”快艇上的男人一挥手:“上来吧!”麻克先把随身背的包扔上了船,接着涉水走向快艇。带队刑警见此情形,大喝一声:“上!”一队警察从树林中冲出,喊道:“不许动,警察!”所有的照明设备都打开了。空旷的海滩上,将这两个人照得无所遁形。
  中年男人和麻克大惊,充当蛇头的中年男人催促麻克:“快快快!”麻克却站在了海水中,从腰里拔出了一把手枪,“叭叭叭”就连开三枪。枪口喷出的火焰在漆黑的夜中显得格外醒目。随着枪声,两名警察倒在了血泊中。错愕之间,麻克趁机跳上了快艇。
  按照之前的约定,此次行动我们只可在远处看着,不能参与。我情急之下,问杨洋:“会不会开快艇?”“会……”我拉起她就往提前预备好的快艇上跑去,三光和韩笑紧随其后。到位之后,我们解开缆绳,大家上了船。我催她:“快,快开船,麻克快跑了!”情急之下,杨洋也顾不得警队纪律了,发动了快艇。快艇在海面上划出了一道优美的白色弧线,向麻克追去。
  麻克觉察到了后面有快艇追来,中年男人驾着船,他则伏在船的尾部向我们开枪。“叮叮当当”,几枪全部打在了快艇的船头上。我们不得不压低身子躲避他的火力。我蹲下身子,瞥见了杨洋腰里别的枪,伸手就掏了出来。形势紧迫,杨洋也充分信任我们,没有阻拦。可是麻克的快艇左摇右晃,一直走“之”字形路线,我根本没有机会瞄准,尤其是我们一直被对方的火力压制。
  其余的快艇也都跟上来了,这时,快艇中的警备通讯设备里传来了带队刑警的声音:“0707,你先撤回,要保证群众的安全,先撤回!”麻克压制着我们,警队又让我们撤回。杨洋是警察,如果公然违抗命令,无疑会影响到她将来的工作。但我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说道:“杨洋,贴上去,我们撞沉它!”“你疯啦!我现在必须带你们回去,这是命令!”她急速扭转方向盘,我情急之下猛然出手打在了她的后脑上。杨洋趴在了方向盘上晕了过去,可是快艇还在往前走。我搬开杨洋,把控着方向盘朝前方驶去。虽然这是我第一次开快艇,可是刚才见杨洋开过,脑子里依稀记下了一些步骤。但是终归是新手,逐渐地,我们和对方的快艇距离越拉越大,我心如死灰:“完了,追不上了,这都让他们跑了,他妈的!”通讯设备里让我们回去的声音还在继续,我一气之下直接把它关闭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麻克所乘的快艇竟鬼使神差地开始往回开。正在我们惊讶的时候,前方忽然出现了几艘大船,打着探照灯,灯光追着麻克的快艇,上面传来的一个振奋人心的声音:“我们是中国海警,前面的快艇听着,马上停船,命令你们马上停船接受检查。”我一下子来了精神,扭头对三光和韩笑说道:“兄弟们,坐好了!”说着,加速朝麻克的船驶去。麻克困兽犹斗,在已经被全面包围的情况下还在作着垂死的挣扎,他命令中年男人开足马力朝我们撞来。那个中年男人一听这个,整个人都愣住了,摇头不允。麻克一气之下开枪打死了他,然后亲自驾船朝我们撞过来。
  他因为也是第一次驾驶快艇,还没有娴熟到可以空出另一只手来开枪。我们这边除了我,还有三光和韩笑,尤其是韩笑,枪法精湛。他抓起枪朝麻克开枪,可是由于海警大船上的探照灯晃着我们的眼睛,韩笑连续几枪都打偏了。
  我们和麻克的位置越来越近,两艘快艇的船头就要吻上的时候,我猛打方向盘,然后减速,趁机跃上了麻克的快艇。麻克见大敌杀到,也索性放弃了开船,站起来和我打成一团。国宝奇案的时候我接受过两个星期的搏击练习,虽然只有短短的两星期,可是受益良多,对付一般人不在话下。但是常年的逃亡生涯也让麻克有了一身好功夫,我们俩你来我往。麻克一脚踹中了我的肚子。我一个趔趄险些跌入大海。还没等我站起身来,麻克就冲上来掐住了我的脖子,两手像是一个巨大的钳子,我都喘不上气来了。
  麻克恶狠狠地说:“张佳亮!你坏了我的发财大梦,你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你活!当初那贱人帮了你们,我已经把她杀了!你让我身边的人背叛我,我就让你的女朋友毁容,让你也见识一下这种痛苦!”他两只手上青筋暴突,全身的力道都压了下来,我一口气都呼吸不到。忽然,我发现他跪在地上,索性朝上踢出一脚,正好踢在了他的裆部!
  麻克松开了手,捂着裆部痛苦地来回来打着滚儿。我捏着自己的脖子咳嗽了几声,然后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右手握紧拳头说道:“这一拳是替萱萱揍你的!”一记右勾拳挥出,打在了麻克左边的太阳穴的。这一拳打中麻克后,他忽然没了反应,只是冲着我笑。
  我盛怒之下又打出一拳:“这一拳是替那些受害者打的!”又是一拳打在他的脸颊上。麻克笑得更厉害了,半晌悠悠说道:“喂……打够了吧!没想到我这么一个行侠仗义的大贼,竟会栽在你一个毛头小子的手上!”“呸,你他妈还叫‘行侠仗义’?你都配不上这四个字!”我也没客气,一口唾沫啐在了他的脸上,伤害萱萱的事情天理难容,让我怒火中烧。
  麻克坐在地上不怒反笑:“哈哈哈哈……”我像是一个胜利者似的,脚踩在了他的胸膛上,怒问:“你笑什么?”“笑你太年轻了,我麻克怎么说也那么大的名气,怎么可能就这点本事呢?我要是不想被你们抓到,你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找到我的。”“你什么意思?”“来,给你看样东西!”他吃力地伸出手指勾住书包的带,然后把它拉过来。
  然后两只手拉开上面的拉链,一只手伸进去扒拉一下,接着撑开给我看。我低头一看,大骇,里面竟然是一枚炸弹,红色的数字已经在跳动了,只有五分钟了!我刚要抽身,麻克一把抓住了我的脚笑道,“我可是炸弹专家呢,张佳亮,实话告诉你,童萱萱一辈子都不可能醒了!我杀不了洪诗诗,拉上你垫背也够了!”我拼命挣脱,可是不知道麻克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竟然百般挣脱不掉。我低头看着时间,已经只有三分钟了,心脏狂跳,莫非我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我蹲下身子想去掰开麻克的手,可他的力气却出奇地大,我两只手竟然扳不动!
  此时,所有的警用船只都靠近了。警察站在船上喝道:“不许动!”我大喊:“都不要过来,有炸弹!”众人大骇!我的额头、手心都沁出了汗水,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挣脱麻克的手。时间只剩下一分半钟了。麻克靠在船尾得意地说:“今天神仙也救不了你了!张佳亮,咱们同归于尽吧!”计时器上的数字一跳,只剩下五十多秒了。我的心悬在了嗓子眼儿上,我不能就这么死了,国宝还没有找到,茂叔的仇还没有报,更重要的是,萱萱还等我去叫醒她呢!
  可是,长时间的打斗已经让我体力几乎耗尽,我没办法掰开麻克抓住我脚腕的手。只剩下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了,我心如死灰,只能静静地等待死神降临的下一刻。虽然只有短短二十多秒,我却想到了许多,想到死后可以在另一个世界见到疼我的姥姥,照顾我的茂叔以及我的未婚妻小雨……“四哥!”一声叫喊打破了我的思绪,闻声望去。韩笑站在我刚才乘坐的那艘快艇上,右手握着枪,左手端着扣在扳机上,做瞄准姿势。
  不行,这样太冒险了!海风颠簸不止,快艇虽然停住了,却上下动摇,再加上四周强烈的探照灯光,根本没办法瞄准,射出的子弹万一稍有偏差,便会伤到旁边的警察。我急忙大叫:“不要开……”“枪”字还没有喊出来,“叭”的一声,韩笑的手抖了一下,枪口的火光闪了——麻克的头颅里飞溅出一股鲜血!再看那炸弹的计时器,“五、四、三……”我来不及感叹韩笑的枪法,赶忙掰开麻克的手,迅速跃入大海。就在我跳起来的一刹那,身后“轰隆”一声巨响,一股热浪推着我跌入冰冷的海水中。我除了狗刨,根本就不会游泳,在这种季节的大海里本就不灵,而爆炸更是让我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的病房里了。睁开眼来,大家都在,薛总、我的两个久未见面的干妹妹赵维敏和张磊也都来了。见我醒过来了,大家松了一口气。“太好了,终于醒了。”薛总说道。
  “哥,你吓死我啦!”赵维敏率先开口。我试着撑着床坐起来,除了后背略有一些灼热的感觉之外,也没什么大碍,笑着说了一句:“我这不没事吗?”张磊很严肃地说:“哥,你的诊断报告说你需要好好休息,不能再有危险了,也不能做剧烈的运动。”“ok,我知道了。对了,麻克怎么样了?”三光说道:“当场毙命,就算不死,那个炸弹也得让他归了天,你是没看见,整条快艇都被炸成了碎片。”我点了点头:“笑,谢谢你了,替萱萱报了仇……”韩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稍微沉默了一会儿,我说道:“麻克也死了,剩下的就是李海东、jannick和常德昌和赵旭东几伙人了。”“佳亮,这些事就交给我们去办,你多休息吧。”大力关切地说。“我……”我刚想说我没问题要参加的时候,看到张磊的眼神等着我,硬是让我把后半句话噎回去了,怔了半天说道:“我想去看看萱萱。”来到了萱萱所在的病房,她还是在那里睡着。大家扶我走近病床,我转身对大家说:“我没事了,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单独和萱萱说两句话。”大家相互看了看,崔力升拍了拍我的臂膀,然后出去了。
  我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想了一下,伸手摘下了当初萱萱送给我的护身符。然后握起她的手来,把护身符塞进她的手掌里,再慢慢合拢,接着两只手抓着她的手放在嘴边说道:“萱萱,麻克死了,你的仇已经报了。接下来就是李海东和常德昌了,国宝在常德昌那里,李海东是杀死茂叔的凶手,无论如何,这两个人都跑不了。等这桩事了了,咱们结婚好不好……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好吧,我知道是我不对,求婚连枚戒指都没有……我没钱嘛,你是知道的。谁让你黏上我了呢?这个护身符是你送给我的,现在权当它是定情信物吧,性质……唔,跟求婚戒指也差不多,你别嫌弃就好……”我吻着她的手背,“我知道,你是不希望我去冒险的,你希望我能平平安安……只是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如果我不能给你一个交代的话,那我这个男朋友就太不负责任了……”
  这两天,因为有赵维敏和张磊这两个干妹妹盯着,我没有办法抽身去追查这件事情。虽然三光他们每天都会向我讲当天的结果,可是迟迟没有进展。住院的这段时间,我最常做的事情除了去和萱萱说会儿话,就是一个人拿着纸笔坐在病床上写着案情每天的发展,偶尔也会跟同病房的一个中年男人聊聊天。
  因为连续几天没有任何的结果,再加上医院里压抑的环境,让我几乎处于崩溃的边缘。就连吃饭也没了胃口。赵维敏从食堂打来了饭,却被我婉拒了:“先放那里吧,我没胃口。”“哥,你怎么了,你早饭就没吃,午饭也不吃,身体受得了吗?”赵维敏听说我不想吃东西,很诧异,以为我又生病了。我心烦意乱,将写在白纸上的东西又一一划去了……赵维敏忽然笑道:“你是待烦了吧?”我抬起头来,点点头:“这里的生活太压抑了,我听三光说,附近有一家川菜馆不错,要不咱们出去吃点儿?”“那不行!张磊一再说,你不能吃荤腥的东西,尤其是忌辛辣,你怎么忘了?”赵维敏正色说道。我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偶尔吃一顿也没事的,就一顿,这两天天天都是医院食堂的饭,我都快吐了。你不也希望我能吃点儿好的吗?”“不行不行,你背上的灼伤还没好呢,想吃的话等好了再说。”“唉,这么点儿愿望你都不满足,还当妹妹的呢!”我抱怨了一句。赵维敏大概是因为这句话让她有点儿不舒服了,说道:“我知道有一家饺子馆不错,要不咱们去吃饺子?”其实吃什么无所谓,更何况我平时很少吃辣。川菜馆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就是想出去透透气。于是我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好,走走走!”“哎呀,你先换好衣服,另外,一定要小心点儿,千万不能让张磊知道。”“行,没问题。”就这样,我们来到了大街上。细算起来,我都有五六天没上过街了,从医院里出来那一瞬间的感觉就仿佛是出狱了,让我心情备感轻松,就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很快到了拐角的饺子馆门口,在门口我看到看到一个老太太,她双手拢在袖子里,坐在了小马扎上。看她的年纪得有七十多岁了,面前摆着一个空马扎,还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易经术数”,旁边的字太小了,根本看不清。我们也就是粗略一看,然后就准备进饺子馆。没想到那个老太太忽然说道:“小伙子,你之前遭受过一场大难,死里逃生啊!”我一愣,看了看四周,没别人啊,难道她只凭面相就知道我此前的那场厄难?
  见我一副惊疑的表情,老太太说道:“你受的这场大难是在火里,不过最后是水救了你一命!”不错,要不是我及时跳进了海里,早就被炸弹炸死了!赵维敏对这个老太太的话也很吃惊。我本来是不信这些的,但是萱萱是风水师出身,再加上这老太太有点儿门道,我不禁产生了兴趣,走过去坐在了小马扎上问道:“您还能算出什么呢?”“你女朋友也有一劫,这一劫……她没躲过去……”老太太指的就是萱萱了。的确,萱萱现在昏迷不醒,还在处于“劫”中。我说道:“那您说我刚才是什么水呀火呀,能算出我女朋友是因为什么吗?”老太太笑了,露出来了仅有的几颗牙:“当然跟你一样,是火啦!”我点点头,又问道:“有没有办法让我女朋友逃过这一劫?”老太太先是仔细端详了一下我的面相,递给了我一张纸一支笔说道:“把你的生辰八字写下来。”我写下后给她。她看着生辰八字端详许久说:“哎呀,小伙子,你的命格很奇怪呀,好像是生来就克对方的。你以前是不是结过一次婚?”“是。”“后来呢?”“……”本来不想说,但是觉得老太太很神,只得说道:“我的妻子病故了。”
  老太太一拍大腿:“还是的呀,你的命格本来不错,可是你是晚上七点出生的,这就是天煞孤星的征兆啊!”“天煞孤星?”“是呀,注定了你会孤独一辈子!如果你女朋友能躲过这一劫,她也会和你分开的。而她现在这个样子,恰恰是因为你克了她呀!”“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想让她好起来,那么,我们就得分手?”老太太嘬了一下牙花子说:“这样吧,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她拿出一道黄符,念念有词地在上面写了点儿东西,然后折成了三角状递给我说,“明天正午,你打开黄符,按照这里面的指示去做。”因为好奇心的驱使,我迫不及待地马上要打开,老太太一下子按住了我的手,“哎,记住,一定要明天正午才能打开,切记!”说着,起身收拾东西,然后慢慢悠悠地走远了。
  我手里捏着这个黄三角的符咒,举起来对着阳光看了看,心道:这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第二十五章 激战傅作义别墅
  一场离奇的噩梦让我不甘心坐以待毙,溜出医院和大家商议剩下的那些歹徒的行踪。诱敌深入,却鬼使神差地抓了一个惯偷,不过从他口中得知了敦煌佛经的真正地点。在傅作义别墅中,双方展开了较量!jannick与常德昌全部落网,剩下的就是身携巨款的李海东了,他如果想离开层层设卡的秦皇岛,必须面对的一个问题是12亿巨款如何带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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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饭的时候,本来吃了多日清淡饭菜的我应该大快朵颐,狼吞虎咽。可是我握着筷子的手停在了半空,盯着那个黄三角符咒愣了半天神。
  赵维敏敲了一下我的碗边:“喂,你魔怔啦?”“哦,没有。”我回过神来,话虽这么说,但是我真对那个老太太深信不疑了,所有的事情全被她说中了,这明显不是巧合。只是为了避免让赵维敏继续担心我,我没有再表露出来。
  好容易挨到了第二天正午十二点,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黄符,上面用朱砂写着三个大字:“燕塞湖”。我捏着这张黄符,百思不得其解:燕塞湖,什么意思?如果想要萱萱醒来,莫非我得去那个地方?可是去了燕塞湖我又能做什么呢?看着这三个朱砂红字,我怔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信老太太一回,先去燕塞湖走一遭。
  因为怕赵维敏和张磊阻拦,我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自己悄悄换好了衣服,趁着中午去食堂打饭的机会溜了出来,然后乘公交车往燕塞湖方向进发。
  燕塞湖,地处燕山脚下,位于旅游名城山海关境内,因地处燕山要塞而得名,生态环境优美静谧,是长寿山国家森林公园和秦皇岛柳江国家地质公园的重要组成部分,是闻名已久的旅游胜地。素有“小桂林”、“小三峡”的美誉。
  乘公交车到了山海关后,又找了一辆电动三轮车带我去燕塞湖。这里群山环绕,幽静的空谷中不见一个人影,我沿路而上,极目所至,尽是积雪空山。因为极寒的天气,平静的燕塞湖已经结冰,像是一面明晃晃的镜子平铺在那里。我站在湖边四下张望,心道:老太太只写了“燕塞湖”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想让我跳湖吧?因为实在揣度不出她的用意,我只能自我调侃。“久违啦!”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耳边响起,我大骇之下急忙回头一看。李海东正从山路上优哉游哉地往我这边走来。不好,我上当了!
  李海东得意地点上了一支烟,吐了一个烟圈后说道:“张佳亮,我听说你的外号叫‘小诸葛’,你要是诸葛亮,我怎么也算是司马懿了吧?今天你还是中了我的计!”我冷笑道:“没想到竟会栽在你的手里,不过……我怎么都要死了,能不能满足我临死前的一个愿望?”李海东的眉毛跳动了一下,没有说话。“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布局的?就算老太太是你安排的,可有一些事情你不应该那么清楚啊!”“好,我今天就满足你这个愿望。你还记得和你同一间病房的那个中年男人吗?那是我的人,他把所有的事情都从你嘴里套了出来,然后告诉了他妈,就是那个老太婆。你觉得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吗?”“你知道我对萱萱用情至深,所以设法引我来到了燕塞湖。”李海东从腰里拔出枪,拉响了枪闩说:“不错。好在……这个地方风景优美,作为葬身之地来说也算是很不错了!张佳亮,咱们一直明争暗斗,到最后终归是我赢了!”说着,举起了手里的枪。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叭”的一声,枪响了,我的左胸被子弹洞穿,深红的血液喷涌而出,紧接着身子向后倒去。我的脑海里想着:老爸老妈……姐姐……萱萱……慢慢闭上了眼睛……接着眼前出现了一道亮光,姥姥、茂叔和小雨都在,他们笑着看着我。我朝他们跑去,可是跑得越快,离他们越远。我只能歇斯底里地大叫:“姥姥……茂叔……小雨……你们等等我,等等我!”慢慢地,周围竟起了浓雾,让我看不清任何东西,我像个无助的孩子似的撩拨着浓雾,嘴里大叫着:“你们在哪里?你们在哪里啊?”突然,一个人影走来,是李海东,他手里拿着枪,狞笑着向我扑来。我赶紧向相反方向跑去,却和这边冲上来的常德昌撞了一个满怀。
  常德昌脸色铁青地叫道:“张佳亮,你坏我的好事,我今天要你的命!”说罢,从身后抽出来了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抬手劈下!我纵身一跃,朝一旁跑去,但是,这一边jannick和赵旭东同时围了上来,两个人阴笑着朝我走来,我被四个人包围了。“啊!”大叫一声,我从梦中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摸摸胸口,没有被子弹贯穿呀!原来是一个梦,我擦了擦满头的大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尽管是一个梦,可是却如此的真实。我睡不着了,待心情平复之后,一个人坐在床上思忖: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梦,什么神算的老太太,什么天煞孤星全都是梦。这虽然让我如释重负,可是却难以释怀,因为这个梦提醒了我,李海东、jannick、常德昌以及赵旭东都还躲在暗处,必须想办法尽快将这四个人绳之于法。可是三光他们现在没有丝毫头绪,我看着窗外的月亮,决定了先离开医院跟大家会合,别的事以后再说。
  我换好衣服,先是来到了萱萱的病房。她还在那里睡着,甜美的面容依旧让人疼惜。我轻轻坐在床边,拉起她的手说:“萱萱,我想清楚了,不管怎么样,我不能再在这里陪你了。我要去找他们,这件事就让我来亲手终结好了……你不要怪我,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再冒险……但是……这件事总得有人去做……等这些人全部落网后,我……我们就举行婚礼,好吗?”我轻吻她的手背,然后慢慢放下,站起来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出了住院部,我趁着医院晚上人少溜了出去。
  此时正值凌晨,打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回到了茂叔的住所。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时,正听见三光说着:“佳亮还在住院,这件事……”转身见我回来了,所有人竟都欢呼雀跃:“佳亮,你怎么回来了,这么快就出院啦?”“你康复啦?”……七嘴八舌,让我应接不暇。
  我转身关上门笑道:“好了好了,都什么时候了,一会儿邻居该来砸门了。我是自己跑出来的,要不然天天被俩干妹妹盯着,想出来走走都不行。”我脱下外套扔在了沙发上,顺手接过来洪诗诗斟好的茶。寒冷的冬季深夜,喝上一杯热乎乎的茶确实是一种享受,喝了一口茶后,我问道:“这么晚你们都没睡?”“知道你住院,大家都想让你安心养伤,所以马不停蹄地研究解决办法,尤其今天薛总还一再说要尽快解决案子。”大力应道。
  我很受感动,问道:“事情发展得怎么样了?”韩笑说道:“还是没有头绪,警方戒严这么久了,这些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就连赵旭东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我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堆积如山的各类文件一一看着。金锁说道:“杨洋来电话,说警方已经布置了数百名警力,分成了五十组严查此案。光是案宗就有几十万字了,直到今天仍没有结果。”我说道:“已经很晚了,你们先去睡吧。我先看看这些。”大家本来还要留下来商量案情的发展,在我的坚持下,这些人才肯去睡。
  我点上了一支烟,看着近几日大家搜集的各种资料,可过了一会儿觉得眼花缭乱的。我掐灭烟头,摘下眼镜揉着太阳穴,心里直犯嘀咕:如果我是这些人会躲到哪里去呢?本来家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能让人产生安全感的,可是现在秦皇岛戒严,jannick和常德昌是肯定出不去的。李海东是保定人,赵旭东是唐山人,两个人也没办法离开这里……到底会在哪里呢?我觉得头特别疼,像这样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这时,金锁从房间出来了。开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起头看到他,于是问道:“怎么还没睡?”金锁笑道:“今晚有欧冠呀,切尔西对阵皇马!”我这才想起来,现在是周三,哦不,周四凌晨了。想起来,我和金锁一起看球都已经是四五年前的事了,索性扔下了手里的资料说道:“好,反正也没头绪,我陪你一起看!”打开电视机,从冰箱里拿了一些吃食和饮料,哥俩坐在沙发上。比赛2:45正式开始了。因为上大学的时候班里足球队的队服就是切尔西队服,所以我们无一例外地支持切尔西。更何况我是铁杆巴萨球迷,不可能支持皇马。
  一上来,两队就打起了对攻,你来我往,展开了激烈的拼抢。我说道:“欧冠是主客场双回合制,比分相同的情况下还要比客场进球。先主后客的赛程安排对切尔西不利呀……”金锁抓了一把薯片放进嘴里,然后“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饮料说:“所以,这场比赛切尔西不仅要全力争胜,还要想办法零封对手!哎呀,机会来啦!”只见切尔西队掀起了如潮的攻势,中场断球后直奔对方禁区杀去。金锁大叫:“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大家冲呀!车子(切尔西昵称)加油!”我突然之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对金锁说道:“不错,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我们现在就是太被动了,得主动出击!”金锁以为我还在说球赛的事,接口道:“没错,切尔西坐拥主场之利,却和皇马成胶着之势,就得以攻代守,争取多进球。否则到伯纳乌球场比赛的时候,就会陷于被动了。”“我不是说这个……”接下来,我沉默了,我仔细思量着事态的发展方向。
  这四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以前还有国宝可以引蛇出洞让麻克中招。可是现在……常德昌已经得到了国宝。再用这一个借口显然是不合适了,我忽然想到了薛总的话:“想一想他们得到国宝的目的是什么?”说到目的,无非是用它来盈利,变换金钱。我无法想象八百多部敦煌佛经全部换成现金会有多少,也许用“金山”来形容是十分贴切的。但是我敢肯定,这样一座“金山”足以让一个人丧失理智,铤而走险。想到此处,我冒出了一个想法。
  次日一早,我联系了一个人,是本地星华古董拍卖行的行长于广。我这次的计划需要拍卖行的协助造势,以达到引蛇出洞的目的。另外拍卖行眼线多,一旦常德昌等人想卖掉佛经,拍卖行必定要得到一些消息。我们三人见面后,我把我的计划说给于广听。于广是久经商场的生意老手,属于无利不起早的主儿。见两人频频点头,于是我们制定了一个详细的计划。我心中笃定,这一招足以引出常德昌这只老狐狸。
  此计划呈报警方后,警方也连声赞许,布置警力协助我们。于广作为星华拍卖行的行长,在秦皇岛的古玩圈里有很大的名望,前来拜访他的人络绎不绝。我们相信,有他这一杆大旗,利益熏心的常德昌肯定会来找他!
  时间一眨眼过去了一星期,这一天,于广很兴奋地打来了电话,说刚才有一个人拿着一本唐朝的古籍来找他鉴定。收到这个消息,我们本来想去找他。可是一想,常德昌诡计多端,说不定会派人密切监视着星华拍卖行,于是请于广来我们这边。
  双方一见面,于广便说道:“因为接到了这次任务,我一星期都没有出门,就等着常德昌上门。也就是两点的时候,一个年轻人进了我的拍卖行,指名点姓地请我鉴定一件东西。我见这个小子年纪很轻,也就是十七八的样子,心想他不会有什么好东西,就懒洋洋地说:‘有什么好东西就拿出来看看吧。’没想到这小子紧张兮兮,很神秘地说:‘来来来,咱们上楼说吧……这东西,不好给别人看到。’我一皱眉,心里寻思:什么东西能让他这么紧张?等到了楼上的办公室,他锁上门,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本用牛皮纸包的书。我接过来打开一看,吓了一跳!各位,我虽然不是古玩鉴定专家。
  可是在这一行也混了这么久了,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个真东西!秦皇岛这城市多年轻呀,按理说这么老的物件不太可能在咱们这个地界出现。我就多留了一个心眼儿,想是不是和敦煌佛经有关系。于是我就装做费解的样子说:‘这个东西我叫不准,这样吧,容我拍几张照片,再请教几个老专家看看。’那小子急于知道结果,忙不迭地同意了。就这样,我留下了他的联系方式,并且拍下了照片。”说着,他从怀里掏出来了几张照片,平铺在桌上给我们看。
  金锁拿起了其中一张仔细端详,我问他:“怎么样,对不对?”“嗯,成色上来说确实和敦煌佛经如出一辙。”杨洋点点头:“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实行诱捕了。”三光说道:“诱捕可以,但是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不然常德昌就又像上次义哥似的,脚底抹油——溜了。”杨洋制定了一个十分严密的抓捕计划,上级也批准了。我们也申请要去,可是却被杨洋拒绝了:“你们上次冒险,尤其是你,差点儿命都丢了,这次绝对不能让你们参加!要是再敢乱来,我都得停职了。”我们好说歹说也没能说动,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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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警方行动顺利,当天下午五时许,成功将那人抓获。我们来到警局打探消息,接待我们的老民警笑呵呵地说:“这小子是出了名的‘老熟客’了,是个惯偷,来这里比他自己家还熟呢!”因为之前的那次冒险,杨洋没有准许我们参与案件的审讯工作,只是让我们在监控室里看“直播”。担任主审工作的是一个中年刑警,他问道:“娄一凡,为什么抓你进来你也清楚吧?”娄一凡嘿嘿一笑:“李警官,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没必要藏着掖着,不就是市里的丢包吗?那次是我做的,我知道政府的规矩,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嘛!”李警官一拍桌子,厉声喝道:“娄一凡,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伸手甩出了一个牛皮纸包好方形物件喝道,“你看看这是什么?”“这个呀……这是我们家祖传的!”“放屁,专家已经鉴定过了,这是一部从唐朝流传到现在的古籍,价值连城。你们家会有这东西?实话告诉你,现在市里动员了全部警力查一件大案,你应该听说了吧?”“……啊,好像是……一大堆古书,说全是国宝。”李警官晃着手里的古籍:“这就是其中一本,再不老实交代的话,我们就拿你当文物大盗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