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丹宗
  当方白来到丹宗,终于明白面色灰白男子那一笑的涵义。
  巍峨壮观、连绵不绝的建筑,彰显了丹宗曾经的辉煌,可如今却是一片破败。放眼看去,许多建筑一眼就能看出是年久失修,随时都有可能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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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
  徐山当先一步向着丹宗走去,方白苦笑一声随后跟上,或许刚才的选择是错误的,天极门丹宗没落了。
  二人穿过层层建筑,别说人影,就连人居住过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徐师兄,我们天极门有多少弟子?”方白低声问道。
  “十万!”徐山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十万?
  方白暗暗咂舌,云水城方圆数百里才有百万人口,仅仅天极门就有这么多弟子。
  “那丹宗呢?”
  徐山淡淡一笑,也不开口,伸出一个指头。
  “一万?不算少了。”方白未修过丹道,却也明白,修炼丹道需要耗费庞大的资源,一万弟子消耗的灵药那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徐山笑了,轻轻遥遥手指。
  “一千?那也不错!”
  丹道不同武道,对天赋要求很严格,天极门再强大也没有那么多资源浪费,否则,丹师也不会那么受人追捧。
  徐山笑道:“是一百,算上丹宗一些长老,整个丹宗共有两百四十五人,你是第两百四十六个。”
  “什么?”
  方白不禁无语,丹药对每个宗门都很重要,何况是拥有十万弟子的天极门。这些弟子修炼需要的丹药自然由丹宗丹师来练。
  十万对两百四十五,这比列也太悬殊了吧!
  丹宗没落至此,天极门也会由盛转衰,难道他们就考虑不到这一点吗?
  当然,这些不是方白需要担心的,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加入丹宗会沦为炼丹的傀儡,无法修炼。
  二人来到一座大殿前,殿前空地,草木杂生,看起来好多年没有人收拾过了。难得中间还有一条小路还算干净,二人顺着小路走过去。
  丹殿!
  字迹古朴,牌匾斑驳,殿中放着一个巨大的丹炉,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老者正聚精会神的望着丹炉,不时打入一道真气。
  炉火熊熊,真气激昂,看样子到了关键时候。徐山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二人就这样等着。
  老者背对二人,瘦小的身体忽然站了起来,绕着丹炉急速旋转,双掌齐挥,道道真气注入丹炉,一股奇异的药香在大殿蔓延开来。
  此时,老者脸色通红,双眼精光爆闪,身体猛地一顿,一口精血顺着丹炉上方洒了进去。
  砰!
  丹炉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一股焦糊味散开,老者面如死灰,颓然坐倒在地,喃喃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许久之后,老者扭过头来,冷冷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徐山面色一僵,躬下身来,道:“孟宗,弟子带丹宗新晋弟子前来,特请孟宗示下。”
  “新晋弟子?”老者嘟囔道:“丹道没落,十几年没有弟子加入了。罢了,你还是带他走吧!”
  “这……”徐山苦笑一声,“你也听到了,我们走。”
  “等等!”
  方白恭声道:“弟子诚心丹道,请前辈成全!”
  “成全你?”老者冷笑一声,站起身来,瘦小的身体变得高大伟岸,“丹道没落,丹宗曾经数千弟子,剩下不到三百,许多转投武道。当初进入丹宗的时候,哪一个不是信誓旦旦,到最后还不是坚持不住,跑得无影无踪。
  你让老夫怎么相信你?”
  丹道艰难,比武道更甚。修武需要天赋,炼丹更需要天赋,普通人一生挣扎,都无法突破人级。
  何况,武道可以长生,丹道却不行,人力有时尽,没有人可以经得住长生的诱惑,把一生放在丹道之上。
  凝神之后,寿元倍增,才有了继续走下去的资格。云水城连一个凝神境都没有,可见凝神之艰难。
  在有限的生命里,武者又怎会把时间浪费在炼丹之上。
  “弟子愿以神魂立誓,终生不负丹道!”
  方白的坚决让老者一愣,神魂誓言平时对武者没有什么约束力,只有在凝神时会出现。而一旦违背神魂誓言,凝神时会形成灭顶之灾。
  没有人轻易以神魂立誓,也没有人敢轻易违背神魂誓言。
  “那你就留下试试,希望你不要后悔。”老者摆手打发走徐山之后,继续道:“去,把丹炉收拾干净。”
  方白着手打扫丹炉,开始了一段苦难历程。
  整整一个月,方白每天花三个时辰来熟记各种灵药的形态和药性,再用四个时辰帮老者炼丹,说穿了就是打扫打扫。
  吃喝拉撒再用去一个时辰,留给方白的时间就只剩下四个时辰,修炼和睡觉都在这四个时辰之中。
  好在老者炼丹的时候,心情一好,就会赏赐方白两颗,才让他的修炼没有拉的太远,一个月时间修为突破了六脉。
  一个月下来,方白勤勤恳恳,熟记了三千多种灵药,让老者对他的态度大为改观。炼丹的时候,不时指点两句,方白听不懂,干脆死记硬背下来。
  这一日,老者正在练一炉聚灵丹,聚灵、聚气,看似一字之差,效果犹如云泥之别。
  聚气丹是通脉武者用来凝练真气,而聚灵丹可以加快聚气境武者吸取天地灵气的效果,不可同日而语。
  “都是一群废物,就这些丹药还要老夫亲自来练!”老者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操控丹炉,不时向方白指点几句,练聚灵丹对他来说,太简单!
  如今,方白体会了老者的痛苦。身为丹宗宗主,人级高级丹师,聚气境的丹药都要他来炼制,可见丹宗没落到何种程度。
  天极门十万弟子,丹宗二百多人,即便每日不停的炼丹,也赶不上消耗的速度。丹宗彻底沦为丹奴,难怪没人愿意加入丹宗,之前一些丹宗弟子也都跑路了。
  也就不奇怪,老者对方白的态度大为转变,多培养出来一个丹师,自然就能清闲一分。
  又是一炉聚灵丹出炉,老者的脸色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难看,不耐烦道:“下一炉,你来练。”
  “啊?”
  方白当即愣住,炼丹不同其它,从起初的凝练、融合、聚丹、成丹,每一步都要把握的十分精准,稍有半分差池,一炉丹药就算废了。
  聚灵丹虽是凡级丹药,也不是普通凡级丹师都能轻易炼成的,更不用说方白从来没有练过哪怕一炉最简单的丹药。
  “你不想学?”
  “想!”
  “那还废什么话?”老者瞪了方白一眼,道:“你看了一个月,就算头猪也该学会了。”
  “呃……”
  方白暗暗腹诽,“真要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岂不是丹师满地跑,还用你亲自动手来练?”当然这些话他是无论如何不敢说出口,正好试试,失败也没什么大不了。
  缓缓平复下心情,方白将灵药拿来放在身前,紫罗花、梦叶草、三叶草、苦兰根、青果籽,五种灵药确认无误之后,方白开始细细回想聚灵丹的炼制过程。
  凝练、融合、聚丹、成丹,每一道步骤在脑海中重复了好几遍之后,方白准备动手。
  深吸一口气,首先把紫罗花投入丹炉,真气注入,高温灼烧之下,紫罗花很快就融化成一滩药汁,一股清香传开。
  方白专注精神,小心翼翼的剔除药汁中的杂质,如果剔除不干净,要么无法聚丹,要么最后丹药的药性会大打折扣。
  许多丹药品级分高低,大多就是对药性把握的不准,要么最初的杂质没有剔除干净,要么就是融合的时候,不同灵药之间的药性发生了冲突。
  不过,这些不是方白现在考虑的问题,哪怕能练出最低品级的丹药,都是老天开眼。
  接下来是梦叶草、三叶草、苦兰根、青果籽,等所有凝练之后,就到了关键的融合。对于初学者,融合才是最难得一关,灵药的药性太难掌握了。
  此时,老者朝丹炉看了过来,暗暗点了点头,静静看着方白的举动。
  “融合!”
  方白真气分为五股,同时操控着五种灵药的药汁向一起靠拢,就在三叶草药汁融合的时候,真气不济,速度慢了半分,忽然传来一股焦糊味。
  完了,失败了!
  “蠢货!”老者怒喝道:“就你那点真气,还想同时控制五种灵药,你当自己是聚气境了?”
  方白顿时苦着个脸,他之前看老者都是同时融合,以为本来就该这样,没想到自己真气不济,根本做不到。
  “罢了。”老者摆了摆手,“也不怪你,修为确实低了点,能做到这一步也算不错了。接下来的三个月,你专心修炼,至少也要打通八脉,知道吗?”
  三个月,从六脉到八脉?
  方白就算前世是窥道强者,他也没有把握能做到,任督二脉是人体内最难打通的两条经脉,普通人四五年能打通就算不错了。
  “不用担心,我这里有些丹药,你拿去用。三个月是紧了点儿,也不是没可能。”说着,老者交给方白一个玉瓶。
  接过玉瓶,方白走出丹殿,返回自己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