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节
  “……你……你不是桑乔月,”赵天齐整个惊住了,用手指着乔月,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又尖又长?,歇斯底里,“那,那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乔月多?多?少少还有有些被他的癫狂吓到,下意识的后腿一步,继续说:“我是谁重要吗,反正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得到她的原谅。所以?收起你的假惺惺吧,她不需要,也看不到,你欠她的,注定永远都还不清。”
  赵天齐显然是没听见乔月的嘲讽,他还沉浸在自己的震惊中碎碎念,“你,你不是乔月,那你……那你……对?,对?对?,你是鬼,你是借尸还魂的鬼。”
  “所以?,所以?……”他越想越激动,似是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指着乔月声嘶力竭,“……是你,是你……帮着沈青书偷走?了我的人生。是你帮沈青书,偷走?了原本属于我的光鲜亮丽的人生,是你们,是你们搞得鬼,是你们害了我。”
  “是你们偷走?了我的人生。”
  赵天齐被刺激的有些语无伦次,站起来大喊大叫,惊动了门口守着的狱卒,“沈娘子,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事儿,你先别过来。”乔月摇摇手,阻止了狱卒想要过来的想法。
  赵天齐把着栏杆,瞪着乔月目眦欲裂,恨不得出来吃了他,“是你们,是你们头走?了我的人生,是你们……这是你们欠我的,把它还给我,还给我……”
  乔月丝毫不惧,甚至还能对?着他笑,“还,赵天齐,说到抢走?,难道不是你最?先用下三滥的手段,抢走?了沈青书的人生嘛,我现在,不过是拨乱反正罢了,你说对?吗?”
  “所以?说,别怨天尤人,你那段日子,才是偷来的。”
  “不是你的东西,终究是要还的。”
  乔月语气平淡,但却掷地有声,赵天齐听得清清楚楚,他像是一下子卸掉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在地上。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
  他不相信,也不愿接受。
  不是这样的……
  就是他们……是他们偷走?了他的人生……不是这样的……
  乔月看她这幅疯疯癫癫的样子,也知道多?说无益,转身欲走?,却忽然听到赵天齐叫她,“乔月。”
  他以?为他还想继续发癫,不想却听得他说:“你们从清水县过来,我娘她们,怎么样了?”
  方才乔月一说他才想起,他差不多?有半年没有他家人的音讯了。自那次柳家的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了。
  记忆里,他娘成?了状元娘,神气的不行,他妹妹也借着他的光,嫁了个好人家……
  “她们,都怎样了?”赵天齐小心翼翼地看着乔月,眼神中恢复了清明,似乎还带了点?儿祈求,求乔月能够告诉她。
  “你妹妹因为绑架,被发配了,你娘知道你们兄妹俩的事儿,一时急火攻心中风了。”
  “……”赵天齐没有再说话,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须臾,乔月似乎听见了低低的啜泣声。
  一声接着一声,发自肺腑,直击心灵。
  乔月无暇分辨他这是真?的悔恨还是鳄鱼的眼泪,话都说完了,她也不想再呆着了。
  狱卒送他出了大牢,再回去时,就听见赵天齐自己喊着说要画押认罪。
  等了这么多?天,这硬骨头总算是啃下来了,两人高兴的不行,立马去找京兆尹禀报。
  乔月从大牢出来,就看见沈青书在门口等着。
  他似乎也是刚从翰林院回来,一声藏青色官府,看起来挺威严。
  沈青书朝她招了招手,乔月飞奔过去,在他身边立住,说“不是说不然你过来?”
  “放心不下你,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吧?”沈青书问?。
  “挺顺利的啊,走?吧,边走?边说。”乔月将牢里发生的事儿毫无隐瞒的跟沈青书说了,“对?了,我听那狱卒说,赵天齐之前一口咬定是你收买了杨三儿诬陷他。那是不是说明,赵天齐也不知道那在幕后操控一切的人是谁?”
  她了解沈青书,他不会做这种这种事情。
  “那个杨三儿说白了就是个小喽啰,据说当时就是他听他老大的话联络的元丝丝,赵天齐的存在也是他老大告诉他的。至于其?他,他只?知道他老大说有个大人物让他们帮忙,完事儿会帮他们过上寻常百姓的日子。”
  至于那个大人物是谁,只?有他们老大和独眼知道,可问?题就是现在死?无对?证。
  “如此看来,那位所谓的大人物应该还蛮有权力的,可是对?方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手?”乔月想不明白。当时的沈青书不过就是个没有官职的举人,自己也只?是开个店,应该不至于得罪什么人吧,还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这个问?题,沈青书不明白,顾远那边也没有头绪,所有的一切,在那场投毒后,线索就断的干干净净。
  敌在明,我在暗,这个问?题虽然令人困扰,但眼下的,还是筹备两人的大婚更重要。
  第181章 chapter181 大婚(全文完)
  日子一晃而?过, 转眼就到了四月。
  婚礼正式提上了日程,乔月这边也开始置办自己的嫁妆。
  她身边虽没有母亲操持,但好在陈娘子她们在接到?信后, 快马加鞭,紧赶慢赶的给赶到?了。
  陈娘子打理的就是绣坊, 对?成婚需要的东西自然是门儿清,有她在, 乔月也省心了不少, 绣好了婚服后, 得?空了还有能拉着春草和柳溪宁话家常, 逛京城。
  春草一顿东扯西?扯的,期间少不得?就要?提到?赵母。她说赵母现在也就是吊着一口气了。赵父先前还能好好伺候, 现在也不耐烦了, 饥一顿饱一顿的,只要?有口气就行。
  偶尔柳芽婶子还会去?看看她, 那个要?强了一生的女人,现在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看着柳芽婶子默默流泪。
  “柳芽婶子说, 她现在撑着一口气, 其实就是想着再看看赵天齐。”
  但春草怎么也没想到?,赵天齐竟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
  曾经她和乔月关系好,连带着跟赵天齐也熟悉,记忆中, 他?一直是个温和的大哥哥, 可不知什么时候, 他?就变了。
  冷漠自私,阴险狠毒, 面目全非。原本好好的一个家,就被他?这么给折腾散了。
  “等有空了,我去?看看他?吧!”春草说。
  她想去?问问,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他?对?乔月做的那些事儿,她听了都心惊。
  自小一起长大的轻易,难不成还抵不上那虚无缥缈的功名利禄吗?
  大喜的日子,春草也不想多提这些,很快就换了个话题,说起了柳芽婶子。
  柳芽婶子接了乔月的魔芋生意,打理的很不错,还说等开春了要?多留几亩地用来?种魔芋。二狗子也被她送去?云尚书?院了,听说学习还不错,夫子说让他?试试今年秋天的童试。
  “知道我们要?过来?,柳芽婶子可羡慕坏了,只可惜她家里离不了她,她还说她想婶子和你了,还问你们啥时候回去?呢。”
  “估计快了,”乔月说,“等天气再热一些吧,青书?他?爹的坟不是还在那儿呢吗,得?迁过来?。”
  “是要?迁过来?,之前就听你娘说过,你公公之前也是个读书?人,哎,多好的一个人啊。”陈娘子叹息。对?沈青书?他?爹,她还是有点?印象的,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时不时来?她店里等媳妇儿,遇上有时候店里生意赶,需要?他?等会儿,他?也不生气,自顾自的在门外的路牙子上坐着,翻着一本卷边了的《中庸》。
  当时店里的人谁看了不羡慕。
  虽说沈母只说他?是念过一点?书?,但他?那手不释卷的认真程度,怎么看都比他?先前那个秀才相公要?强。
  “估计青书?也是遗传了他?爹,你看看,连中三?元,谁听了不说声厉害。”
  向溪村的村长听说了这件事,连夜开祠堂,又是上香,又是放炮的,说是要?敬告先灵。
  “得?亏沈青书?不在,不然他?怕不是要?给他?这个外姓人单开一页族谱了。”
  乔月被陈娘子这话给逗笑了,但又确实觉得?也是有可能的。毕竟现下沈青书?在京城可是名声大噪,据顾远说,能在科举中连中三?元的,百年出一个都算是厉害了。
  这不,得?知新?科状元要?成婚了,不少借着祝贺的由头前来?攀亲带故与他?结交,听柳溪宁说,状元府的门槛都要?被人给踏平了。
  乔月这几日一直窝在桃花面这边,没咋去?过状元府,所以对?那边的情况也不甚清楚。不过她很放心沈青书?,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还是知道的。
  平时腻腻歪歪的两个人,这马上要?结婚了,却忽然异地了。沈青书?每天下了值就过来?,带一些乔月爱吃的果脯,小糕点?,偶尔是不知道从哪儿淘来?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反正每次都不是空手来?的。
  这让乔月忽然有一种谈恋爱的感觉,每天做完了手头上的事儿,就巴巴的等着人过来?,猜测着今天他?会带什么过来?。
  再又一次犯痴被陈娘子抓到?后,她忍不住打趣,“这才一日不见就惦记成这样,这要?是三?日不见,那你可不得?患相思病啊。”
  “为?什么要?三?日不见。”
  两个声音异口同声,乔月抬眼望去?,沈青书?正好推开门进来?。两人互相对?了个眼,然后齐齐的看向陈娘子。
  这默契程度,让陈娘子都觉得?自己十?分多余,甚至还有几分尴尬。
  但人家问了,她也不好不答,“你们不知道吗,按照礼制,成婚的前三?天,新?娘子和新?郎官是不能见面的,避免出现不吉利的事情。所以啊,你们小两口有啥话今天就一次说个够,免得?到?时候惦记的害了相思病。”
  说完,陈娘子就开门出去?了。
  留下沈青书?和乔月面面相觑。
  “早知道就让你留在状元府了。”沈青书?有些不愿意。
  除了考试那些天,其余时间,他?还没和乔月分开超过三?天的呢。
  “那怎么行,留在状元府,我怎么出门。总不能从状元府抬出来?转一圈再抬回去?吧。”乔月笑嘻嘻得?拍拍他?的脸,亲了一口,“哎呀,安啦安啦,就三?天而?已嘛,一晃就过去?了。”
  “你说的倒轻巧。”沈青书?哼哼唧唧,索性捧着她的脸亲个够。
  *
  四月二十?三?,宜嫁娶,宜开张,宜远行。
  中午刚过,成亲的仪仗便从状元府出发,一路吹吹打打,到?了桃花面。
  沈青书?骑着高?头大马,正红且修剪得?体的婚服,将他?整个人衬得?越发丰神俊朗。
  不少过路的小娘子只是稍稍看他?一眼,便倏地红了脸。
  当然了,这些人里也少不得?有之前对?沈青书?芳心暗许的,趁机去?桃花面闹过的,现在看人家生米即将煮成熟饭,独自黯然伤神。
  萧子规骑着马跟在沈青书?后面,看着周围一众女子对?沈青书?赞不绝口,不禁失笑。
  “这的亏沈兄今日是成婚了,不然”萧子规转头看向同样和他?一块儿陪着接亲的苏永安,却发现对?方眉头紧皱,双眼无神,显然是心不在焉。
  骑马是最忌讳失神的,很容易出事儿,更合况今日还这么多观礼的人。萧子规伸手拽了苏永安一下,“想什么呢你失魂落魄的?”
  苏永安也是才发现自己走神了,忙拽进了缰绳,随即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家里的一些琐事。”
  萧子规跟苏永安并不算太熟,所以也不好多问,只能点?点?头。苏永安朝他?微点?头算作致谢,随即看向了稍前一点?的沈青书?。
  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今日里确是格外的开朗,面对?众人祝福,他?恨不得?一一致谢,那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根了。
  其实他?方才走神是因?为?想起了出门前和苏皓雪的争吵。
  今日乔月出嫁,苏皓雪作为?乔月的朋友,合该先去?女方那边帮忙的,但她只是差人送了东西?过去?给乔月添妆,自己并未过去?。
  他?只说让她正常和乔月相处,没必要?到?这般田地,可她却说,她没脸见乔月。
  苏永安还记得?早上苏皓雪问他?的那句话,“哥,你做出那样的事儿,面对?沈青书?,你真的不会觉得?羞愧吗?”
  是的,她那个妹妹冰雪聪明,他?做的那些事儿,终究没能瞒的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