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生存的第十一天
  回家他和祐介连着睡了两天才缓过来,这几天爷爷反倒是更忙了。
  伤者的治疗安排和死去族人的家庭补贴,还有最紧要的葬礼准备,战争过后也是一大堆事等着处理。
  不过短短几天,族里就通知他们去参加葬礼了。
  他们一家换上黑色和服出门,慢慢往墓地方向走,一路上有很多人加入进来,黑色的人流安静又缓慢的往前挪动着。
  一排排棺材整齐的码放在深坑旁边,墓地门口有张小桌,上面摆着很多菊花,众人排着队一人取了一枝,然后再来到深坑前一一站好。
  等到太阳当头,有人把棺材慢慢放进深坑里,大家默默注视着没有人发出一丁点声音,整个族地安静的吓人。
  祐介突然伸手紧紧握住他的手,手掌冰凉,悠一低头看他,祐介看着墓地没抬头,只是手一直不肯放开,悠一回握住他,把他的手包在手心里。
  族长带着族里地位比较高的人们走到棺材边,等他们轮流把花献完,斑带着他们走上前,按着顺序把花放在棺材上。
  悠一扫了一眼他献花的坟墓,这是个他没接触过的族人,根据刻在墓碑上的内容来看,他比祐介大不了几岁。
  悠一抿着唇,又是一个。
  每年族地里出生的孩子不算少,一般一个家庭最少也有三到四个孩子,但能活过十岁的非常少,基本每个家庭都有死去的孩子,就连族长家也是一样。
  可死亡率如此之高的宇智波,居然还是忍界数一数二的大族。
  献完花所有人静静的伫立在原地,看着一捧捧泥土将棺材慢慢埋起来。
  忍者是没有眼泪的。1
  就算躺在这里的是他们的丈夫、孩子、朋友,他们也不能哭,因为他们是作为忍者死去的,眼泪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侮辱。
  这是何其可笑的话。
  至亲就闭着眼躺在那里,躺在棺材里,他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到最后我们居然连为他哭泣流泪都不行。
  但就算这么可笑的思想,居然也是被整个忍界都认可的。
  可他又分明听见了,听不见任何声音的墓地,所有人的呼吸声都被放大了最大,仅仅只是听见这一点浅浅的声音,他的呼吸就忍不住更重一分。
  可能因为祐介也上了战场,他好像有些体会到了他们此时的心情。
  他只是想想祐介有可能出现在这里面就已经接受不了了,而族人们就站在这里,眼看着他们的家人下葬。
  正值当午,阳光撒下。
  希望他们来生能有个像这太阳般灿烂光明的人生。
  ……
  等到参加完葬礼,他才有时间跟爷爷聊一下樱井先生那边的情况。
  之前战场上,爷爷来信上大概提过一嘴,也没多说可能是怕他分心,倒是族长还特地把他叫过去夸奖了他,大致跟他说了一下生意很好什么的。
  院子里的果树已经结满了果子,祐介高兴的拿着小框在树上窜来窜去。
  初秋的太阳还是有些晒人的,多亏了树越长越高,两个人才能在树荫下的长廊上坐着吃桃子。
  爷爷拿出一本册子给他:“你先看看账本。”
  悠一拿过账本翻开,看到的第一眼就睁大了眼。
  家里虽然不富裕,但也没缺过吃穿,甚至他还有些余钱去买试验要用的工具。
  双亲留下的补贴族里都交给他了,包括后面爷爷从战场上退下来之后也只是拿钱给他,从不过问都花在哪了,再加上家里人口不多,花销也不算大。
  他也没觉得自己穷过,比起很多吃野菜的人家他家条件算可以了。
  可看看这个数字,比起他这些年见过的总额也差不多了!才短短大半年的时间,居然已经赚了这么多钱了吗?
  爷爷看他像受惊的猫似的睁大眼睛,难得从悠一身上看见这种带着一丝稚气的表情,他忍不住眯着眼睛笑起来:“这还是除掉所有成本和分成,只属于你的那部分。”
  说到这,爷爷脸上的笑容淡了一分:“这金额太大了,估计过几天族长会找你。”
  不管是谈什么,总归是要从悠一这拿走一部分。
  他心里转过几个圈,他孙子起早贪黑做出来的东西,要是随便就拿走了,哼。
  想到这,他转头看悠一。
  悠一懒散的靠在他常靠的柱子上低头看账本,他曲着一条腿,另一只随意的盘着,身上布满了透过树叶穿透而来的阳光。
  十三岁的年纪脸都还没长开,衬着黑发黑眼显的很白,蓝色浴衣的腰带也没打整齐,木屐也不穿,就光脚踩在地板上。
  都是按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的。
  但也已经是很帅气的少年模样了。
  在这个孩子还小的时候,他在战场根本没和悠一相处过,等他下战场,悠一背着祐介来接他那会他差点没认出来。
  他有些愧疚,作为长辈他在悠一最需要他的时候丢下了他和刚出生的祐介,等他从战场回来可以照顾悠一的时候,家里一切已经被他料理的妥妥帖帖,连祐介也被他养的很好。
  现在他几乎祐介想不起来悠一在他爸爸没走之前是什么样的了。
  但起码,比现在要轻松很多吧,性格可能也会跟祐介一样,爱撒娇又嘴馋,毕竟他们爸爸小时候也这样。
  现在出门,活下来的几个老家伙谁不夸他两个孙子教的好,可他教什么了,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悠一的优秀和他无关,祐介更是他一手带大的,他这个老头子奋战一生,除了一身病痛什么也没捞到,没想到临近人生的尽头,他居然有了两个这么出色的后代。
  这可以说是,他这人生故事里最烂也是最好的结尾了。
  *
  悠一翻着手里的账本,不厚的本子被他无意识的翻了好多遍,他这是在烦躁什么,账目不对吗?
  爷爷看着他有些皱眉,刚刚分神了一会,这才注意到他的异样:“怎么了?”
  听到爷爷的问话,悠一才回过神,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如果,如果我把这个交给族里,族里会少接些任务吗?”他急忙补充道:“就只是少接些战争任务而已。”
  除了这些之外,族里可以划给他一间大实验室,只要找齐材料,他还能做其他不少东西。
  族里正好可以少接些任务,分出人手去负责这些东西,按照现在的收入来看,是足够他们生活的。
  爷爷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打算,他捧着杯子手指磨砂着杯壁:“族里不会答应的,我们是忍者,悠一。”
  如果是普通家族有这机会所有人都会高兴,或者说到欣喜若狂的地步也不一定。
  可他们不一样,他们是忍者。
  忍者就是为了战死而生的。2
  “能阻止千手的只有我们宇智波,只要有人雇佣千手,敌对国一定会找上我们宇智波。而我们不会也不能拒绝,这会有损我们宇智波的名号。”
  “钱财固然重要,但我们绝不会为它放弃忍者的荣誉。”
  悠一想起战场上的尸横遍野,血流漂杵;想起墓地里见到的一排排棺材;想起族人们甚至不能流下来的眼泪,那就是忍者的荣誉吗?
  “现在要忍耐。”悠一看向似乎若有所指的爷爷,他正低头看着杯子里的已经凉掉的茶水,声音也低不可闻:“别告诉任何人,把它埋在心底。”
  悠一说了句什么,可他的声音太小了,这里好似连风都停止了似的,爷爷什么都没听见。
  有人一下子趴到悠一背上,暖烘烘的热量传递过来,让他刚刚如坠冰窟的身体好像一下子回升到了正常体温。
  从后面伸出的手里拿着一个桃子:“看,今年最大的桃子!”祐介趴在悠一背上努力翘起腿塞到悠一手上:“这个给哥哥。”
  他又拿出个难得的,外皮似水蜜桃那样白里透红的桃子举在手中:“这个最红的给爷爷。”
  悠一拿起桃子咬了一口,桃子独有的香气混着甜蜜的果肉充斥口腔。
  明明是又甜又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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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是原著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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