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反抗
  她并不懂他的意思;她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她的感觉已超过她所能思考的范围。当他终于放开她时,她对他眨着眼睛,事情发生得太快了,而她的意识还沸腾翻搅着,为体内那股空虚感的纷乱不安寻求解释。
  他抬起头来向下瞪着她看,双眼像太阳一般炽热。但他看起来跟她一样地困惑,她以为自己一时看错了,因为他几乎立即转回原先可恶的样子。
  他的嘴上露出了讽刺的微笑。「我实在不想让你太失望,因为你显然一直期待我这么做。」
  他冷酷的话语,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恐惧愤怒同时在她心头沸腾。恐惧的是她对他的反应,愤怒的是他竟能在剎那间凌驾于她之上。
  她勉强从感觉肿胀的唇中说出话。「你这个大混蛋。」她又羞又怒,想到她宝贵的初吻竟被他夺走,一双眼睛睁大地向上瞪着他。「放开我,我答应你就是。」她扯开喉咙道,因为他爱抚她所引发的感觉,实在让她害怕。
  他两眼一瞇,以一种曖昧的眼光看她。她的胃奇怪地痉挛了一下。她匆匆掉开目光,虽然她不确定他会看到什么,她却知道自己眼中一定带着脆弱。
  但害怕、脆弱是没有用的,只会混乱她的脑筋使她不能思考。她需要保持冷静,否则他会看出她有多害怕,那她就完了。
  于寰云扭曲一下嘴唇。「很好,现在我要站起来了,而你呢?你要像个淑女一样,而且除非我问你话,否则我不想再听到你说话。」
  她给他的眼神锐利伤人,如果不是因为他刚才是那样火爆,而且他再经不起这样爱抚她,他可能会因为她的眼睛所射出的挑战意味而再惩罚她一顿。
  「该死的傻瓜!」当他站起身,不禁低声咒骂。他既气她也气自己,不停地踢着地上的石子,他应该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女人总是做一些出其不意的事?他原认定她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来反抗他,她会尖叫踢打,最后会向他保证只要他停止,她会乖乖听话。
  他阴险地想着,那是他企图令她屈服的狠招。现在看看结果,除了增加他那股该死的热烈渴望之外,她还是一张叛逆的脸孔。
  可恶!她真是一个顽固的女人。
  他把她拉起来,然后一起向不远处的溪流走去。他停在一棵白扬树婆娑的阴影下,她挣脱他向后跑。他让她走了几步,然后用一隻手挡住了她。
  「别闹了,公主。天气很热,而且我现在脾气也不太好。」于寰云语气不耐烦地道。「听着,趁现在我去照料马的时候,你可以用溪里的水梳洗一下,让自己舒服一点。」
  她警戒地看着他,似乎在怀疑他突如其来的善意。他知道强掳一个女人来,并不能从这件事中得到什么乐趣。
  但从她克服恐惧开始反抗他的那一刻起,他发现自己不禁对这女孩暗暗佩服。她不像大部分的女人,只会嚶嚶哭泣,相反的她还展开反击,真不愧是罗娀国第一勇士古纳台的女儿。
  而且他早就发现她累坏了,不说她千金之躯经不起如此奔波,高热也不容情地烧烤了他们一个下午,他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同情心。但看看她的反应,彷彿他是登徒子想对她不轨。
  这个该死的女人,真是不知好歹!
  他会一时衝动吻她,她也要负责,谁叫她一再反抗他。可恶!任何一个像她这种脾气火爆的人不需要同情,她需要的是一条栓住她不要乱跑的皮带。
  她困惑地皱起眉毛,而他又再次闻到她身上隐约的女人香。这一路上,一股甜甜而令人迷醉的香味,不断隐隐飘向他,令他更心烦气燥。
  他的视线扫过她的脸和纤细的身子。这一瞧更令他怒不可遏,尤其当他感觉到体内一股热度上升,明白这股热跟炙热的阳光和热气一点关係也没有时。
  她的俏脸被晒得红通通的,颊边两条小辫子都散开来,落在她那双闪亮的蓝色眼眸,以及看起来鲜艳欲滴、教人忍不住想再亲吻的樱唇上面。
  她的汗水更沿着她毫无瑕疵的脸庞和脖子流下来,流得更低,流到她胸前破损衣襟下露出来的雪白肌肤上。她上衣的轻薄质料潮湿地黏着她,清楚地勾勒出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傲然突出的浑圆。
  老天,她真耀眼,那突出的线条更诱惑着他,令他感到血脉賁张。已经有好久了,这个有着该死的蓝眼睛女孩,不断提醒他有多久没碰女人了。
  自半年前华宇晴的噩耗传来,他承受不住内心的歉疚,不但把自己泡在酒桶里,也远离了女人的温柔乡与枕边细语。
  他费力地将视线移离她的唇和酥胸,掉头不再看她。「我的时间宝贵,你动作最好快一点,否则别怪我没给你机会休息。」
  可恶!他真后悔冒然把她掳走。他到底是着了什么魔,当时竟会认为带着她一起走比较好。当他得知她的身份,半年来盘据在他体内的怨恨泉涌而出,使他一下子就失去了理性,做出愚蠢的事来。
  不错,她是有些价值,可以让古纳台气得跳脚,只要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这可真是美妙的报復,但她会惹起的麻烦更多。他应该全心放在寻找马贼的事上,现在他被迫得分心照顾她,她成了他的累赘和负担。
  更让他懊恼的是,她挑起他不应该有的慾望,该死!
  他现在越来越心烦了,火气一直往上衝,因为他脚踝被她踢到的地方正抽痛着,脸上有好几条被她的指甲抓伤的地方,而且身上的衣襟也破了。
  该死的女人!算她运气好,碰到像他这样胸襟宽大的人,不跟她计较。因为他觉得施加在她身上的惩罚虽是她自找的,但也够她受了。
  赫丝黛对他释出的善意仍不放心,目前为止他只是恐吓而已,但人在盛怒或充满怨恨下,往往会失去理智,如果她稍一不留神,一切便会难以挽回。
  她抗拒着一波波袭来的惊慌,等他慢慢走远,才在岸边跪下,俯身洗净双手。一阵轻柔的微风吹过细小的溪流,使她精神略为放松了些。
  她打湿手巾洗脸,擦拭脖颈和胸前的汗水。溪水清彻见底,看着自己散乱的头发,简直像个疯子,她站起身子,用一隻脚生气地踢一下小石头。
  「哼!让我像个疯婆子后,才想到我的舒适,真是不懂体贴和温柔的男人。」她气愤地道,然后开始把一团乱发编成辫子。
  「你真是个火爆的小东西,不是吗?」
  他的冷嘲热讽使她转过头来。他把两匹马都牵了过来,几綹头发掠在他的额头上,看起来很悠间,而比较之下她就狼狈多了。
  她瞪着他说道:「这么说来,如果有人突然把你抓走,你还能维持良好的幽默嘍?我现在正担心生命危险,还有你可能……可能会再对我做出一些卑鄙的事,而你竟然还好意思挑剔我的脾气?」
  「原谅我,赫丝黛公主。」他的嘴唇抿成不高兴的线条,黑色的眼睛中有一抹锐利的阴影。「我都忘了在你眼中,我是穷兇恶极的绑匪,也许我刚才应该做一些坏事才对,才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待。真是该死了,我看起来像一副要强暴你的样子吗?去你的!你疑心病真重,把我搞得也紧张兮兮地。」
  「如果换成你是我,你也会变得神经兮兮。」她反唇相讥。
  「天啊!你还以为自己令人难以抗拒,而跟你在一起的男人都会掀开你的外衣,脱下你的长裤吗?」他语气嘲讽地道。
  「那倒不是我令人难以抗拒,」她握紧拳头,鼓起腮帮子反驳道。「因为事实上,你刚刚证明了自己是个恶形恶状的绑匪,我对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谢谢你这么抬举我,不过我现在太累了,也没这个心情,更没力气强暴你。不过我即使还有精力,也会选一个比较温柔吸引人的女人。」
  赫丝黛胀红了一张俏脸,她并不了解自己的反应,他带刺的话语深深刺伤了她。她压下突如其来的眼泪,别开脸,不让他看见她受伤的表情。
  她紧抓着两侧的衣服,握起了拳头。「如果你以为你的侮辱会伤害到我,那你就错了。我发现这种不中听的评语比起你的虐待,要让我轻松多了。」
  「说得多高贵啊,我差点相信呢。」他咕噥地说道,语气中流露出根本不相信她的话,于是便引起了她的脾气。
  她忿忿地转过身。「既然你发现我这么讨人厌,那你一定恨不得能赶快摆脱我。还我那匹牡马,我保证你再也不会看到我这张讨人厌的脸。」
  于寰云暗叹口气,伸手猛抓头发。「别以为我会轻易答应。」
  老实说,他也想摆脱她,否则他可能会因为掐死她而落得让两国交战的命运。可是他又不能冒险让她一人回去,谁知道她在路上会发生什么事。
  「好了,我们休息够了,该上路了。」他只希望接下来的路程,她会乖乖听话,不要再製造麻烦,因为他对自己该扮演何种角色──一个充满怨恨的报復者,抑或是她临时的保护人,越来越混淆难懂了。
  他抓着她的手臂走向马匹,她一路上都没有抵抗,他毫不费劲地就把她举到马背上。当他爬到她的身后,并且双手环过她好抓住韁绳时,他强迫自己的肌肉放轻松,决心不让她柔软的身子再影响他。
  但他只要一想到未来的几天,必须面对她,就让他心情鬱闷。因为他得好好地注意怀中的这个女人,他看得出来她并没有完全妥协。
  她刻薄的回答,还有长睫毛下的蓝眼睛──她看着他时,好像在找最恰当的地方刺进一把锐利的刀子,这都可以明显地看出她心里另有盘算。
  「你一定要抱我抱得这么紧吗?」她的话又刺过来。
  她正不舒服地在他前面扭着身子,她的臀部在他双腿间的部位摩擦,令他的下半身又起了微妙的反应。
  当然,如果她知道她的扭动会带给他什么样的影响时,一定会吓坏了。
  他考虑着是不是要故意示范教学一下,但最后还是打消了主意。她已经把他当登徒子看,他不想再加深她的印象。
  「不要乱动,」当她一直蠢动着,而种马开始不安地跃腾起来时,他在她耳边警告道:「你吓到我的马了。」
  她扭身,抬头瞪他。「我才不在乎。」
  老天,这个女人难道不懂得害怕?
  他从没见过像她这样固执的女人,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视线再度回到眼前的路上。「我打赌当牠把我们摔得四脚朝天时,你就会在乎了。」
  他粗鲁地紧环住她的肋骨,就在她突出的酥胸下方。他的手臂微微碰触到她柔软的部位,他难以控制自己的想像,忖着如果这层薄薄的衣服下,是个真正的女人时,她会有什么感觉?
  再没有比她扭动的方式更为蛊惑人心的事情了。在她的动作及甜美的女人香刺激之下,他得费力地使自己不落入误以为她正赤裸地躺在他身子下面的激情幻想中,这番綺念彻底地叫他心荡神驰。
  但她却一再泼他冷水,一路上不断尝试想推开他的手臂。「我到底要怎样才能摆脱你?」她懊恼地道,语气像个泼妇似的。
  于寰云虽然生气,但仍咧嘴一笑。「你不喜欢男人碰你?」
  她嘴一撇,不屑地回道:「应该说,我不喜欢我瞧不起的男人碰我。」
  于寰云还是第一次被女人看不起,虽然他罪有应得,但他仍然相当不服气。一股恶作剧的念头,促使他伸出舌头舔了她耳朵一下。
  她尖叫着喘着气,试图转开头,躲开他不怀好意的侵犯,但他的双臂紧箍住了她。她带着甜美香味的头发,轻刷着他的脸颊及鼻子。
  他好笑又得意地道:「冷静一点,赫丝黛公主,否则我就不只是用舌头舔你的耳朵了。」
  「你这邪恶恐怖的──」她骂到一半,看见前方天空一道黑色的云团,突然张大了眼睛。「老天,是沙暴。」
  于寰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倒抽一口气。「我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