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独生女 第7节
  “现在局势不明,我劝你不要草率。”
  林朝阳听到这话,一个激灵缠着祁言问:“是不是你家里给你写信了?他们怎么说····”
  余悦回到地里看余老太和高芳已经重新开始干活了,问了余老头在麦场上晒玉米之后,把水给他也送了过去。
  一直等到太阳快落山了,余明康才慢悠悠的拎着猪肉回来。
  看见余悦挤眉弄眼的说:“余悦,晚上你做饭?反正现在奶奶她们都不在家,咱们晚上吃点好的!”
  余悦看见他这个样子,眉头一挑:“奶奶让你买肉,你买到现在才回来,到时候你怕是完了。”
  余明康摇头晃脑的说:“骑毛驴拄拐棍儿,自在一会儿是一会儿。”
  反正他转悠了一下午不用干活,舒服是他的,就算挨骂两句也无所谓。
  “给你,这块肉咱们家吃,这块儿我拿去给祁知青,咱们之前捡的煤块还有一些,我再拿点那个去。”
  余明康和祁言关系还不错。
  祁言刚来大塘村的时候,唇红齿白相貌出众,就是瘦了点,往人群里面一站,特别显眼儿,打眼看上去跟他们一般人简直不像是一个世界的。
  当时不止村里的大小姑娘对着稀罕他,就连知青点的好几个女知青,都没忍住动了心思。
  当时大家都想着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干活,恐怕要不了多久这朵鲜花就要插在哪家的牛粪上了。
  结果没想到,三年过去了,鲜花还是那朵鲜花。
  人家活的干的有模有样,人看上去黑了一点,但是那身板儿可就大不一样了。
  关键是后来大家看出来这祁知青家里不一般,人也不差钱。
  但是人家还是按时完成了自己的工分,听说懂的也多。
  “那你等一下。”余悦转身进了自己房间,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二十块钱。
  她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咬牙拿了二十出来。
  “这钱也给他,算是谢谢他的救命之恩了。”余悦把钱递给余明康,让他一起带过去。
  本来想买了东西谢他的,但是谁让她没票呢,只好用钱了,给的少了不合适,忍着肉疼拿了二十出来。
  给钱总比欠人情强,人情债可不好还。
  看见钱,余明康艳羡的看着余悦,同样是人,他比余悦还大两岁呢,手里一块钱都抠不出来……
  看着余明康走了,余悦打算做饭,看着那点猪肉,炒菜的话一人吃两口就没了,想了想忍不住将手伸向了白面粉·····
  晚上吃饭的时候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余明康回来告诉余悦祁知青看见钱和谢礼的时候,沉默了一下把东西都接过去了,余悦也放心了下来,结果刚好被余老太他们听见了。
  余明康偷懒了大半天被余老太追着骂,余悦拿钱出去谢人家这事,余老头夫妻两个虽然肉痛,但是也能接受,当看到晚饭的时候,余老太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老大拢共就带回来了这点白面啊!全都叫你给霍霍了!”
  “奶,你放心!我以后让你天天顿顿吃白面儿,咱们吃一袋扔一袋!”余悦不怕死的又说了一句。
  “嗤,挺能吹的,以后你奶奶要是吃不上这些,我到时候找你。”孙红英在一边嘲讽的看着余悦。
  “二伯娘,今天的饺子有些不够,要不把你的给奶奶吃吧。”余悦伸手就去抢她的饭。
  孙红英一听这话,这哪行?端着碗跑一边去吃了。
  事已至此,饭都已经做了,总不能扔了,余老太愤愤的吃了一口饺子。
  肉和野菜在嘴里微微爆开的感觉,让余老太脸上的褶子忍不住微微舒展开了一些。
  真香啊……
  余老头和余大平父子两个笑呵呵的看着家里闹腾,一点都没放心上。
  余明康这才悄悄的摸上自己的碗,吃的心满意足。
  晚上睡觉前,余悦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服高芳,明天她想自己一个人去看看伤口愈合的情况。
  高芳看她这么坚决,在自己的衣服上摸了半天,摸出来一块钱给她:“这是妈给你的,你留着看自己想要什么买点回来。”
  余悦看着高芳摸着自己的头发,一脸爱意的样子,把钱收了下来。
  第二天村口的那口大钟一响,忙碌的一天就开始了。
  余悦早起喝了一碗红薯汤后,揣着钱就去了县城。
  走了足足快一个小时才走到坐车的地方。
  上车交钱买了票之后才坐了下来,一路摇摇晃晃的往县城出发。
  她没去卫生站看自己的脑袋,她今天打算去见见余光明。
  从她醒来到现在,她至今还没见过余光明,如果事情真的如张秀芹所说,那她也要早做打算。
  下了车之后,余悦一边走一边看着县城路两边的老房子,街上的行人不算多,大都看着精神奕奕的,有的头上还带着毛巾。
  偶尔有骑着自行车的人路过,头抬得高高的,路边的行人就会投过去羡慕的眼光。
  轴承厂在县城的西边,余悦高中就是在县城上的,所以这里的路对她来说不算陌生,她一路朝着西边走去。
  等看到轴承厂大门上的字余悦知道就是这里了。
  刚在门口走了两圈,门卫大爷就出来了,警惕的看着余悦:“你做什么的?”
  余悦一看大爷这个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赶紧开口解释:“我爸在里面上班,我找人!”
  大爷的眼神在余悦的身上扫视了一下,看着她也不像是说瞎话的样子,才缓和下脸色:“你爸叫什么?在第几个车间?”
  “我爸叫余光明,在第三车间,麻烦大爷喊一下。”余悦脸上带着乖巧的笑容,再配合着头上的绷带,看着让人多了几分怜惜。
  “你等着。”大叔说完就进去找人去了。
  第12章 薅钱
  等了二十分钟左右,大爷身后跟着一个相貌不错的中年男子出来了。
  这人就是余悦的父亲余光明。
  余悦的眉眼鼻梁像极了他,只是余光明多了几分男人的英气,余悦看上去就比较秀丽。
  这个时代人大多都比较瘦,余光明长期在车间里面干活,太阳没怎么晒过,看上去比老家的人白了不少,即使身上还有几分机油的味道,也不影响他看上去还是个帅大叔。
  他看见余悦说的第一句话,大大出乎了余悦的意料:“我的宝啊,你这头上是怎么了?!”
  余悦头嗡一下,懵了。
  “你傻了?我问你话呢!”余光明看着余悦表情呆呆的,有些嫌弃的问。
  余悦这才回神,奇怪的看着他:“我头上是被张秀芹推的,当时流了很多血,被祁知青背到卫生站救回来的,你不知道?”
  当初不是说有人通知他吗?
  余光明眼神一凛:“家里这么大的事,你们都没人过来通知我?我还是不是你爸?你们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余悦听见这话就心头火起:“奶奶早就让人过来通知你了,这么多天你连回去看我都没有!我现在刚好一点就过来找你,你不关心我就算了,还数落我,有你这么当爸的吗?!”
  说着说着余悦感觉自己心里酸涩难言,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
  十几岁的姑娘头上缠着绷带,哭的一张脸梨花带雨,门卫大爷都看不下去了:“你这爸当得怎么回事?自家闺女都这样了还骂人?”
  余光明没想到自己只是发发牢骚,余悦直接哭了起来,说真的他这个闺女性子刚硬的不行,从来只有跟他对着干的时候,哪见过她在自己面前哭?
  顿时有些不自在的拉着余悦走到了一边:“我也没怪你的意思,这不是、这不是着急么。”
  “我受了伤,在家里吃个鸡蛋,二伯母都横竖看我不顺眼,说我们一家都要指着二伯一家吃饭,我啥活儿都没干,没脸吃鸡蛋,呜呜~~~”
  余光明一听,脸上有些怒意:“我每个月的工资有三十五,拿了二十块钱回家还不够吗?你奶和爷爷怎么说?”
  “奶奶和爷爷没说啥。”余悦抽噎着说。
  余光明脸色好了不少,伸手在自己的身上摸出来十块钱和一把票递给余悦:“自己拿着买些吃的,这么大个姑娘了,还哭哭啼啼的,不嫌丢人。”
  说到最后的时候这声音还有些咕哝,但是余悦耳尖,还是听清楚了。
  看着随便出手就是十块钱的余光明,余悦心中冷哼,男人有钱就变坏,这次她来就是为了薅走余光明的私房钱。
  他一个月工资35,交给家里20,自己还剩下十五,一个大男人吃住都在厂里,要这么多钱干啥?
  她妈和她身上全身上下都摸不出来五块钱,这爹可倒好,自己吃香的喝辣的。
  光看余光明脚上那双鞋,没个几块钱都拿不下来。
  “爸啊,我和妈在家里,要啥没啥,我妈想给我买点红糖补补身体都没钱,你多给我一点吧,最近秋收,我妈下地干活累的身体都不好了。”余悦把眼泪往袖子上一抹,收了钱又朝着余光明伸手。
  余光明看着自己闺女的手,认命的弯腰从袜子里又摸出来两张大团结。
  他每个月的工资除去交给家里的,自己的小日子过的也不错,吃吃喝喝每个月只能攒下来一点,这点钱他也费了不少力气攒的。
  “你省着点花!”
  “我是你唯一的孩子,你挣得不就是给我花的么!难道你还想便宜别人?”余悦怀疑的看着他。
  余光明脸色一黑:“你在说什么胡话?”
  余悦脸色淡淡的说:“哦,之前张秀芹说她看见你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吃饭。”
  说完她紧紧的盯着余光明,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余光明听完眉头一皱,不停的回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一松:“张家这孩子怎么教的?小小年纪跟长舌妇一样,我们厂里几个人一起吃的饭,男男女女好几个,怎么就单说我和一个女的?”
  看他的神态,也不像是说谎话,那可能就是张秀芹在说瞎话吧。
  想到这里余悦心中放松了一些:“那家里的人来找你,你怎么不回家?”
  余光明眉头紧皱,他也在想这个事情:“我怎么知道?家中谁来传的话?我都没见到人。”
  两人对望了一下,一起找门卫大爷询问。
  问了之后才知道,几天前确实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让带话给余光明。
  但是当时门卫大爷正准备去找余光明的时候,遇上了一个女同志,说是和余光明是一个车间的,她代传一下就行了。
  这种事情在厂里很正常,门卫大爷就同意了。
  余光明赶紧从兜里拿出一盒大前门香烟递给了门卫大爷:“大爷,那女同志长什么样?名字您知道不?”
  大爷接过香烟,细想了一下才开口:“名字我忘了,不过那个女同志右脸上有一颗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