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回到最初的疑问
尹合欢走出侦探事务所，刚洗的头发还没干，身上虽然背着双肩包，但是唯一有意义的“装备”，是几块电池。
他有一种离家出走的感觉。他知道这样很不乖，也许无功而返，也许根本没有“返”的机会。他在心里一直有一个模糊的想法，从不敢正视，仿佛让它变清晰之后，就会变成一团铁蒺藜，扎碎所有。
现在，他一字一顿地，甚至踩着自己脚步的点儿，把那个想法理顺，说了出来：“原名高泽的骷髅侦探，过时了。他用他那个年代对于世界和本城的认识，对于责任和真相的看法，用幼稚的理想主义和讨厌的独断专行带领着大家前进。”
从来不问问别人的感受。
“这是我的事情。我是甲方。我决定怎么办。”尹合欢把这句话直接念了出来。他根据记忆寻找那辆蓝灰色的老爷车，看到目标后径直走了上去。到车门边的那一刻，他傻了——计划里是开车去乔老板的五金店买个电击枪，但是怎么开车门呢？
“喂，你去哪儿？”月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
尹合欢回头，她也刚洗完澡，看起来格外漂亮。虽然两个人吻过了，可是害羞的是尹合欢。月美落落大方，好像看不出什么异样。
“我想去调查。”
“带我去吧。”
“为什么？”
“……”
“学姐，你觉得我能力不够吗？”
月美靠近他，踮起脚来，吻了吻他。
“这个理由够吗？”
尹合欢笑了笑，觉得吻得不够长，如果是飞扬，会不会耍点花招延续一会儿。月美似乎能看透他的心，又吻了他。
这是一个很长的吻。吻完之后月美表情严肃的说，“你可以去调查，但是开走人家的车不太好吧。”
尹合欢脸红了，脸红的结果是，他的人生没有发生“偷走一辆车走天涯”的帅气画面，而是拉着月美的手走出了地下车库，顺便说明了自己对之前一切的推理、总结，和对之后一切的目标、计划：“小迪卡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那个恋人兼妹妹能够从六门关监狱出来，要想做到这一点，需要珠宝箱。安德烈安保公司有一派是维护传统的人，以m715为代表，将珠宝箱给了我。有一派投靠了小迪卡。努特农场的恶幽灵中，有人被夏黛收买，而夏黛是被荣教授收买。荣教授想得到的是本城的控制权。六门关的食尸鬼逃脱了出来，直奔我们学校，目标也是我，所以极有可能也是为了珠宝箱，那么，是不是小迪卡能力范围内释放的呢？乔局长和军警界，商界，以及市政府的大人物们，对现在的情况知道多少，参与了多少，各自站在什么立场？是否在计划着什么行动呢？”
月美静静听完，问他，“你想怎么办？”
尹合欢转脸看了看月美，“很简单，我应该怎么办？我是说，作为达夫先生遗志的继承者。”
月美露出的那种微笑，绝对是尹合欢之前在球场边看到的、女孩看到飞扬进球才有的笑容，“是的，我们应该回到最初。去查明你为什么是达夫先生的继承者？你应该有什么权利和义务！那么，加油吧！我，我就在你身边！”
“嗯！”
他们戴上口罩，在路边打了一辆车，告诉司机开往市立图书馆。
在手机里，他们有一张平时看起来无用，此刻却很珍贵的卡券——身为出版史专业的学生，只要完成了大一大二的课程，并发表过三篇以上的论文，就拥有进入市立图书馆古籍室的资格。这个资格由于涉密——兹德拉斯城保存下来的古籍，是春蝉历开始前的珍贵资料，极为有限，而且并不对外公开——这张卡券可以让尹合欢与月美免去身份验证的麻烦，仅仅凭借卡券进入。
在尹合欢从一个“普通的男大学生”，由于一箱珠宝而改变生活后，许多关于本城的故事、许多关于春蝉历开始前开始后的因果，他们都是听骷髅侦探和幽灵小姐说的。之前，进出古籍室的几次都是为了做作业，因为完全不知道有一段“不知道的历史”，所以没有去探究过。现在，该到弄清楚这件事的时候了！
市图书馆，就在市政大楼的对面，位于西拉木伦区马穆鲁克大道。尹合欢作为“实习男友”，第一次认真地察言观色，等到出租车停下后，先付钱，然后帮助月美开车门，得到一个笑容作为奖励后，信心十足地牵起她的手，走向台阶。果然，拿出手机里的卡券后，安保人员只对两个显然是大学生的戴口罩读者进行了提问测试，就放他们进去了。
没想到瘟疫期间还有人读书，月美拉着尹合欢的手，乘坐全透明玻璃电梯上升的途中，能看到阅览室和走廊都有人戴着口罩、捧着书走来走去。
“果然是图书馆最舒服啊！”尹合欢感慨道。
五楼的一半都是古籍室，图书管理员查看了他们的卡券，夸了一句：“真了不起。”然后，放他们进去。
“政治、历史、经济、军事、文学——”尹合欢看着一排排的书架，他知道刚才那个图书管理员还跟在后面，而且戴上了白手套，因为古籍室最珍贵的书籍都在最深处被严密保管的，调阅是可以，不过不是开架的，也没有目录可查。尹合欢直接向最深处走去。
尹合欢到达一个锁紧的门前，回头看着图书管理员，“老师，我想看这里面的书。”
“请报出书名。”
月美安静地、鼓励地看着他。给他思考的机会。尹合欢回忆着和达夫将军相关的一切，“请给我达夫将军的日记。”
图书管理员有微微的吃惊，但还是点了点头，“请去门口处的投币机器取手套，请选择你的阅读区域，现在就告诉我。”
月美替尹合欢做了决定，指着古籍室内的几张阅读桌，“老师，麻烦了，就那里。”
图书管理员点点头，开锁，进门，关门。
月美迅速告诉尹合欢，“你还需要什么书，尽快找，我去取手套。”
说完，她就快步走开了。
尹合欢确实还需要别的书。他记得，达夫将军死于春蝉历31年，他的雕塑应该是在那之后才开始出现在市内的一些地点的。尹合欢不得不小跑出古籍室，乘坐电梯回到一楼左侧的工具书室，拿到了兹德拉斯城年鉴。在那里，他又发现了几本大字典，这确实是需要的，谁知道达夫将军的日记用的是哪种史前语言呢？
尹合欢抱着一堆极厚极沉的工具书重新回到古籍室，一个日记本已经放在了桌上，垫在白色的棉质纸上，图书管理员就在旁边的座位上，看着书等着。月美走过来接下一半尹合欢怀里的工具书，都放在桌子上之后，替他戴上了白手套。
他有点儿不好意思，但又觉得特别开心。
连图书管理员也从一本书上抬起头，开了一句玩笑：“这恋爱的酸腐气哦！”
达夫将军的日记本是红色的封面，翻开来看，白色的纸张上，第一页印着几个汉字：达夫将军特别遗产。
第二页开始才是日记的正文，果然，是一种不认识的语言。
月美皱皱眉头，“这不是英语。好像是俄语。”
尹合欢拿过来那本《俄汉大词典》。
月美笑了笑，“我看日记，你看年鉴。”
她早就注意到尹合欢下楼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了。
尹合欢坐下来，坐在月美身边，打开了有尘土味道的年鉴。
春蝉历31年3月18日，达夫将军去世于月光医院。没有后代，遗产交由他忠实的部下迪卡大校保管。他的遗产包括四部分：1，书籍和日记；2.房产和地产；3.武装力量；4.彼得之石。
没错，安德烈安保公司的档案是把珠宝箱按照“彼得之石”的名字存放来着。
旁边，月美像一个没有感情的阅读机器，迅速扫瞄着日记内容和《俄汉大词典》的相关页码。
尹合欢轻轻碰了碰月美的手腕，“请注意彼得之石以及相关描述。”
“嗯。”月美说。
春蝉历31年3月19日，达夫将军治丧委员会成立。成员包括：迪卡大校、夏博园将军、春寒教授、阿曼德先生——
等等，那个恶幽灵阿曼德？地位这么高的？尹合欢感慨了一下，又碰碰月美，递给她一张纸条，“注意有没有写到阿曼德先生，或者恶幽灵。”
“嗯。”月美说。
尹合欢接着读下去。
春蝉历31年4月18日，达夫将军下葬。新的市政府开始组建……
春蝉历31年5月11，迪卡大校升任将军，并担任第一届市政府市长……
春蝉历31年7月28日，“树立达夫将军纪念雕像”计划被首次提出，提案人为首任兹德拉斯城大学校长燕语尊教授。计划得到迪卡将军支持并持续推进。达夫将军纪念雕像由该校美术学院设计制作，负责人为尤迪特教授……
……
尹合欢读了半天年鉴，忽然抬起头发了10秒的呆。然后，他看了看年鉴本身的出版资料——春蝉历51年。
那已经是20年后的事了。
是的，尹合欢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是遗落的。
那就是，继承人。
为什么遗产要托管呢？为什么在多年后交给了尹合欢呢？当年，他没有继承人吗？在达夫将军死亡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有一种离家出走的感觉。他知道这样很不乖，也许无功而返，也许根本没有“返”的机会。他在心里一直有一个模糊的想法，从不敢正视，仿佛让它变清晰之后，就会变成一团铁蒺藜，扎碎所有。
现在，他一字一顿地，甚至踩着自己脚步的点儿，把那个想法理顺，说了出来：“原名高泽的骷髅侦探，过时了。他用他那个年代对于世界和本城的认识，对于责任和真相的看法，用幼稚的理想主义和讨厌的独断专行带领着大家前进。”
从来不问问别人的感受。
“这是我的事情。我是甲方。我决定怎么办。”尹合欢把这句话直接念了出来。他根据记忆寻找那辆蓝灰色的老爷车，看到目标后径直走了上去。到车门边的那一刻，他傻了——计划里是开车去乔老板的五金店买个电击枪，但是怎么开车门呢？
“喂，你去哪儿？”月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
尹合欢回头，她也刚洗完澡，看起来格外漂亮。虽然两个人吻过了，可是害羞的是尹合欢。月美落落大方，好像看不出什么异样。
“我想去调查。”
“带我去吧。”
“为什么？”
“……”
“学姐，你觉得我能力不够吗？”
月美靠近他，踮起脚来，吻了吻他。
“这个理由够吗？”
尹合欢笑了笑，觉得吻得不够长，如果是飞扬，会不会耍点花招延续一会儿。月美似乎能看透他的心，又吻了他。
这是一个很长的吻。吻完之后月美表情严肃的说，“你可以去调查，但是开走人家的车不太好吧。”
尹合欢脸红了，脸红的结果是，他的人生没有发生“偷走一辆车走天涯”的帅气画面，而是拉着月美的手走出了地下车库，顺便说明了自己对之前一切的推理、总结，和对之后一切的目标、计划：“小迪卡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那个恋人兼妹妹能够从六门关监狱出来，要想做到这一点，需要珠宝箱。安德烈安保公司有一派是维护传统的人，以m715为代表，将珠宝箱给了我。有一派投靠了小迪卡。努特农场的恶幽灵中，有人被夏黛收买，而夏黛是被荣教授收买。荣教授想得到的是本城的控制权。六门关的食尸鬼逃脱了出来，直奔我们学校，目标也是我，所以极有可能也是为了珠宝箱，那么，是不是小迪卡能力范围内释放的呢？乔局长和军警界，商界，以及市政府的大人物们，对现在的情况知道多少，参与了多少，各自站在什么立场？是否在计划着什么行动呢？”
月美静静听完，问他，“你想怎么办？”
尹合欢转脸看了看月美，“很简单，我应该怎么办？我是说，作为达夫先生遗志的继承者。”
月美露出的那种微笑，绝对是尹合欢之前在球场边看到的、女孩看到飞扬进球才有的笑容，“是的，我们应该回到最初。去查明你为什么是达夫先生的继承者？你应该有什么权利和义务！那么，加油吧！我，我就在你身边！”
“嗯！”
他们戴上口罩，在路边打了一辆车，告诉司机开往市立图书馆。
在手机里，他们有一张平时看起来无用，此刻却很珍贵的卡券——身为出版史专业的学生，只要完成了大一大二的课程，并发表过三篇以上的论文，就拥有进入市立图书馆古籍室的资格。这个资格由于涉密——兹德拉斯城保存下来的古籍，是春蝉历开始前的珍贵资料，极为有限，而且并不对外公开——这张卡券可以让尹合欢与月美免去身份验证的麻烦，仅仅凭借卡券进入。
在尹合欢从一个“普通的男大学生”，由于一箱珠宝而改变生活后，许多关于本城的故事、许多关于春蝉历开始前开始后的因果，他们都是听骷髅侦探和幽灵小姐说的。之前，进出古籍室的几次都是为了做作业，因为完全不知道有一段“不知道的历史”，所以没有去探究过。现在，该到弄清楚这件事的时候了！
市图书馆，就在市政大楼的对面，位于西拉木伦区马穆鲁克大道。尹合欢作为“实习男友”，第一次认真地察言观色，等到出租车停下后，先付钱，然后帮助月美开车门，得到一个笑容作为奖励后，信心十足地牵起她的手，走向台阶。果然，拿出手机里的卡券后，安保人员只对两个显然是大学生的戴口罩读者进行了提问测试，就放他们进去了。
没想到瘟疫期间还有人读书，月美拉着尹合欢的手，乘坐全透明玻璃电梯上升的途中，能看到阅览室和走廊都有人戴着口罩、捧着书走来走去。
“果然是图书馆最舒服啊！”尹合欢感慨道。
五楼的一半都是古籍室，图书管理员查看了他们的卡券，夸了一句：“真了不起。”然后，放他们进去。
“政治、历史、经济、军事、文学——”尹合欢看着一排排的书架，他知道刚才那个图书管理员还跟在后面，而且戴上了白手套，因为古籍室最珍贵的书籍都在最深处被严密保管的，调阅是可以，不过不是开架的，也没有目录可查。尹合欢直接向最深处走去。
尹合欢到达一个锁紧的门前，回头看着图书管理员，“老师，我想看这里面的书。”
“请报出书名。”
月美安静地、鼓励地看着他。给他思考的机会。尹合欢回忆着和达夫将军相关的一切，“请给我达夫将军的日记。”
图书管理员有微微的吃惊，但还是点了点头，“请去门口处的投币机器取手套，请选择你的阅读区域，现在就告诉我。”
月美替尹合欢做了决定，指着古籍室内的几张阅读桌，“老师，麻烦了，就那里。”
图书管理员点点头，开锁，进门，关门。
月美迅速告诉尹合欢，“你还需要什么书，尽快找，我去取手套。”
说完，她就快步走开了。
尹合欢确实还需要别的书。他记得，达夫将军死于春蝉历31年，他的雕塑应该是在那之后才开始出现在市内的一些地点的。尹合欢不得不小跑出古籍室，乘坐电梯回到一楼左侧的工具书室，拿到了兹德拉斯城年鉴。在那里，他又发现了几本大字典，这确实是需要的，谁知道达夫将军的日记用的是哪种史前语言呢？
尹合欢抱着一堆极厚极沉的工具书重新回到古籍室，一个日记本已经放在了桌上，垫在白色的棉质纸上，图书管理员就在旁边的座位上，看着书等着。月美走过来接下一半尹合欢怀里的工具书，都放在桌子上之后，替他戴上了白手套。
他有点儿不好意思，但又觉得特别开心。
连图书管理员也从一本书上抬起头，开了一句玩笑：“这恋爱的酸腐气哦！”
达夫将军的日记本是红色的封面，翻开来看，白色的纸张上，第一页印着几个汉字：达夫将军特别遗产。
第二页开始才是日记的正文，果然，是一种不认识的语言。
月美皱皱眉头，“这不是英语。好像是俄语。”
尹合欢拿过来那本《俄汉大词典》。
月美笑了笑，“我看日记，你看年鉴。”
她早就注意到尹合欢下楼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了。
尹合欢坐下来，坐在月美身边，打开了有尘土味道的年鉴。
春蝉历31年3月18日，达夫将军去世于月光医院。没有后代，遗产交由他忠实的部下迪卡大校保管。他的遗产包括四部分：1，书籍和日记；2.房产和地产；3.武装力量；4.彼得之石。
没错，安德烈安保公司的档案是把珠宝箱按照“彼得之石”的名字存放来着。
旁边，月美像一个没有感情的阅读机器，迅速扫瞄着日记内容和《俄汉大词典》的相关页码。
尹合欢轻轻碰了碰月美的手腕，“请注意彼得之石以及相关描述。”
“嗯。”月美说。
春蝉历31年3月19日，达夫将军治丧委员会成立。成员包括：迪卡大校、夏博园将军、春寒教授、阿曼德先生——
等等，那个恶幽灵阿曼德？地位这么高的？尹合欢感慨了一下，又碰碰月美，递给她一张纸条，“注意有没有写到阿曼德先生，或者恶幽灵。”
“嗯。”月美说。
尹合欢接着读下去。
春蝉历31年4月18日，达夫将军下葬。新的市政府开始组建……
春蝉历31年5月11，迪卡大校升任将军，并担任第一届市政府市长……
春蝉历31年7月28日，“树立达夫将军纪念雕像”计划被首次提出，提案人为首任兹德拉斯城大学校长燕语尊教授。计划得到迪卡将军支持并持续推进。达夫将军纪念雕像由该校美术学院设计制作，负责人为尤迪特教授……
……
尹合欢读了半天年鉴，忽然抬起头发了10秒的呆。然后，他看了看年鉴本身的出版资料——春蝉历51年。
那已经是20年后的事了。
是的，尹合欢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是遗落的。
那就是，继承人。
为什么遗产要托管呢？为什么在多年后交给了尹合欢呢？当年，他没有继承人吗？在达夫将军死亡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