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那年仙侠!
  清晨,夹杂着料峭的寒风,陆雨紧了紧身上的高级羽绒服。
  来到吃了十几年的早餐店,屁股刚坐在油光发亮的板凳上,不等他开口,人老板直接就开始忙活。
  “照旧啊,小陆!”
  老板忙着手里的活,还在和自己的老主顾打招呼。
  “是啊,齐叔!”
  陆雨笑着松了松衣服,顺手在衣服上来回搓了搓,“这一天天早上,要是不吃上您的炒肝和油条,我这工作起来都没有干劲儿!”
  “哈哈,让你们这些文化人吃饱,我老头子心里也高兴。”老板很受用。
  “来,你的油条和炒肝!”
  满满的一大碗炒肝,再加上炸的金黄发亮的大油条,搭配在一起,算是他的个人风格。
  倒是不喜欢喝那个味道比较古怪的豆汁。
  吃完饭,照例是去一旁的书报亭,把京都市这边几份重要的报纸,全都买了个遍。
  这是他的工作。
  身为一位资深撰稿人,他也算是在业内有些名气,平常的工作,则较为简单。
  主要是针对各大报纸发布出来的消息,利用艺术加工的手段,进行深度解读。
  平常有时候揭不开锅,也会接一些写悼词、代笔的散活。
  也就是近些年来,混出了一些名气,才慢慢的和温饱阶层说拜拜了。
  他也没上过大学。
  嗯……准确的讲,他那年高考的分数,超了一本线35分。
  只是,因为家庭成分的缘故,没有办法进行助学贷款,家里又穷的揭不开锅,就没有去念大学。
  这也就成了他一生的遗憾。
  “老板,照旧!”
  递上一张两块的票子,老板熟练的捡着报纸,顺手就给他递了过来。
  没说谢谢,因为熟悉的已经不用再客套。
  陆雨拿着报纸,挥了挥手,算是客气。回头手里拿着一沓报纸,就这么边走,边翻看着。
  这份独特的工作,对他来说很享受。
  既可以对时下政治进行评论,又能把心中的话讲出来,和广大读者讨论。
  对他而言,简直不亚于一场饕餮盛宴!
  当然,严肃的谨记着这个行业的规矩……
  祸从口出,他对于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有要求、有底线,有道德。
  “唉,这段时间的报纸,怎么除了歌功颂德的部分外,都是一些科技方面的东西!”
  翻着报纸,又顺手扶了扶眼镜,陆雨显得有些烦躁。
  这年头,又不是信息爆炸的时代。
  平常人要不是真正搞科研的,其实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是二极管、显示屏。
  再往深处讲的专业名词,就自然再不用多提。
  侧着街道口,他转过一个路口,缓缓的走着。他走的很慢,算是一种悠然自得的享受。
  直到穿着棉鞋的脚,已经跨到他租住的房子外侧,手上的七八份重要报纸,也已经看到了最后一份。
  长长的叹了口气,摸了摸发胀的脑袋,心凉了半截子。
  今天的这些消息里,没有一个是他认为可以完美的,适合他写深评的。
  “嗯?”
  这会刚把眼睛睁开,抱着已经无所谓的态度,把这最后一份报纸放在面前。
  可让他有些吃惊的是,这份报纸和平常有些不一样。
  首页头版头条上,一行醒目的红色标题,让他来了兴趣。
  【致敬,终将逝去的武侠时代。迎接,崭新的仙侠风格!】
  “倒是有些意思。看来这《青年周末》,有些耐不住寂寞了。
  往常青年周末虽然有不同程度上的突破,版面也是越来越灵活,可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改变啊。
  一目十行的阅读头条消息,陆雨看着这大概300多字的评价和推荐,倒是真的有些吃惊。
  “居然是裴记者亲自执笔,底下还有那位齐云总编的亲笔签名,这青年周末的推广力度,还真是挺大的。”
  他略有些惊讶,虽然知道青年周末一向以改革创新为风向标。
  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对已经有些日薄西山的小说行业,产生了兴趣。
  这扶持力度,还真挺大的。
  “我倒是要看看这《飘渺至旅》,到底有没有你们吹得这么玄乎!”
  他也不着急上楼了,随便在底下找了个石头,坐下来把其他报纸放在一边,就开始翻页。
  一刻钟。
  半个钟头……
  一个钟头……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流逝,往常一目十行的他,今天却是有些反常。
  连几个打招呼的邻居,朝他这边招手,人也没反应过来,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上的报纸。
  良久。
  天已经有些热,太阳都出来了,他这会才反应过来,扶着石头勉强站起来。
  伸了伸有些腰间盘突出的老腰,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困扰他将近一周的选题,终于算是有了着落!
  ……
  和他一样,从事这个行业的人,当然不多。
  但《青年周末》怎么说,以前也辉煌过,哪怕现如今有些落寞,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一天将近十万份的销量,也足够证实他在京都人们的心目中,有着无法取代的地位。
  说起来,原本也就只是个试水的刊物,06年之前,都没有属于自己的刊号,却能在后来达到40多万的销售量,也真可谓是行业奇迹。
  ……
  京都西郊,某处书报亭。
  骑着单车放学的中学生小奇,从口袋里摸出五毛钱,喜滋滋的冲一旁的同学说道:“我告诉你啊,今天我买,明天你买,咱们都说好的,整天让我买。”
  撅着嘴,把钱递给老板,声音脆脆的说着:“叔叔,麻烦您给我一份今天的《青年周末》。”
  老板肚子上夹着绿色的暖手袋,点了颗烟,手里拿着份报纸,正美美的看着。
  原本看到是有小孩子过来,还嫌弃打扰他的兴致。
  这会听这孩子要青年周末,脸色当时就有些狐疑,瞅了瞅他刚刚放下的报纸,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说着:“小朋友啊,今天你可买着了,最新出的这个故事,还真是挺好看的。”
  老板平时是那种沉默寡言的性子,年轻的时候出去闯荡过,只是没什么收获。
  等到年纪大了,家里给弄了个书报亭。喜欢读书,却也没有多少文化。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和他喜好一样的,哪怕是小屁孩,也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谢谢叔叔!”
  接过报纸,小奇这心里就像是猫抓一样。
  尤其是老板刚说了,有好看的东西。
  随便找了个小公园,把自行车就朝地上那么一搁,他就忍不住找了个横椅,开始翻起了报纸。
  要说这头版头条,要的就是一个醒目的效果,估计这几天买青年周末的人,都很难忽略这条消息。
  以及在那最后一张,小说板块中占据着四五千字左右的《飘渺至旅》。
  平常喜欢嘻嘻闹闹的小屁孩,刚开始翻着报,还抱怨着嫌弃前几天,他看的那部武侠小说,莫名其妙的就被砍了,还没看过瘾。
  这会才看了几分钟的功夫,眼珠子已经有些移不开了。
  “哎,小奇。我说你翻慢点好不好,我这边还没看完呢!”同伴忍不住抱怨,两人就把一页纸立起来,继续看。
  事实证明,周正当初选择青年周末,是一个多么正确的选择。
  受众人群,大部分在18岁到26岁的群体,不仅具有不错消费力,也能够紧紧的跟上时代发展的潮流。
  最重要的是,他们眼界开阔,能够在很快的时间内,接受新鲜事物。
  很快,印有《飘渺至旅》头条的第一份报纸,就在两千年的一月十五号清晨,这么低调的上了书报亭。
  后世网络文学圈子里,则普遍认为两千年的一月十五号,不仅仅是仙侠小说的诞辰。
  同样,也是网络小说鼻祖的出现。
  试想着,这么大个帽子扣下来,站在风口浪尖和传统小说行业对抗的周正。
  他以后要是想专门混这一行,所受到的压力不知道有多大。
  ……
  尽管这本书依旧是连载在报纸上,而没有上网。
  但它所产生的巨大历史意义,以及写出它的那位的地位,却使得n多的键盘侠,甚至不惜砸了键盘,也不敢多发一个字去评论这件事。
  再然后,这一传十、十传百的群体效应,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整个京都市慢慢展开。
  在互联网还没有完全普及的时代,人们对于信息的交流,就是靠着口口相传。
  而且这东西的传播速度虽然没有网络强,效果上却是立竿见影。
  毕竟邻里街坊说的事,就算你不感兴趣也会去打听一嘴巴,多少也算是为了合群。
  当第二天一大早,昨天报刊的销售情况对比图出来,裴玉兴奋的抓着资料,要去向他的顶头上司报告喜讯时。
  这刚一推开门,看到齐总听了消息后,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她那洁白无瑕的小脸上,就不免多了一抹羞红。
  自己还真是没见过世面,不过是涨了10%的销售量,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再看看人家齐总编,不悲不喜的,稳坐钓鱼台的气势。
  怪不得人家是领导呢,她可还有的学啊!
  等到基本的报告汇报完毕,还顺便给老领导泡了杯咖啡,裴玉才恭敬的退了出去。
  这裴玉刚走,手里抓着一份刚打印出来资料的齐云,他的那只右手,可都在颤抖啊!
  仅仅是一天时间,就提升10%的销量,开什么玩笑啊?!
  从他从业至今,可还没见过这么有的影响力的读物。
  但他不知道的是,现在的这种情况,却仅仅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