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原主的锅
  大旺村。
  南家祠堂。
  “大夏历277年,旁支南小胜移出族谱……”
  满堂先祖牌位下,族长枯树似的手握着蘸了朱砂的笔。
  堂前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被个吊梢眼的瘦长妇人按住,这妇人是他爷后娶的媳妇叫毛氏。
  毛氏铁钳一样的力道让他丝毫反抗不得,但凡挣扎一下,她就使了暗劲儿掐在男孩软肉上,一边却像模像样的撒了几滴猫尿,“老大家的,去了赵家,他们就是你的再生爹娘,你可要好好孝敬他们啊!”
  “你个遭雷劈的后奶,不是你亲生的孙子你就不心疼是吧,放开我家侄儿!”
  族长正要下笔,一座喘着粗气的肉山,‘哼哧’挪进祠堂,甚是凶悍的叫嚣着。
  男孩趁毛氏力道松懈不防,狠咬她的手臂一口,当即痛得毛氏嗷嗷惨叫,一双吊梢眼都快瞪凸出来了。
  南菱见机伸出胖手把他拉到身后,护犊子似的对上毛氏,“我南家人死绝了吗?要把个爹娘才过世的孩子移出族谱,过继给别人家摔盆!”
  想到此,南菱更气了!
  她本是21世纪的普通小白领,一脚踩下阴井盖,穿越变成大夏朝同名同姓的南菱。
  极品妹妹捉弄兄嫂,害他们惨死在山贼刀下,可以说南小胜爹娘的死,原主要负百分百的责任!极品继母要把哥嫂的唯一血脉卖给人家做带子,等人家得了亲生的,再把南小胜卖给拐子,分他的卖身钱!
  “南丫头说的有理,守金跟他媳妇才过去,尸骨未寒呢,唉……”
  “要我说,亲生的哪舍得,勒紧裤腰带也不能差孩子一口饭啊!”
  “也就是后奶,守金一去,就容不下他的后了。”
  祠堂一众乡亲议论纷纷,说的毛氏又气又燥,顾不上胳膊疼,掐着腰跟南菱对骂,“你个小娘皮,每日吃的比猪都多,什么活儿也不干!十八了都说不上亲,你个黑心烂肺的跑到这里捣什么乱!”
  南菱上前一步,脸上的肉跟着颤动,咬牙道:“我哥嫂尸骨未寒,你这毒妇就要让他改姓绝后,你才是个黑心烂肺的玩意,真不怕我大哥头七来找你算账吗?!”
  一阵阴风顺势吹进祠堂,牌位前供奉的烛火摇晃。
  毛氏心里发毛,强行道,“家里的粮钱都拿来赔了那枉死的车夫,我们老两口哪还养得起这孩子啊!赵家在镇上做生意,光景哪儿不比南家好,要不是赵家媳妇不会生,这种好事哪轮得到南小胜?”
  “住口!”族长眉心皱起,“祠堂重地,岂是你们妇人口舌之争的地方?”
  南菱环视一圈祠堂,又捏了下身上的肉,心想道,原身都能吃到一百七八十斤,可见现在的生活水平并不算差,再带个孩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打定主意,她拽着南小胜‘扑咚——’跪下,身上的肥肉抖动,声音却清越无比。
  “族长与众位叔伯见证,恐遭继母迫害,我南菱立誓终身不嫁,一心抚育南小胜,直至他长大成人,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
  夕阳斜靠。
  村里北边靠山的位置有间茅草屋,历经多年风吹雨打,屋顶上的茅草已经不剩几根,土坯做的墙身遍布着大小不一的裂痕,瞧着就快要倒了似的。
  茅屋前站着一胖一小两个身影。
  正是南菱和小胜姑侄二人。
  对着这破房子,南菱嘴角抽动了下,昧着良心说,“族长给咱的找的这落脚之地也还行,小胜你说是不?”
  南小胜恨不得离她三尺远,觉得这破房子和南菱一样讨厌。
  “死肥猪,我才不要你管,这老鼠都没有的破烂房子你自己住吧!我要回我家去!”
  说罢,他一溜烟儿的朝着村子正中方向跑去。
  “这臭小子,要不是……我才不会收养你呢。”
  南菱一脸无奈,她刚穿到这具身体,原主残留的意识还在,一定要求她养着南小胜,不然就头痛欲裂难忍。
  以原主的品性当然不是因为愧疚,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以致于原主太激动一时岔气死了,她才顶包了。
  南小胜不过一个九岁小孩子,能有什么事情让原主那么震惊激动?
  南菱倒是想知道,只是那段记忆很模糊。
  南菱摇摇头,想不起来便不再想了,撸起袖管,推开摇摇欲坠的屋门,抖落的陈年老灰呛得她一阵咳嗽。
  满屋遍布成团的蜘蛛网,一地干枯稻草,墙角几根木头架着块薄薄的板子,这就是整间房唯一的家具——床。
  南菱随手在地上捡了根枯树枝,开始清理墙角堆积的蜘蛛网,才动作几下,就累得她“哼哧—”喘气,出了一背的汗。
  忽然惊觉一个人站在门口,目光阴冷的瞧着自己。
  南菱转头一看,竟然是毛氏。
  毛氏双手环胸,脸上浮现出怨毒的表情,薄薄的嘴皮子一掀,“我还以为族长给你找的什么好去处,连乞丐都瞧不上的破房子,啧啧。”
  “是啊,我们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让让,这里有只臭虫,我踩死她,踩她!”南菱拿着枯树枝就在毛氏脚底下乱扫。
  毛氏也随着枯树枝扫来,胡乱一阵跳动,她瞧了许久,压根就没看到有臭虫,才知道南菱口中的臭虫指的是她。
  毛氏一张脸都气歪了。
  为了好名声,作为后娘,她从小就刻意惯着南菱,把她养成又馋又懒的性子,没想到今天一下子全都变了,村里人到处都在说南菱的贞烈好名声。
  可这好名声都是踩着她的脑袋爬上去的,毛氏忍不住奚落道:“小娘皮牙尖嘴利,这破房子刮风会掉泥沙,下雨遮不住雨,这四面墙壁空空,连些吃的都没有,我看你饿肚皮的时候又多后悔!”
  “后娘,那咱们就走着瞧。”
  南菱把手里的枯树枝一扔不屑的拍拍手道,好歹前世她也是这样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数年的独立女青年,生存问题她并不担心。
  “三天,我猜你不出三天肯定要找我求饶,到时候就不是一句话这么简单,我要你一步一叩的和我认错。”毛氏落下一句狠话。
  “慢走不送。”南菱不与她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