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步射之后是骑射,同时考验骑术与箭法,难度更大。
  步射时能箭中靶心者,有些骑在马上却是顾下顾不得上,箭矢直接脱靶,看得主考官员们摇头叹息。
  反观那名少年,骑在马上面色不改,双腿夹紧马腹,手臂弯弓搭箭,仍是箭疾如风,箭箭命中靶心,马匹跑动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显然骑术也是极好。
  接着是马枪,考校马上□□挑刺截杀的功力,与骑射一样,是战场上常用的战斗方式。
  马枪相对骑射来说简单些,许多人显然特意练过,在马背上舞起长矛来虎虎生风。但都不如那名少年枪出如龙,威势惊人。
  再接着是举重,力能扛鼎者胜。
  练武者人人孔武有力,但那少年看着清瘦,一出手却是力大无穷......
  接连几日,武举项目一一考完,那名俊美少年如一柄出鞘的新刀,势如破竹,脱颖而出,锐意而强势地惊艳了所有人,成绩遥遥领先,其他人难以望其项背。
  虽还未发榜,但大家早已心知肚明,本次魁首必定是那名玉面少年郎。
  许多一开始对少年施之以嘲笑的人,都不禁羞愧低头,汗颜不已。
  苏元涵心情有些复杂。
  他本也算青年俊才,出类拔萃,这次发挥也不错,但在那俊美少年的对比之下,竟显得暗淡无光。
  考完之后,苏元涵想了想,还是快步追上了少年,“这位公子,请留步。”
  少年脚步顿住,冷眼看着他:“何事?”
  声音清冷如玉环相扣,山泉击石,带着某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然,已褪去年初时尚有的几分软和稚气。
  苏元涵原本观少年冰冷淡漠,以为他会不理不睬径直走人,看他停下,不禁暗松了口气。
  连忙上前,一抱拳,先自报家门:“在下是京城镇西将军府养子苏元涵。”
  文人揖手,武人抱拳,苏元涵这是武人惯用的礼节和说话方式。
  少年闻言,也抬手回了礼,只是声音冷淡:“嵩山少林寺俗家弟子,卫泓。”
  苏元涵微微惊讶,对少林寺几个字略显意外,又有些恍然,“原来阁下师出少林寺,怪不得刚正至阳,昂然如松。”
  不过,他观这少年神态气质,仍笃定是哪个大家族精心培养的小公子,送到嵩山学武罢了。只是对方不愿报出家门,他也无法。
  苏元涵之所以前来与少年搭话,一是少年实力超群却名不见经传,令他生出探究之心,以及几分遇到高手想要结实的心情;
  二是之前少年看他那一眼,让他始终耿耿于怀,想不明白。
  那个眼神分明带着不善,仿佛与自己有仇,但是苏元涵完全没有印象。
  少年容貌如此突出,倘若见过,他怎么会没有印象?
  为了这两个原因,苏元涵主动开口:“卫公子身手不凡,在下十分佩服,想改日讨教几招,不知可否?”
  少年闻言,竟然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冷笑,那红润的唇角也弯起一个极浅,却极具嘲讽的弧度,一闪而逝。
  是一个十分不屑的态度。
  苏元涵这下确定了,这个少年确实对他怀有成见。
  他不禁疑惑起来,他什么时候与这少年结恶?他怎么不记得?
  同时,看着少年如此态度,苏元涵的心中也不禁升起了几分不服。
  武举以个人考校为主,并未有相互对手过招,少年骑术、箭法、枪法等样样惊艳叫人不得不服,但在对战中不一定实用,行走过江湖、作战经验丰富的苏元涵是自信的,并不认为自己武艺上不如少年,但对方竟然对他的挑战如此不屑?
  苏元涵皱了眉,正要说什么,但是少年已经开口了。
  少年一双黑眸古井无波,漫不经心,“在下也曾听闻苏公子大名,武艺超群,又江湖历练三年,武林中少有敌手,堪称第一......”说到这里,顿了顿。
  苏元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敏感过度了,他觉着少年这个语气的停顿,也带了几分嘲讽的意味。
  虽然他知道天外有人,他根本称不上什么第一,但是他行走江湖时确实少有敌手,回到京城更是无人能敌,一些朋友便开玩笑,说他是第一高手。他原本对这些只当笑话听,此时听少年说来,竟生出几分羞惭和尴尬来。
  好在少年没有停顿多久,便继续说了,“......在下也很想领教一番。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来比试比试,苏公子意下如何?”
  苏元涵本来没想今天比的。
  但是,因为少年的语气神态,他被激出了几分血气,便一口应下:“既然卫公子有意,在下今日便讨教几招!”
  未免伤及旁人,两人到了一处僻静的巷子,拉开了架势。
  苏元涵严阵以待,脸上一贯的温和也被严肃所取代,他气沉丹田,抬手道:“卫公子,请!”
  少年闻言,半分不客气,双拳一展,带着刚猛的力道迅疾攻击了上去。
  有道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苏元涵一见少年的拳法,便是心中一凛。他反应极快,抬手欲接下少年一拳,不想如遭重击,少年那拳头坚硬如钢铁,刚猛霸道,并非他能接!
  苏元涵脸色一变,不敢逞强,立刻收手侧退,避开少年挥来的另一拳。
  “啪啦——”
  被避开的拳头挟裹着千钧力道,狠狠砸在了巷子墙上,坚硬的砖墙便如纸糊一般被击穿,砖头石块哗啦啦掉落下来。
  苏元涵心中大骇。
  他不敢再轻敌,急速后退。少年随即跟上,施展出的拳法大开大合,威力霸道,一双手臂如钢似铁,无坚不摧,因为对手闪躲及时,他的拳头手臂尽数击在了墙壁上,不过片刻,竟将这小小巷子两边的墙壁毁得乱七八糟,灰尘飞扬。
  苏元涵险险躲避,却是只顾避招再无力出招,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凌厉的对手,也从没有如此狼狈过!
  他一时心念急转,想要施展轻功离开距离,避开少年的连环出招,方能缓口气反击。
  但是少年不仅拳法霸道,速度也极快,不等他退开,出手更快更凌厉。
  苏元涵一个闪躲不及,便被一拳击中胸口,立刻感到胸中一阵气血翻腾,喉咙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他忍不住捂着胸口,背靠着墙咳嗽起来,“咳!咳......”
  少年见他吐血,便收拳立定,脸不红气不喘,抱拳道:“承让了。”
  苏元涵苦笑一声,说不出话来。
  原想着少年到底小他几岁,历练不够,内功、招式必定不如自己,没成想被少年用实力狠狠打了脸,自己终究是太过轻敌,也太过自负了。
  少年见他不语,便说:“告辞。”而后就要转身离开。
  苏元涵忙抬起袖子擦了擦唇边血迹,勉强站稳,喊住了少年:“卫公子,请问你我曾经见过面么。”
  少年站住了,没有回头,语气却陡然冷下来:“不曾。”
  苏元涵一怔,“那你为何......”出手如此狠辣?
  比试过招,点到为止,少年明知如此却仍出重手打伤自己,明显是故意的。但,话虽如此,他没能及时躲避,只能说自己技不如人。
  苏元涵皱眉,索性直截了当问:“卫公子,我们可曾有仇?”
  少年闻言,竟显出几许愤怒,猛地扬高了声音,冷冷道:“没有!”
  说完不再管他,大步离开。
  苏元涵眉头更是皱得死紧,既然没仇,为何是这般反应?
  他又咳了咳,觉着胸口闷痛,应是受了内伤。
  忍不住叹了口气,又是苦笑一声,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过几日还要背怜儿出嫁......”
  已经走到巷子口的少年,因为耳力过人,仍是听到了苏元涵这句话,顿时脚下微不可察地一停,而后大步走出了巷子。
  ***
  白棋在客栈中宅了几天。
  一直等到在房间也能听到外面的热闹,听说秋闱结束了,大家都欢腾起来。再过了几日,是放榜的日子,街上就更加热闹欢腾。
  然后放榜的这天,白棋还听说,明日就是齐王府与将军府结姻亲的好日子。
  这下她宅不住了。
  一是因为她宅了好多天了,实在郁闷,想出去透透气;二是听说女主十里红妆,场面空前盛大,围观者众几乎万人空巷。
  白棋还没见过古代正儿八经的婚礼呢,来了不看看多可惜。
  于是隔天就打扮一番,等着女主出嫁的吉时差不多了,就随着围观群众前往将军府门前看热闹。
  从将军府大门铺起的红毯,穿街过巷一路延伸到齐王府,红毯两旁是身穿盔甲手持银枪的卫兵,这是专门清出来的道,尊容奢华,可见一斑。
  两队士兵之后,就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了,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水泄不通,都伸长了脖子要看热闹。
  白棋来之前还有点担心遇到熟人,来之后她就担心发生踩踏事件。
  还有点后悔,她挤不到前面,又没法后退了,这看个屁啊!
  还不如昨天就在边上茶楼楼上包个房间,看得清清楚楚,轻轻松松。
  此时边上的茶楼楼上,已经人满为患,窗口挤挤挨挨都是人头,也是兴致勃勃争着看热闹。
  只有一个窗口例外,只站了个身形清瘦的黑衣少年,格外轻松。
  少年生得好样貌,唇红齿白,剑眉星目,面色却冷冰冰的。
  一双眼沉沉看着底下拥挤热闹的人群,满身清冷,与周围格格不入。
  他只是突然想起了某个人。
  那人曾经用生命保护了今日的新娘子,让他也生出来看一眼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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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把武侠的瘾,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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