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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妃:……
  刚就被康妃内涵, 转眼又被顺治扎心一剑。
  气到变形!
  直接冷笑:“她温婉大方还得体,勤俭持家不浪费。简直是为了你这个皇上而生的, 可惜千好万好就是小了两岁, 差了一辈儿。”
  “否则摄政王当年就做主为你聘了她,哪还用劳累陛下走我这段弯路?”
  为后三年,孟古青别的不行, 戳顺治肺管子却干脆利落着。
  一戳一个准儿!
  每次都能让他勃然变色。
  这次么, 静妃也默默等他跳脚,再加把劲儿把事情闹大, 没准儿就能夙愿达成了呢!
  结果……
  这厮必是吃错了药!
  不然怎非但不恼, 还对她微微笑了笑?
  孟古青愣:“正好太医还没走, 皇上不如也顺便请个脉?”
  被暗讽有病的顺治一噎, 继而想起自己的累累前科。瞬间甚脾气都没了, 只无奈拱手:“当初朕年少气盛, 深厌被安排,却又……”
  “又无力反抗,遂迁怒于无辜的表妹你。实是朕不对, 这厢给表妹你赔个罪。”
  “舅父以掌珠托付, 必是盼着朕能爱你重你, 夫妻和顺。可结缡三载, 夫妻犹如寇仇, 再无半点情义。与其相看两厌, 不如朕着人送你回科尔沁, 允你再行婚嫁?当然,你若不愿,朕……”
  朕便以贵妃待遇荣养你一生的话还没说完, 孟古青就已经惊呼出声:“此, 此话当真?真送我回科尔沁?不用假死,不用改头换面、藏头露尾?就堂堂正正地回去,大大方方再选良婿?”
  这……
  若换成上辈子的顺治,非一个冷眼飞过去:做甚□□梦?朕是看不上你挥霍无度、善妒还屡屡犯上,但更不愿要绿头巾。再嫁良人?想都别想!
  如今他可彻底看开了,不但不气,还颇和气地笑了笑:“若表妹愿意,朕与你圣旨赐婚!”
  孟古青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狠狠掐了自己手背一把,确定很疼后。又一把抱住了娜仁:“好孩子,这,这都是你给阿巴嘎额其格带来的福啊!”
  娜仁:???
  我不是,我没有,您真想多了!
  可孟古青才不听她说,风一样刮往慈宁宫方向,给太后报喜去了。她一走,康妃也赶紧告退。唯恐慢了一星半点,打扰着皇上跟娘娘。
  娜仁:……
  震惊三连,无暇辩解。只傻呆呆地看着顺治。不明白是史书有误,还是她穿了个假的大清。
  早起赫赫有名的叛逆君王才痛哭流涕,发誓要痛改前非。
  下午丫就要送废后回乡,风光大嫁?可……
  丫昨晚还跟姑奶奶大谈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满口封建糟粕,绝对沙文猪本猪。今儿就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区区醉酒真能让人这么大变样?
  还是这丫就是个双标狗,一样被摁头娶的媳妇两样待呢!
  娜仁满心疑惑,还有些迟疑,想着要不要再努力下。
  没等她下定决心,顺治就先笑开:“皇后欲言又止,可是觉得朕这安排有何不妥么?”
  娜仁抬头,就看到他那‘你说,你大胆说。但凡有理有据,朕必然采纳’的表情。
  开玩笑!
  静妃欢快得像终得自由的囚鸟,娜仁能一言造孽把人再关回去?
  果断摇头:“不不不,皇上此举非常英明。妾,妾只是……”
  “只是什么?皇后但说无妨。”顺治笑容轻快:“你且说来听听,若果金玉良言,朕必采纳。若有不当,朕亦不会降罪。”
  娜仁深施一礼:“谢万岁爷,只妾妇道人家能有甚金玉良言?不过皇上您的态度跟昨晚相差太大,妾实有些诧异。”
  顺治心中一跳,面上却风雨不透:“哦?昨夜贪杯大醉,竟有些……不知朕说了甚惊世骇俗之语?”
  断片了么?
  娜仁垂眸,不让惊喜泄露一星半点,后又细细将昨夜种种复述一遍。还很小心机地,将她提议形婚后顺治的反应改成了他要考虑考虑。
  说完,娜仁便勇敢抬头,满满希冀地看着顺治。
  顺治实名惊呆。
  诚做梦都没想到,小皇后居然这么敢系列。
  跟他印象中、望乡台所见里那个沉默寡言,早年跟着皇额娘意见走,晚年跟着玄烨意见走的背景板判若两人。
  让他目光如鹰隼般,死死盯住娜仁:“这般大胆的想法,皇后是怎生想出来的?”
  娜仁:???
  这尼玛还用想,十本先婚后爱的小说,八本半都这么写!!!
  然而她不想被泼狗血、被烧死。
  真相绝不能说!
  只能以帕覆面,狠狠抽了两下鼻子:“回万岁爷,自打阿巴嘎额其格被废以来,妾等符合条件的姐妹便都被耳提面命过。要恭顺、俭朴、不嫉妒。唯恐再……”
  “长生天保佑,竟让妾得了这等殊荣。妾欢喜之余,心中也万分忐忑。唯恐自己蒲柳之姿,入不得万岁爷的眼。”
  “入宫一月,未得您一个正眼。千盼万盼,册封大典成,您又……”
  “妾怕极了,唯恐被打入冷宫,从阿布额吉的荣耀变成污点。遂大着胆子有此一说,只求不被废、不被打入冷宫,呜呜呜……”
  怕极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么?
  顺治蹙眉,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一则小皇后跟记忆中差的太多,让他颇为不安。想着回头还是着人往科尔沁,细细查验下才好。
  二么?
  顺治怀疑她在以退为进,想着另辟蹊径。先取得他信任,瓦解他防备,然后再徐徐图之。
  不过他这辈子只励精图治,别让望乡台所见成为大清未来。一心强国,没想过沾染情爱甚至女色。细细想来,日久天长,难免被皇额娘垂询,满朝文武上书。
  小皇后此计,倒是能给他省下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想清楚后,顺治便笑着跟合作伙伴作了个揖:“昨儿夜里朕酒醉糊涂,唐突了皇后。还望皇后娘娘大人大量,别与朕计较才是。”
  这娜仁又哪敢?
  忙笑着避让,后又深施一礼:“皇上言重了,娜仁何德何能。”
  顺治摆手,正色道:“皇后不必多说,朕……”
  “确实有错!”
  “不愿受制于人,却无反抗之力。只将愤懑不愿加诸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却忘了换位想想。朕堂堂君主尚且不能主宰自己姻缘,你与表妹两个弱女子又如何能够?”
  “皆是无可奈何罢了!偏朕……”
  “可惜现在错已经铸成,改肯定是改不了了。但朕能尽己所能,尽量让你与表妹皆如愿。只是有表妹这个前例在,你怕是不能堂堂正正地回科尔沁。但,你若执意离宫,朕会设法补偿与你。”
  并没这么想过娜仁粲然一笑:“不过是命运使然,皇上不必自责。”
  “说句不规矩的,妾也没想过嫁人。”
  “为何?因为这世间男子多半贪色啊,百姓家多打了点粮食还要买个妾呢,更何况王公贵族?看着锦绣而已,说起来都不知道几多辛酸。”
  “若……”娜仁沉吟,小心翼翼觑着顺治的脸色,见他非但没有半点愠怒,还微微带着些许鼓励后。
  才奓着胆子继续说:“若皇上没有更合适的,非立之为后的人选。妾倒是想跟您合作一辈子呢!虽没有普通夫妻的和乐温馨,但妾能住坤宁宫、拿最高的份例、让六宫都给我请安叫皇后娘娘啊!”
  “这,大概就是汉人所说的失什么鱼,收什么鱼吧?”
  顺治笑着提醒:“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出自《后汉书·冯异传》。比喻开始在这一方面失败了,最后却在另一方面取得胜利。”
  娜仁托腮:“就是东边不亮西边亮嘛!”
  “这么说也对。”
  帝后相视一笑,默契就此达成。
  把娜仁喜的哟!
  才将将送走顺治,就屏退左右在大床上打了好几个滚儿。就……
  觉得短短一昼夜不到,自己就已经收获太多。
  首先,跟顺治达成了和平共处的形婚意向。打今儿起,就不必担心被叛逆天子处处挑刺了有没有?
  其二呢,得了偶像赏赐,为以后和谐婆媳关系打下了坚实基础。误打误撞的,还救下了玄烨宝宝,被未来的孝康章皇后视为救命恩人般。
  更看了足足两场千古大戏!
  天啦噜!
  顺治痛哭认错,叛逆帝王疑似欲回头是岸。为表诚意,他还要恢复多尔衮清成宗的庙号,为其重修坟茔,并承诺下罪己诏。
  鹅蛋脸,杏核眼,桃腮樱唇,前凸后翘。
  火辣又热烈,不输当代一线大花的废后孟古青,真的就没有辜负她被写在史书中的丽而慧。竟借着康妃与顺治随口感叹的两句巧施激将法,让顺治主动吐口送她回科尔沁。
  若这圣旨能得到太后准许,乖乖!
  那顺治废后去向的未解之谜,不就要在她面前被揭开谜底了么?
  生在瓜田,果然更能让猹猹快乐。
  娜仁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唤高娃带路往小厨房。以孝敬太后娘娘之名,行抱大腿、套近乎之实。就想着婆媳关系搞好了,没准儿除了让她在宫中横着走外,也能知道些个为人所不知的辛密。
  比如太后下嫁之谜,她与孝端文皇后哲哲、敏慧恭和元妃海兰珠姑侄姐妹真实关系如何。努尔哈赤的真爱到底是东哥还是阿巴亥?董鄂妃究竟是哪家的,进宫前又嫁的哪一个……
  啧啧,清初未解之谜一箩筐,她可都太有兴趣了。
  另一厢,太后正听苏麻说娜仁今日表现。
  边听还点头:“不错,该软的时候软,该硬的时候硬。不困于亲情,不失良善。这个继后啊,算是选对了。”
  “都是主子眼光好!”苏麻笑着奉承,言皇后实在出众,连静妃也颇亲近她。
  叔侄母子博弈,倒连累得那娇花般的侄女儿惨淡收场。
  想想太后便不免哀伤愧疚,满满自责。正感叹着,当事人就哭啼啼地跪在了慈宁宫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