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
  《锚点》作者:天良永动机
  作品简介
  狼犬只想抱一会儿宇宙。
  公元2087年6月5日,端午节,太原延宁国际机场发生一起化学器皿破裂事件,器皿中装有空气传播型人造病毒56号、69号,引发易敏人群大面积后发基因病。
  2088年8月,全球人口由70亿缩减至10亿,以国家形态的组织化结构全面坍塌,城市各自求生。病毒56号可引发除人类外生物基因变异,部分城市无法承受变异生物的攻击而转入地下。
  武警严朗作为化学器皿护送小队长,因看守不严,作为锚点1号接受记忆清洗。
  他的爱人站在观看人群中,闭口不言。
  严朗x祁阔
  甜心德牧攻x表面高冷内心痴汉研究员受
  1.【高亮】主攻,强强,互宠。
  2.注意言行,拒绝拆逆和写作指导,看不下去自觉点叉退出。
  3.酸甜口,攻受都是心肝宝贝。
  4.正常周万:五、六、日、一。
  *延宁机场为架空地点
  第1章 我是谁
  滴
  滴滴
  滴滴
  大大小小的仪器环绕白色的铁架床放置,各自发出不同频率的提示音。床铺之上一个男人平躺,他上身赤裸,下身仅穿一条黑色短裤,面色苍白,双目紧闭。颜色各异的线缆由男人身上延伸至机器,随心脏跳动、脑部活动以及内脏反应画出图像。
  躺在床上的男人无疑有一副好身材,薄薄的肌肉贴合骨骼,线条优美且不突兀,宽肩窄腰,一双腿笔直修长,整个人沉默的躺卧,像头蓄势待发的豹。男人的脸同样出色,一双浓眉斜飞入鬓,睫毛浓密,鼻梁高挺,嘴唇丰润,他睡得极不安稳,眼动剧烈,似乎随时都会醒来。
  咔哒。
  房门推开,一众穿白大褂的人踏进房间,为首的女性拿起一个小笔记本,环顾仪器显示的图像和数字,执笔在本子上记几个字,对身旁的男性说:我觉得差不多了。
  魏昊点头:我去叫祁工过来。
  杨宜伸手探了探男人额头的温度,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房间,一群人跟着她的步伐呼啦啦地离开。
  房间外是一片开阔的场地,来来去去的人员皆身穿白大褂,一股消毒水味浓郁至极。杨宜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往里看,男人平直地躺在床铺里不省人事,胸腔一起一伏昭示他还活着。
  杨工。
  一道男声于杨宜身后响起,杨宜没有回头,盯着房间里的男人说: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他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你真的这么觉得?杨宜疑惑地问。
  我必须这么觉得。
  杨宜偏头,玻璃窗倒映出祁阔的面容。
  祁阔同样一身白大褂,双手揣进口袋。和床上的男人英俊的相貌不同,他长得更冷峻,戴一副无框眼镜,皮肤白皙,嘴唇淡红,就连眼珠也是偏浅淡的棕黄,像一幅着色不足的画。他站在杨宜身旁,高出杨宜一个头,一米八三的个子,瘦削挺拔,气质淡漠,他盯着病房里的男人,说:准备开始吧。
  他不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杨宜说,他是我们的希望之一。
  你不能否认的是,如果他成功,是我们所有计划里最好的结果。祁阔说,到那时候,我们的牺牲都会有意义。
  杨宜思考半晌,缓缓点头同意:是的。
  听到祁阔说开始,约有七八个人的小队走进房间,将一个头盔戴在男人头上,各项数值投屏于玻璃窗。祁阔和杨宜目不转睛地盯着急速翻滚的数字,数字滚动减缓,最终停在7023这个数字。
  七千多个T杨宜感叹,他多大岁数?
  二十五。祁阔说。
  二十五岁,七千多个T的记忆。杨宜说。
  祁阔未理会杨宜的慨叹,说:2087年6月5日,找出来。
  数字倒退式滚动,杨宜仰头看数字,祁阔平视玻璃窗,透过数字看戴头盔的男人。男人眉头拢起,豆大的汗珠滑过额角流淌进脖颈。
  祁阔的双手揣进口袋,始终未拿出,他说:停。
  数字滚动戛然而止,2087年6月5日,4。
  提取储存。祁阔说,尽可能保存底层记忆模块。
  杨宜转身将自己的学员招到身边,她亲自推着一辆盛放不同药品的三层推车踏入房间。
  记忆清洗的痛苦堪比女性分娩,玻璃病房特意做成五级隔音。祁阔站在玻璃窗前,他的手没有离开大衣口袋。房间里的男人并未放声惨叫,他极力地颤抖,将嘶吼咽下,只有迸起的青筋、一层层汗水能看出他正在经受非人的痛楚。
  大厅里的挂钟整点敲响,一声清脆的咚惊醒陷入万千思绪的祁阔,他眨眨眼睛。病床上的男人已经结束记忆清洗,杨宜拿起镇定剂推入男人的上臂肌肉,学员们井然有序地撤出房间。
  祁工。魏昊说,锚点一号关于20870609记忆提取完成,底层记忆保存90%,任务完成。
  祁阔说:储存卡呢?
  这里。魏昊将卡片递给祁阔,严先生后续由谁训练?
  由我。祁阔接过卡片放进口袋,模拟机调试如何?
  在做最后一轮的调试工作。魏昊说,只是不知道素材
  你不用操心素材的事。祁阔的目光重新投进玻璃窗内的男人,如果三天后他顺利醒来,记忆清洗技术将推广至所有锚点。
  魏昊面露不忍:为什么在真人身上做试验?
  因为祁阔喃喃,人类快要没时间了。
  【严朗。】
  【啊他有刀!砍人了!】
  【救我!】
  【严朗。】
  【严朗!别过来!】
  【救命!他有刀!】
  尖叫声、爆炸声、脚步声混成一团,仿佛在他脑袋里开了一场狂欢会,一个男声低而温柔,男声不停地唤着一个名字,严朗,严朗。
  严朗。
  他是谁?谁在喊救命?谁有刀?
  谁是
  谁是严朗?
  【不要让我再担心你了。】
  【你早该换一份工作。】
  【我不想再接到你住院的消息。】
  【你就不能】
  【你就不能考虑考虑我吗?】
  【严朗。】
  【严朗!别过来!】
  【救命!他有刀!救我!】
  【别过来!】
  【严朗!】
  平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猛地睁开眼睛,急促地喘息,天花板的吸顶灯刺眼的白光将他的视野照至荒芜,梦境中的光怪陆离如潮水般退远,逐渐模糊,变成难以分辨的色块和音节。男人眼睛虚眯,他感到身陷柔软的被褥中,床铺、白墙、单向玻璃窗,名词一个接一个蹦出,除去这些名词,他的名字、他的过去,皆是一片空白。
  后脑勺隐隐的钝痛,仿佛被榔头重力击打过,男人撑起身体半坐起来,一把扯掉粘在身上的磁片,磁片连接的仪器发出尖锐的鸣叫,滴滴滴滴
  嘭!
  房间门推开,人群鱼贯而入,围在男人身旁,为首的约三十多岁的女性问:严先生,请问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男人惊讶地看向女性,黑色的眼珠清澈透亮,细小的惶恐仿若沙粒铺在底部,他垂下眼睫,抿唇不说话。
  既然醒了,我带他回去。站在杨宜身旁后错半步的祁阔说,他应该什么都不记得。
  男人看向祁阔,眼神中升腾起警惕和疑惑。
  祁阔说:你好,严警官,我叫祁阔,你的导师。
  你好,请问男人说,我叫什么?
  你叫严朗。祁阔站在病床尾部,双手揣兜,和严朗对视,你曾是一名武警。
  自己叫严朗,男人低头思索,他曾经是一名武警,那他为什么躺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杨工。祁阔转头对杨宜说,我和他单独待一会儿。
  好,他的身体数值没问题,一如既往的健康。杨宜说。
  好的,谢谢。祁阔说。
  杨宜带学员们离开房间,祁阔走到门口,反锁门,将单向玻璃改成不透光模式,转身看向坐在床上不知道想什么的严朗:你可以叫我祁哥。
  祁老师。严朗说,你说你是我的导师。
  祁阔皱起眉头,他肤色极白,黄褐色的眼珠眯起来像蛇类的眼瞳,他语气较重地重复一遍:叫我祁哥。?严朗愣住,他不明白祁阔为什么执着于称呼,且祁阔看起来非常不好接近的样子。
  祁阔站在原地,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对劲,勉强收住心口的焦躁,说:你站起来,我带你去宿舍。
  第2章 这是哪
  严朗拉开被子,扶着床沿站起身,他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经历过什么,下地一瞬间肌肉脱力差点跪在地上。祁阔一个箭步冲到严朗身旁扶住他,脑子跟不上身体的速度,当他意识到不妥时已然握住严朗的胳膊:你
  谢谢。严朗抽出手臂扶住床头,试探的向前迈出一步。
  祁阔后退两步,离开严朗周围的区域,他拧眉,绷住冷淡的神色。
  严朗低头看向祁阔触碰过的手臂,上面留下了湿粘的痕迹,似乎是半凝固的血。
  适应行走后,严朗问:有多余的外套吗?他全身上下仅有一条黑色短裤,这么走出去实在不够雅观。
  祁阔脱下白大褂递给严朗:先穿这个。
  严朗接过白大褂披在身上,大褂有两个扣子,严朗嫌麻烦没有扣,六块腹肌大喇喇的展示出来,愈发性感诱惑,严朗说:走吧。
  祁阔素来不爱多管闲事,但敞着胸膛的是严朗,他必须要管一管,于是说:你把扣子扣上。
  严朗迷惑地摸摸腹肌,说:扣上热。
  问题是严朗不扣扣子祁阔热,高瘦白皙的研究员先生控制不住蠢蠢欲动的手,他伸出的手臂中途转弯即将收回口袋,被严朗一把抓住。?!祁阔惊住。
  你手心有伤?严朗握住祁阔的手腕翻过来露出手心,四个月牙状伤口整齐排列,严朗意识到不对劲,立刻松开手,对不起。他不记得过往,但他清楚自己的性格不该这样莽撞,他应该更有分寸。
  白大褂在严朗身上,祁阔于是双手虚虚地握着垂在身体两侧:算了,走吧。他企图忽视严朗身上敞开的白大褂,和对方走动间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严朗跟在祁阔身后走出房间,他的身体素质优越,刚刚的腿软只是因为躺得太久,当下体力已然恢复大半,走路如风。白大褂穿在祁阔身上干净斯文,穿在严朗身上就有些制服诱惑,如果这不是末世,严朗这么穿走在街上,少不了女性往他短裤里塞钱。
  祁阔越走越快,他不想看到严朗的人鱼线,怕自己头晕目眩气血上涌。严朗不得不加快速度跟上祁阔,走路的风吹起白大褂,祁阔抽空回头,急刹车停住步伐,依旧是冷淡的声线,夹杂着微小的气恼:你把衣服穿好。
  可是这只有两个扣子。严朗说,我都扣上了。
  走廊里不断有穿着白大褂的学员来来回回,路过严朗时目光飘忽,更有甚者吹一声口哨或者打个响指。摄于祁阔的威名,学员们不敢拿他开玩笑,但严朗面容英俊,气质温和,看起来格外好亲近,他客气地朝路过打招呼的学员微笑示意,被鼓励的学员们愈发肆无忌惮。
  走到挂着【锚点1号】铭牌的门板前,祁阔一把抓起严朗的手摁在指纹锁上,硬邦邦地说:这是你的房间,有虹膜和指纹识别。
  严朗认真地点头:哦。
  推开门,入眼是一整个开间,简单的家具,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柜子、和一个卫生间。严朗问:为什么没有窗户?
  窗户,听到这个词,祁阔轻笑一声,关上门:你要窗户做什么?
  严朗思索,这是什么意思,住的屋子没有窗户难道他是囚犯?囚犯会有这么好的设施吗?如果他不是囚犯,这里是做什么的,他为什么在这?
  整个基地都没有窗户。祁阔说,这是一座地下城。
  严朗愣住,重复道:地下城?
  现在是2089年8月5日。祁阔说。
  不明明应该是应该是什么呢?严朗的话头突兀地中止,他脑子里划过一个模糊的日期,如流星闪过,转眼不见痕迹。
  两天后是人类转入地下城的一周年纪念日。祁阔说,你可以去参加。他掏出一个金属的腕环扣在严朗手腕处,这是追踪器,保证我随时能找到你。他向严朗展示自己手腕上酷似手表的屏幕,红点和蓝点重合,他小声说,我还是想要你叫我祁哥。
  不明白祁阔为什么执着于一个称呼,严朗决定满足祁阔的要求:祁哥。
  听到熟悉的声音叫着熟悉的称呼,祁阔情不自禁地捂住胸口,试图压下骤然升腾的喜悦,他低下头说:衣柜里有衣服,你去换上吧。
  严朗脱下白大褂,说:我看到卫生间有洗衣机,我把衣服洗干净再还给你。
  不用。祁阔一把抢过白大褂穿在身上,抬头的瞬间严朗得以窥见一抹水红的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