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歌姬
  灵能那粗暴简单的尝试没有起到作用,罗森开始在镜面上画出他所理解的符文,想要看看这些神奇的符号能不能和「蛇神的低语」产生化学反映。
  两个小时的时间,爱尔端来的茶都快要被罗森喝光,青铜镜依然是原本的模样。
  “总不能要我先滴血认主吧?”
  罗森想起前世看的早期小说,里面大部分主角每每获得一个神器都要先滴血认主才能使用。后面可能是时代的浪潮,又或者是这设定太过老套,罗森是很少再见到这种说法了。
  再加上「蛇神的低语」这明显具备玛雅特征的东西,要是滴血才能用,那画面是不是有些违和?
  可本着试试又不碍事的态度,罗森还是将手指割开,让他的鲜血滴落青铜镜面。
  这时候黑发少年才发现,原来他的血已经从鲜红转变为「地狱星的星髓」的火红色。
  火红色的血滴顺着镜面滑落,拉出一道淡淡的血痕。
  五分钟过后,所有的情况正常,罗森的脑海里也没有突然多出神器绑定的异像。
  “我就知道……嗯?”
  忽然,罗森从镜面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不再是模糊的人像,而是荒芜的戈壁沙海模样。
  天空是黑夜,没有月亮,只有闪烁着的星辰,空旷的场景光从画面就能读出寂寞。
  不等黑发少年细细观看,一股强烈的吸引力从镜面产生,要牵引着他的离开座位。
  罗森想要做些什么来阻止,但全部的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手指上灵能的火花还没有燃烧起来,他的眼前就呈现出一片漆黑。
  被拉扯,被固定,被升维。
  如同从玻璃瓶当中倒出清水一样,四散奔流。
  在这古怪的感觉中,罗森唐突理解「蛇神的低语」的功效。
  它正在通过血液为媒介,带领罗森回溯本源,领悟来自源头的伟大。
  在黑发少年恢复身体掌控能力的时候,他已经来到镜中世界。
  ——荒凉的戈壁沙海。
  “这是?”
  他抬起手臂,活动手指,再看他手上的戒指,身上的衣衫,好似除了换一个环境外没有任何变化。
  但已经通过灵能知晓魂之所在的罗森明白,他现在很可能正处于灵魂离体的状态。
  所有的外在呈现,不过是内心灵魂对于肉体的记忆而已。
  “原来如此,通过血液为媒介,让人领悟血脉源头的奥秘,这就是那面镜子的功效……”
  也就是说,他正处于领悟源头奥秘的环节吗?如此的荒凉画面,也有着它独特的象征?
  不对。
  罗森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时候。
  他现在的灵魂和血脉可基本上都不属于人类,饮下「地狱星的星髓」之后他已经变成似人非人的怪物。要是「蛇神的低语」是通过血液来回溯往昔,那么回溯出来的自然不可能是他原本生而为人时的画面。
  他此刻眼中映入的风景是什么?
  罗森站起身来,脚下沙子掩埋过脚踝。
  莫名的,黑发少年有种身处于母亲怀抱当中的感觉。
  这份感觉造就的熟悉感,从刚开始就徘徊在他内心,挥之不去。
  罗森想要走几步,可流沙的柔软加上灵魂状态的不习惯,让他没走几步就不由自主的向下倒去。
  一个温暖细腻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腕。
  “小心哦。这里要是掉下去可就再也上不来了,会被我立刻消化掉的。”
  罗森转头,随后看到颇具冲击力的一幕。
  那是一位外貌年龄在十七、十八岁的少女。
  她穿着洁白而复杂的公主裙,脚下是裸足配高跟鞋。最惹人注目的是她那一头直达地面的粉色长发,让少女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粉红粉红的公主感觉,金色的眼瞳和精致美丽的容颜也在衬托着她的高贵不凡。
  “要听我唱歌吗?”
  少女眨着金色的眼睛,甜甜的问道。
  但她也没有去等罗森的回答,自顾自的松开站稳的罗森,双手捧在胸前唱起歌来。
  那歌声用的是未知的语言,悠长而优美,奇妙的让罗森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
  歌咏的公主——歌姬。这名词好似专门为眼前少女所设计。
  她的歌声扣人心弦,仿佛连沉睡在古老地穴的神祇都能够轻而易举的唤醒。
  莫名的,罗森感觉到周身对于灵魂体的不习惯都减轻不少,他可以自由的活动了。
  几分钟后,歌曲结束,黑发少年才恍惚回到人间。
  “感觉怎么样?”歌姬问道。
  “好多了。”罗森点头:“谢谢你。”
  “真的吗?”
  歌姬好像非常高兴。
  这下罗森再迟钝,也能够听出来少女的好意。
  他稍微减轻警惕的程度,对少女说道。
  “非常不错的歌声,但比起歌声,我更想知道我现在位于什么地方?”
  “诶?”
  歌姬瞪大眼睛,奇怪的歪头。
  “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我在等你的说明。”
  “奇怪的孩子……”
  歌姬旋转着,白色裙摆如花朵般盛放,笑着说道。
  “这里是我的家,唱歌的地方。”
  少女的回答基本上和没有回答不存在区别。
  罗森叹了口气。
  他以为自己对于异常状态的接受能力已经完全超水平,但此刻的古怪,还是让他感到头痛。
  “小姐,可能你自己觉得已经回答我的问题,但我还是想要知道更多更丰富的情报。”
  “别愁眉苦脸嘛。”歌姬走到罗森的跟前,亲昵的伸手为他抚平眉角:“不会有危险的,也不要担心,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
  “我……”
  “好久没有尽情歌唱,唱起来也没有人听,正好你来了,放下所有的担忧听我唱歌吧。”
  歌姬拉着罗森,开始在沙海当中漫步,嘴里轻声哼唱着不同的曲调。
  夜空与星星,一望无际的沙海,少年与少女,这幅画面展现出奇妙的浪漫。
  “以前呢,这里有很多很多的植物生活,它们听着我的歌声成长,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再也找不到它们了……”
  “然后我就开始旅行,去进行巡回的歌唱,希望想要叫醒我那些沉睡的朋友,让他们做我的听众。明明不管多少次,他们都会醒来,然后大笑着胡闹,结果这次怎么也叫不醒……后来我发现,他们原来都离开了。”
  “奈亚说,他们因为快要安眠,所以前往噩梦的世界,在那里寻求新的希望。难怪我找不到他们。”
  “奈亚还说,我也快要去那里了。”
  “死亡是什么感觉呢?弄不明白,有些担心,从来没有体验过。”
  “总而言之,能在进入众神的墓地之前,再遇到像你这样血脉相连的孩子,我非常开心。”
  听着歌姬那天真的碎碎念,罗森的眼神逐渐凝重。
  直到听闻「血脉相连」后,他停住脚步,连带着被拉住的少女也好奇的转过头。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他认真的问道。
  歌姬没有拒绝。
  “格赫罗斯。”
  少女用温柔依旧的语气说道。
  “凡尘的孩子们将我称呼为……地狱之星,天体之音,我不喜欢这些名字的,直接叫我格赫罗斯吧,就和奈亚她们一样。”
  曾经带给一个强盛文明以毁灭,奏响不祥之音的古老神祇,也是罗森饮下血液的源头。
  ——「天体之音」格赫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