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仙君攻略手册[穿书] 第110节
  她的长鞭不在!
  沈千山骨节分明的大手已经抓住了她的衣袖,她来不及去想她的武器去了哪里,极速前进的身形猛地一滞,以右脚为轴,地面与她脚接触的地方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滋——”声,甚至凹下去了一小块。
  她回过身往相反的方向跑去,脆弱的衣袖不堪两道力的撕扯,顿时裂开。
  沈千山紧追不舍,岑轻衣逐渐感到体力开始有些不支。
  她牙关紧咬,两颌绷出了锋利的线条,终于喊出了自醒来见到沈千山的第一眼来一直盘踞在她心低的那句话。
  “你到底想如何?杀我一次还不够,要把我留在这里再杀一次么?!”
  沈千山闻言呼吸一滞,身形有一瞬间的停顿。
  就是这一瞬,岑轻衣五指间灵力流转,厚重的宫墙“轰”地一声被她破开一个半人高的大洞。
  她一矮身,如一尾游鱼,登时从这洞里钻了出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令她感觉到又窒息又疼痛的地方。
  而沈千山看到她离开的身影,那句话盘踞在他的耳边,一时之间,脚竟然像是被粘在地上了一样,一点也迈不开。
  岑轻衣气喘吁吁地从沈千山的身边逃开,她捂着心口,无头苍蝇一样乱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隐秘的角落,几乎是有些脱力地靠在墙上滑了下去。
  她毫无形象地坐着喘匀一口气,终于有精力来理一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她还记得自己告别师父去了钦天司,打败一只壶妖,通过了钦天司的考察,成为沈千山的搭档。
  虽然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好相处,他们二人执行任务也总是分开,聚少离多,但就算是她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很强大,久而久之心里也对他有了几分想法。
  不过虽然如此,两个人一见面,她还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心里明明高兴,嘴上却还死不承认,只能送他自己收集来的各式各样的东西表达自己。
  每次沈千山虽然不说,但都珍而重之地把东西收好,并也给她同样的回礼。
  她以为他心如她心,只是没想到她去荒漠古村驱妖,在斩杀吸人血肉的小孩时竟会被人栽赃,让沈千山误以为那妇人也是她杀的,一剑刺穿了她的心脏。
  他甚至连她的解释都不听。
  呸!狗男人!就当是她的真心都喂了狗!
  她按了按心口,心口上的伤虽然已经愈合了,但她仍觉得心脏的位置空落落的,好像漏了风。
  她不是已经死了么?为什么会在那里醒来?
  沈千山为什么又在那里?
  他既然已经杀了她,又为何在方才露出那种表情?
  神色怔忪,就好像他有多难过一样。
  她晃了晃头,把沈千山的身影驱逐出脑海。
  对了,她那个一直跟着她的漂亮师妹姜嬗似乎也在去荒村之前就不见了。
  难道是终于受不了她跑了?
  呃,她也不是真的对她不好,每次用鞭子抽打她也只是为了给她疏通经脉。
  她看得出来她想要变得更强大,可她的天资放在那里,不这样根本就不可能。
  已经快要成功了,她那时离开了,她可惜的只是少了一个可以让她尽情欣赏的对象,可小师妹这辈子却再也不能通过此法改命了。
  也就是她的破性格,这又什么不好一丝说的!早知道说什么都要告诉她。
  话说回来,要是她早把自己的心事和沈千山挑明,接受一同去荒村的建议,他们会不会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啊,还想什么啊!别想了!以后都离他远远的就好了啦!
  不知为何,一想到这里,那种仿佛魂魄撕裂一般撕心裂肺的疼痛又一次蔓延上她的胸口。她的指尖掐进肉里,闭上眼睛靠在墙上狠狠地吸了口气,好歹压下了这张感觉。
  巨大的厌恶中混杂这一丝不舍,她竟分不清到底是真的疼,还是她以为的疼。
  难得缓了过来,她抬手抹去额上密密麻麻的冷汗,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有些疑惑地握了握。
  皮肤白皙细嫩,五指纤长,指尖泛着一层淡淡的粉色,一点曾经握住刀剑留下的伤痕都没有。
  她以前也是一个能一下打穿墙壁的壮士么?
  她学着刚才,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块握住,五指微微用力,石块顿时变成灰,从她指缝间流出去。
  一股陌生又熟悉的灵力在她的体内静静流淌。
  但脑中像是蒙了一层纱,以一种微弱但不容拒绝的力度阻止着她去深思。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这一丝熟悉到底是从何而来。
  本就身体未愈,又经历了一场斗争,此时困意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在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的嬉笑声中,她不堪疲惫地睡了过去。
  ……
  “快点醒来吧……”
  醒来?从哪里醒来?
  “要来不及了……”
  什么要来不及了?
  “此间所有人的性命皆系于你一人身上……”
  是谁要对这世间做什么?
  半梦半醒间,那个告诉岑轻衣要快点逃离沈千山的声音从她的识海深处响起,由远及近,一次一次地循环着这三句话,声音越来越凄厉、越来越响亮。
  好冷啊……你说什么?对不起,实在是太冷了,请清楚地告诉我好么?
  她满腹疑问,然而这个声音根本不理她,只是一味地重复。
  在这声音的催促下,焦虑如烈火一般轰然燃起,一遍一遍地炙烤着她的灵魂。
  又冷又热,我要听不清了。
  我要受不住了,请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好么?
  她焦急地想要去寻求答案,然而这道声音却瞬间远离,把她一个人抛在痛苦的深渊中。
  等等!先不要走!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什么要来不及了?
  依然没有任何声音回答她。
  她那被炙烤的灵魂几乎要四分五裂时,终于发出一声无声又声嘶力竭的喊叫。
  我应该怎么做?
  那道声音几乎已经淡出了她的识海,她只听到了最后的一点回答:“快点出去!你必须出去!”
  听到出去这两个字,一段模模糊糊的记忆终于冲破桎梏涌入她的脑海中。
  是的,她必须出去。
  她只有十天的时间。
  如果十天之后还在这里,她这本应该早就死去的灵魂会彻底碎裂,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能再救回来。
  还有一点,如果她死了,那这一切努力都白费了,这世间又会不可控制地走向那个既定的结局。
  岑轻衣的眉头死死地皱起来。
  这答案仿佛是被谁镌刻在她灵魂之中,她毫不犹豫地相信了它。
  是的,她必须要在十天之内出去。
  可是要出到哪里去?
  那个既定的结局又是什么?
  她焦急地想要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然而一股强劲的力量如同一只巨手,将她拉入更深的梦境。
  被杀死的情景再度重现,她心口顶着那柄剑,血流如注。
  再往前一步,剑柄就会顶在她的胸口阻止她。
  她听见自己绝望地开口问:“我这么喜欢你,你怎么能杀了我?”
  鲜血混合着碎肉从口中喷涌而出。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
  男人冷冷地开口说:“你不是真的喜欢我……你只是……”
  你在么能这么说?
  我为何不是真的喜欢你?
  我只是什么?
  岑轻衣努力睁大眼睛,想要凝聚神识,维持住这一丝清明,听清他的回答。
  “你只是……”
  快说呀!
  “……只是我……来的……”
  怎样来的?
  最关键的一个字被模糊,她焦急地伸出手来,想要抓住眼前这个人的衣物,好像做出这一个她一直以来想做但是却没有做的动作,就可以减缓她生命流逝的速度。
  你说什么?
  我没有听清,你可以再说一遍么?
  求求你了,再说一遍吧。
  然而她抓了个空,眼前的一切突然湮没在一片旷古的黑暗之中。
  她就像是一只破壳不久的雏鸟,还没来得及学会飞翔,就被人从高处扔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黑暗空间。
  光明离她远去,并永远地、永远地不会再回来了,失重感拽着她一路前往更深的深渊。
  走开!
  不要靠近我!
  她无声地大喊。
  下一刻,她的手上忽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她重重地一坠,随即竟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停住了下落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