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雪地酣战
  日军停止了炮击,他们向我们发动了第五次冲锋,一开始日军想从悬崖另一侧绕上来,但是,那边早已被我们布满陷阱,日军气急败坏的向我们发起正面冲锋,我们的人坚守不出又一次打退了日军的进攻。天黑之前日军总共向我们发起了二十六次冲锋,羊栖坡下遍布日军尸体粗略一算起码有一千人,我方死亡人数接近三百人,剩下的或重或轻都挂了彩,死了的队友被拖到山背整齐摆好,受伤的让罗雨果一一包扎,罗雨果忙坏了,由于各人受伤的部位不同,他一会站着,一会跪着,一会躺着给队员们处理伤口,他的手在人体的每一寸肌肤上游走,包括脚趾和身上的一些隐秘部位。
  傍晚时分,狂风骤起,队员趴在战壕里冻的直打哆嗦,日军对我们发起了第二十七次冲锋,他们不停的从山下陡坡那上来人,日军一露头队员们就开枪射击,经过一天不间断的射击,新队员的枪法有了长足进步,老队员在四百米的距离上射击命中率达到百分之三十,这样一来日军向我们进攻越来越难,但是,还是有几十名日军冲了过来,我们的人再一次将日军打退。日军逃跑的时候,雨夹雪蓦然而至,芝麻大小的雪子砸在钢盔和石头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队长,双方都疲惫不堪,又是雨又是雪的,日本人该撤退了吧?”黄全德爬过来问道。
  “不要低估日本人的毅力,我们这么想他们,他们不会这么想我们,天黑之后你带三十人下去,穿上日军的衣服躲在尸体里,今天夜里他们不会消停。”
  “是!”
  天黑以后,黄全德挑选三十个人下去了,他们剥了日军尸体上的衣服穿在身上,躲进尸堆里分散在每一个角落。
  天黑没多久,鹅毛大雪飘飘荡荡的落了下来,天地一片苍茫,四周寂静无声,我躺下来张大嘴巴,一片雪落了进来瞬间融化,我品咂着雪花带来的冰冷和阵地带来的血腥,雪逐渐将山峦覆盖,将尸体埋葬,将活人隐藏,这是天地之间的大象,是禁锢,是毁灭,是新生,是无尽的时空中永世轮回的浅吟低唱。我在雪花纷飞的空中用手指一点一点勾勒祖国大好河山的模样,东四省没了,北平没了,华中没了,华东没了,东山没了,湘江没了,澳门没了,广州没了,华中也快没了,我没有伤感,真的,一点都没有,我只是在问自己为什么,我想有一个答案,一个可以说服自己和子孙的答案。
  我苦思冥想许久,从一八四零年“鸦片战争”开始一直捋到一九三七年“七七事变”,近一百年的时间英国没有把中国推向近代世界,日本也没有带来大东亚共荣,我们总是在挨打,挨打再挨打,想到最后我头昏脑胀却依然得不出一个答案。
  日本人已经四个小时没有动静了,雪一直在下,积雪已逾膝盖,但是,我感觉不到寒冷。
  “克义,保国,备好掷弹筒,别让小鬼子跑了。”我招呼道。
  话音刚落日本人向空中开了一炮,在距离地面差不多两百米的高空突然发出强烈的白光,方圆一公里的地方都透亮如白昼,数十名日军在距离我们不到两百米的地方向我们猛冲上来,黄全德的人终于动了,他们趴在地上向日军射击,十来秒的时间日军倒下一半,剩下的日军迅速卧倒在地,白色的亮光缓缓坠落照亮飞舞的雪花如一条巨龙,黄全德他们趁着光亮又击杀了几个,数息以后白色的亮光渐渐消失,天地又陷入一片昏暗,透过雪幕依稀可以看到山下几十个人在翻滚爬动,数支枪突然吐出火舌,白雪皑皑中敌我双方清晰可见,他们迅速在雪地上翻滚射击,倒下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流淌出来的血从我的角度看上去呈乌黑一片。我带人滑下山去,这群日军必须要尽快歼灭才能有效遏制日军大规模的进攻,我大吼着,“我们的人站起来。”
  十来个人站了起来,还有五六个人趴在地上,我对着一个准备向我射击的日军开了一枪,剩下的几名日军被我的人乱枪打死。
  “祁保国,对着山下轰一炮。”
  祁保国立即单膝跪地,将掷弹筒斜杵着,一发榴弹在山下爆炸,但是,我们听不到任何慌乱,“日本鬼子跑了,队长?”
  “去看看。”
  我们迅速往山下冲,“轰”的一声巨响,一名队员下半身被地雷炸成了肉片,我大喊,“有地雷,停止前进。”
  “最后这伙日军就是来试我们的,他们打得好日军就大规模进攻,他们打不好日军就撤退”
  “传令下去,留下五十名队员驻守,其他人将战死的队员带回去掩埋好。”
  “是!”姚友军对我敬了个礼,大声回答。
  我和五十名轻伤队员留下了,雪越下越小最终停止,一整夜我们都趴在雪地里。
  第二天,太阳升起,整座幕阜山一片银装素裹,雾气缭绕我们宛若置身在童话里的冰雪王国。麂子,兔子,野猪在雪地里觅食,山坡下接连响起地雷的爆炸声,我带领队伍撤回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