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小孩见风长,不知不觉大半年过去了,颜菱已经八个月了,这段时间她学会翻身、爬和坐,离自己站起来还有一定的距离,但是已经整天想着怎么出去,她总觉得外面有什么大事等着自己,但是却想不起来。
  这么久了,颜菱早就学会了想不起来的事情不去想,因为想多了会头疼。现在她知道的是家里有九个人,爷爷奶奶爹娘,三个哥哥两个姐姐。大哥大姐二哥二姐都在上学,只有小哥在家里,只是这会出去玩了,现在陪自己的是爹。
  “乖乖,叫爹。”看闺女坐那里又开始想什么事情了,颜爱国摇了摇手里的拨浪鼓,“看这里。”
  “啊噗——”颜菱知道不回应自己爹是不会放弃的,无奈的吐了个泡泡给他。
  “别吐泡泡,叫爹。”闺女吐泡泡颜爱国看多了,现在就想她喊声爹,因为奶奶和娘两个称呼都学会了,只有“爹”这个称呼,虽然会了,但是好几天才喊一回。
  颜菱不想理他,因为对方整天在她耳边教她叫人,如果喊一句,对方会抱着她去外面转悠,见一个人炫耀一次,知道自己开始闹了才回来。因为这个,她现在已经不想开口了。
  “乖乖,你看这个好看吗?”看这种方法没用,颜爱国开始想别的主意,“喊一声,喊完爹就给你。”
  颜菱看了眼他手里的花纸,不感兴趣的低下头,自从前天她爹给她糖块被奶奶说了一顿开始,里面的糖块就没了,现在只是一张纸而已。
  “机灵鬼,还真分出来了,你叫一声,爹就给你拿个带糖的。”颜爱国晃晃手里另一颗。
  颜菱眼神一亮,伸手去够,嘴里吐出来一个字:“爹……”
  “哎!”颜爱国把手举高,“再喊一个。”
  “行了行了,说了多少回了,乖乖才多大,想叫自然会叫你,这会子就是不想喊你,你说破天她也不听。”徐金燕换了身衣服从过来,看见丈夫逗闺女,忍不住拍了他一下,“说了多少回,糖别让乖乖看见,等会她管你要你不给哭了怎么办?”
  “乖乖什么时候哭过,”颜爱国乐呵呵的挪了一下,“给她也没事,我在这看着,肯定不让她吃。”
  “你又不能一直看着,真噎着孩子就等着哭吧,就几颗糖看把你乐的,赶紧给青青他们吃去,吃完你就没心烦了。”
  颜爱国被媳妇噼里啪啦说了一顿,轻咳一声摸摸鼻子,自知理亏,又逗了颜菱两下才拿着糖出去。
  “德行。”徐金燕笑骂一句,看人走了把颜菱抱起来,“娘看看肚子饿了吗。”
  颜菱叹了口气,她就知道,给自己看又怎么样,回回吃不着,看,又白叫了一声,果然爹不靠谱,还是娘靠谱,饿了给饭吃。
  “想什么呢?咱听话,糖不能吃,等会娘给倒碗糖水喝,先吃奶,吃完出去开会。”
  颜菱刚吃饱就被抱着出门了,天还没黑,开会的地方已经有不少人了,密密麻麻一堆扎在一起说话。
  颜菱来过好几次,知道等会就有人过来逗自己,看快到地方立马趴在娘怀里睡觉。
  “困了?”徐金燕感觉不对劲,低头一看还真睡了,“早知道困了该放家里,外面这么多蚊子。”说完轻拍了几下,“睡吧。”走到一个靠边的地方坐下,用手虚掩着颜菱的耳朵,不让其他人的声音吵到她。
  “小峰娘,刚出来?”
  “对,”徐金燕抬头一看,“嫂子也刚来?呦,大小伙子出来了。”
  “在家坐不住,我婆婆看不了他,干脆带出来了。”陈珍无奈道,“你说一天生的孩子,怎么你家乖乖这么听话,我家的这个就不行呢?”
  话音刚落,陈珍怀里的男孩还是乱动起来,嘴里喊了一句,谁也没听清。
  “听话。”陈珍已经被磨的没了脾气,碍着颜菱在睡觉,只能压着声音说儿子,只是没用不说,还把颜菱吵醒了。
  “这孩子。”陈珍一脸尴尬,她刚说完别吵醒,接着就把人孩子闹醒了,还有比这更丢人的事吗?
  “没事大嫂,他才多大懂什么,就是不想让人抱着想下来了玩了,乖乖在家里也这样,放下来过一会就好了。”徐金燕没在意,闺女这是不困,真困的话别说这点动静,再大点动静也吵不醒。
  “哪能,肯定是这混世魔王闹的,小孩本来就觉浅。”陈珍知道对方在宽慰自己,“这小混蛋不打不行了,天天闹的我头疼。”
  “我家这个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不困急了不睡,一睡就是半天不醒,刚刚估计是怕有人来逗她,故意装的。”徐金燕小声说,“这群人逗起孩子没完没了,不惹哭不停手,我都不想带乖乖过来。”
  “还不是闲的,开个会要这么多人来干什么,一家一个不就行了。”陈珍觉得不该来这么多人,乌泱泱一群还听不清,“天热还好点,等天冷了总不能带孩子出来。”
  “就是,过来也没事,还不是哄孩子,谁听他们说话,不如在家等着,在家还没蚊子。你看乖乖胳膊上,上回开会被蚊子咬的,到现在还没好。本来想今天抱着她去亮光的地方,路上一看睡了只能过来,这边清净,就是蚊子多,没想到小坏蛋还学会装睡了。”徐金燕也觉得人多,“不过肯定不是被吵醒的,真是吵醒的绝对打个哈欠又睡了,哪像现在,你看精神的。”
  不得不说徐金燕很了解颜菱,颜菱真不是因为动静吵醒的,是因为感应,睁开眼好奇地看着那个吵闹不休的小孩,颜菱奇怪,她感觉自己有东西在对方身上。
  “还是乖乖听话,不像我家这个。”陈珍羡慕,“叫你狗蛋还真没错,整天调皮捣蛋的,自己还知道名字不好听不乐意,下回再这么闹腾就把名字给你改回来。”
  “到底名字还是改了?”徐金燕想起这事就觉得神奇,谁能想到孩子没多大就能知道名字好坏了呢。
  “改了,不管家里谁喊都哭,还装哭,眼泪一滴不掉嚎半天,一圈人家都来问怎么回事,我怎么说,只能赶紧改了,也没起小名,跟他哥哥一样,按着大名喊就行。”陈珍想起这个就牙痒痒,你说这小屁孩怎么还会自己挑名字了呢。
  “改了也行,狗蛋这名字村里不少小孩都叫,重名的多。”
  “生他的时候那么凶险,他爷爷奶奶都觉得起个难听点的名字好壮实,没想到跟个小牛犊似的,那能看出刚生下来连哭都不哭的样?只是改了名一样不老实,”陈珍叹了口气,“看他一个我觉得比看他两个哥累多了,这都八个多月了,振良也不回来看看,我觉得下回振良回来他都会上房揭瓦了。”
  徐金燕:“还没说什么时候探亲吗?我记得离上回回来都一年多了。”
  “一年多了,上回还是去年二月,写信说过年的时候正赶上有事,过完年又出任务,到现在都没闲下来,下回回来文炎都大了。”
  “那就再等等。”徐金燕也不知道怎么劝,只能安慰一下,“到时候随军就好了。”
  陈珍摇头:“八成没戏,你看看家里这些事,爹娘年纪大,留他们在家我不放心,文森马上上高中,接着文林也该上初中了,等两个大的上完学,小的又该上小学,走不了。”
  “部队不是有学校吗?到时候在那上就是,比咱们这边还好呢。”
  “在外面除了住不花钱,剩下的都要钱,米面什么的都得买,文森文林饭量大,振良那点补贴也不够,总不能靠着家里。”陈珍说着说着突然笑了,“他婶子你别笑话我,我是真想去看看,随不随军无所谓,看看人也行,但是一算这账,路费得花好几块,加上吃住,都快赶上他爹半个月补贴了,想想就心疼。”
  “这有什么笑话的,要是我家爱国在外面,我也得打算去,也就是爱国天天在家,用不着我去找他。”
  两个大人的话颜菱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不大关心内容,她的重点在面前的小孩身上,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颜菱总觉得手痒痒。看到对方往自己这边挣脱,颜菱想了想,把脚伸出去,好、刚伸了一下就被抓住往那边拉。
  “哎——”徐金燕抱着闺女,感受到拉力以后赶紧把闺女搂住,顾不上说话,低头一看乐了,“怎么,这是打算把我家乖乖抱你家去?”
  陈珍一低头也哭笑不得:“快松手,把乖乖伤着怎么办?”说着去掰小儿子的手,却发现掰不开,小孩手嫩,陈珍不敢用力,只能慢慢哄,“文炎乖,等会给你蒸鸡蛋吃,快把乖乖放开。”
  “不!”贺文炎不松手,反而抓的更紧了,急得陈珍用了劲,只是小手都红了依旧抓着不丢。
  “嫂子你别急,孩子小不懂事,你慢慢哄,小孩该有多大劲,让他抓一会就是,等会累了自然松手。”徐金燕一个没注意发现陈珍生气了,赶紧劝,两家邻里邻居的不说,小孩之间玩闹根本没什么,更何况闺女一直没吱声,犯不着这么急。
  “不能惯着。”陈珍摇头,“这回顺了他的意下回不知道还要什么,爹娘都觉得孩子爹不在,在家宠的跟什么似的,我要是不管管,下回他得翻天。”
  “那也慢点,他才多大,你看手都被你抓红了,等会心疼的不还是你。”
  这回陈珍没法反驳,前面大队长开始说话了,只是两个人都没心思听,陈珍想继续掰,却怎么也下不去手了。徐金燕倒是没事,不过也轻轻虚扶着闺女的腿,唯恐一个不注意把闺女摔了。
  “一天出生的,乖乖还大半天,但是文炎力气可比乖乖大多了。”徐金燕怕陈珍多想,扯了个话题,“嫂子平时都给孩子吃什么,乖乖吃的也不少,就是不大长。”
  “奶粉小米粥、一天一个蒸鸡蛋,就这些,架不住吃得多,他喝奶粉比乖乖多一大半,结果长了一身劲捣蛋来了。”陈珍说着拍了儿子一下。
  贺文炎一点都不在意,根本不疼,他在意的面前的小孩,他想把小孩抱回家,但是别说抱了,拉都拉不动。纠结了一会,决定自己下去找小孩,小孩不跟他走,他跟小孩走。想好以后一手抓着颜菱的腿,另一只手开始推陈珍。
  “你又想干什么?”陈珍无奈道。
  颜菱一直在旁边看着,只是对方一动抓着自己腿的手使劲了,颜菱感觉有点不舒服,忍不住晃晃腿:“蛋!”两个字太复杂,喊一个方便。
  贺文炎停下来看她。
  颜菱又晃晃腿:“呐——”疼了。
  “哦——”贺文炎答应一声,把手松开,挣扎着下地。
  “两小人,还聊起来了。”徐金燕哭笑不得,“你看不用咱操心吧,这不自己松开了。”
  “刚松开又捣蛋,这孩子比乖乖差远了。”陈珍被他磨的没脾气,把他放下来,“我看看你要干什么。”刚说完就看见儿子往人家怀里跑。
  贺文炎想去找颜菱,但是颜菱在徐金燕怀里,这么一看,还真像是他不要亲娘往人家怀里扑。
  “可能文炎觉得你不是他亲娘,正找亲的去。”旁边抱着孩子的老太太笑呵呵地开口,“小孩就这样,什么都是别人家的好,你越不给他越要,刚刚估计想让金燕抱才把孩子往外拉。”
  “还能这样?”徐金燕惊讶,“这么机灵了。”平时两三岁的小孩也没这么机灵,还能想到先把人拉下去。
  “对,孩子想的东西多了,大人都猜不准。”话音刚落,老太太就看到贺文炎直奔徐金燕腿上坐着的颜菱去,抱住颜菱不松手,顿时笑得停不下来,“我还当想找金燕去,结果是看上了人家姑娘?”
  徐金燕也笑得不行:“行了,既然想跟我乖乖玩那等会就跟我回家。”
  “走。”几个大人没想到的是,贺文炎听见这句话的竟然拉着颜菱要走。
  颜菱在旁边看着他闹腾,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对方她就想打人,想做就做,颜菱抬起手,只是还没打到不说,手还被抓住了,头一回碰到这种事的颜菱回头看自己娘,这跟在家不一样。
  然而在大人看来就是颜菱伸手让人牵住了,毕竟那小拳头软绵绵的,说打人还真没人信。
  “两小孩玩的怪好,一点都不打架。”老太太开玩笑,“干脆定个娃娃亲。”
  “定。”贺文炎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虎头虎脑的惹得旁边人都乐了。
  一群人笑得停不下来,最后还是陈珍停下笑,往前挪了下凳子打算把儿子抱过来,只是抱了一半发现抱不动,仔细一看,原来又把颜菱抓住了,顿时乐了:“行了,你也别跟我回家了,跟你婶子回去,等会我把奶粉送去,你以后就跟着人家住吧。”
  陈珍故意这么说,小孩子都护食,她想的是一说要把奶粉送别人家孩子肯定不愿意,只是事实却是儿子不光同意,还催着她回去拿。
  “拿!”和颜菱一样,贺文炎说话也不快,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这下行了,看来是真想去,连伙食都带着。”徐金燕抱着闺女笑,“等会跟婶子回家,等明天再让你娘来接你。”
  几个大人说着,谁也没拿这话当真,只是开完会回去的时候,发现有人当真了。
  “得,还真不走了。”陈珍无奈,“文炎回家了。”
  “不。”贺文炎不松手,唯恐一松开就被抱走。
  “你这么沉,让你走你婶子也抱不动,快过来,想去我送你过去。”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陈珍哄他,“你看看你婶子抱乖乖一个就累了,过来我抱着你。”
  贺文炎看看这边,又看看身后,决定听她的话。
  终于松手了,颜菱收回自己的小手,放在嘴边吹。
  “手疼了?”徐金燕把闺女小手摊开看,一看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就会吓唬人,这不没事。”
  “呼——”颜菱不管,没打到人还被人抓了,她要呼呼。
  “好,娘给呼呼。”看闺女撒娇,徐金燕笑着同意,顺着她的意给她呼呼。
  这下颜菱才满意,收回自己的小手,朝娘笑了一下。
  “小坏蛋,就会折腾人。”
  “看,都把乖乖的手抓疼了,下回再这样我打你。”
  “唔。”贺文炎看着颜菱,不知道子那里在想什么。
  颜菱转过身躲进自己娘怀里,不看他,看了想打,打又打不过,想到对方都快会自己走了自己才刚会爬,颜菱攥紧了拳头,等她会走,等她会走就去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