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可是那双眼睛里却透着浓浓的悲伤。
  顾菀青以为自己看错了,她睁大眼睛想要再去看时,他已经俯身又吻了下来,细细密密的,铺天盖地的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仿佛要将他所有的情绪全部与她分享交融。
  “别这样,你有心事可以告诉我,就算我没办法帮你解决,可至少可以倾听。而且我嘴巴很严的,不会告诉别人!”
  陆时宴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他的眸底暗光涌动,她想要看清楚他的内心,才发现什么也看不懂。
  他温热的指腹在她脸颊轻轻摩挲着,默默的垂下眼眸,嗓音里透着无尽的苦涩,“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我不想一个人。”
  顾菀青目光一滞,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抱歉。”
  “你又没做错什么。”
  他低头在她唇上蜻蜓点水的吻过,然后起身抱着她往卧室走去。
  她紧张到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想要逃走,也想拒绝,可是看到这样的他,她又不忍心丢下他不管。
  卧室里没有开灯,他轻轻的把她放在床上,静静的看着她。
  月光从窗子洒进来,却被他的身影挡去了一半,顾菀青能感觉到无尽的悲伤迅速在卧室里蔓延开来。
  许久,他轻轻叹息一声,起身要出去,“如果你想离开就走吧,抱歉。”
  “陆三!”她蓦然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
  或许她能给他的,就只有这一个拥抱了吧?
  她将脸紧紧贴靠在他的背上,声音微微带了些哽咽,“或许我可以体会你现在的心情。”
  曾经她也有过一段被悲恸压抑的岁月,失去了母亲的保护和陪伴,她曾以为她失去了全世界。
  直到后来她才慢慢习惯了没有母亲的生活,可是偶尔想起的时候,心还是会痛。
  两个人维持着这个姿势很久,直到她的腰有些僵了,她才松开了手。
  下一秒,他忽然转身过来扣住了她的下巴,他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冷的光。
  顾菀青又紧张起来,她可以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可是他只俯身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然后抱着她躺到了床上,没有任何越位的举动。
  “谢谢你陪我,晚安菀菀。”他在她耳边道。
  顾菀青恍惚半晌才回过神来,“恩,晚安。”
  陆时宴从身后拥着她,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些年,每当这一天他都会把自己灌醉,然后借着酒意才能睡着。
  可是今天不用了,因为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夜色朦胧,被他扔在客厅沙发上的手机振动起来,没一会儿,屏幕又暗了……
  “妈!你别走……求求你了!你别丢下我好不好……呜呜……”
  一个小男孩儿追着前面的女人,可是雪好大,他跑的那么慢,怎么也追不上去。
  积雪太厚,他脚下一滑,整个人都栽到了雪里,全身冷的像掉进了冰窟!
  那个女人的背影越来越远,很快就彻底消失在他眼前了。
  小男孩儿绝望的趴在雪地上,哭的撕心裂肺,小小的他还不知道分离的痛苦。
  他只知道,他很害怕。
  他哭的累了,嗓子也哑了,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起纷飞的雪花。
  他听到有人在叫他!
  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还有撞击到重物的声音。
  他回头看时,父亲的身体已经被撞飞在了空中,与那纷扬的雪花一起,无力的落在地面上。
  他绝望的嘶吼着冲过去,那么短的距离,可无论他怎么跑都跑不过去,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躺在雪地上抽搐。
  父亲身下,一片暗红色的热流渐渐扩散,与那洁白的积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刺的他眼睛生疼!
  “爸爸……”他哭喊着,终于知道了什么是绝望,什么是恐惧和失去。
  父亲睁大眼睛看着他,仿佛是在对着他笑。
  父亲张着嘴说了什么,可是他一个字都听不到,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
  陆时宴惊醒了,感觉到身下温暖的床和被子,他的记忆才一点点恢复,原来只是场噩梦。
  这是个缠了他二十年的梦魇,可是每次都只有一些零星的片段,惊醒后便不记得了。
  可今天却如此清晰!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不经意间瞥见了在身边熟睡的人儿,僵硬的身子微微一怔,转而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夜依旧漆黑,可是怀里搂着她,他就无比的满足……
  天刚蒙蒙亮,顾菀青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茫然的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忽然想到了什么,跳下床就跑。
  幸好她昨天出来的时候带了钥匙,要是被若怡知道她一夜未归,还不知道要怎么追问呢!
  小心翼翼打开门进去,家里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她暗自松了口气,还好那丫头没醒!
  王若怡本来就睡的沉,雷打不动的那种。
  以前她总觉得王若怡睡的太沉了不好,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可今天忽然觉得,睡觉沉也是一种幸福。
  蹑手蹑脚回了自己卧室,她才想起忘了告诉陆时宴一声。
  不过算了,反正他睡的也很熟,应该不会在意的。
  打了个呵欠,眼皮又耷拉下来,她直接钻进被子睡起回笼觉来。
  这一觉睡的很沉,她是被说话的声音吵醒的。
  揉揉眼睛坐起来,门外说话的声音好像更大了。
  她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陆三?他怎么又来了?
  开门出去,果然是他!
  他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副闲在的模样,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反而王若怡一反常态在厨房里忙碌着,这场景怎么看都觉得不和谐!
  王若怡端着果盘出来,看见她就开始唠叨,“菀青,你总算醒了!再不醒我们就不带你了!”
  陆时宴听到这话也回过头来,冲着她勾了勾唇角,“早。”
  “你……一大早怎么就跑过来了?”顾菀青还记着昨天晚上的事,生怕他说漏嘴了。
  “我醒来你就不在了,所以就过来看……”
  “嘘!”顾菀青恶狠狠瞪他一眼,“昨天的事不许说出来,就当没发生过知道么?要是让若怡知道了,你耳朵就等着起茧吧!”
  陆时宴轻笑一声,学着她的样子压低声音道,“遵命老婆大人!”
  顾菀青气的直翻白眼,这混蛋分明就是故意的!
  王若怡见顾菀青不搭理自己,反而凑在客厅跟陆时宴神秘兮兮的聊着什么,不觉有些吃醋了。
  “你们夫妻俩这样可是犯规的!你们不能欺负单身狗!”
  顾菀青被她逗乐了,“胡说什么?今天怎么没跟你的林医生打早安电话?”
  这些天王若怡特别殷勤,每天早晚都会跟林子昂通话,互道早晚安。
  而且最让顾菀青无奈的是,王若怡还要拿着电话跑到她面前来炫耀!好像谁没有似的。
  王若怡哼哼了几声,“不用啦,反正一会儿就要见面了嘛!”
  见面?
  “你们要去约会?”
  “不是我们,是咱们!”王若怡笑眯眯的看向陆时宴,“是陆大帅哥邀请我们一起去农家乐玩,所以本小姐亲自下厨做了爱心便当啊!”
  顾菀青向陆时宴看去,这事她怎么不知道?
  陆时宴见她盯着自己,便解释道,“我朋友开的农家乐,昨天刚开业,反正周末也不工作,不如大家一起去还热闹。”
  顾菀青想拒绝的,可是看着王若怡一脸兴奋的模样,拒绝的话又说不出来了。
  王若怡知道她的心思,小跑着过来把她拉进了厨房,“亲爱的,这可是我跟林医生第一次约会,多难得啊,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可是林医生应该很忙吧?”
  “不会啦,我已经跟他说好了,正好他今天休息,他一会儿就过来跟我们集合!”
  王若怡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你就答应一起去嘛,等我把林医生骗到手,咱们两个就全都圆满了!”
  顾菀青哭笑不得,只得应了下来。
  可是骗到圆满这个词,她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她转身回房间去换衣服做准备,陆时宴也回去洗漱了。
  他刚走,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王若怡一溜小跑着去开门了,开门前还不忘记整理一下衣服。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跟林医生在医院以外的地方见面。
  可当她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愣住了,怎么是房东大妈?
  她印象里,房东大妈只在当初租房子的时候才见过一次,后来每次都是网上转账的,现在突然找上门来……
  “小王啊,是我,我来找你有点事。”房东大妈讪讪的笑着道。
  王若怡打开门请她进来,房东大妈探着头四下张望了一番,面露尴尬,“是这样的小王,你租我这房子也有些年头了,我一直没涨过房价,平时也没挑过你什么事对吧?”
  听着她的开场白,王若怡就知道后面肯定还有话,“您有话就直说吧。”
  “其实就是这房子的事,我儿媳妇刚生了个大胖小子,原来那套房子就显得小了点,这不是盘算着想换套大点的房子。但是……最近手头有点紧,所以就只能……”
  王若怡听明白了,“您是要卖房子?”
  房东大妈讪讪的笑着,“我也是没办法了,要是有闲钱谁也不会卖老本你说对不对?”
  “行吧,那我们尽快找房子搬出去好了。”
  “不过……”
  房东大妈吞吞吐吐的,似乎还有话。
  王若怡心里咯噔一下,“您不会连租金也不想退给我了吧?我租金还有半年呢!再上押金……”
  “不是这个意思!”房东大妈打断她的话,一脸为难,“其实我已经把房子卖了!”
  王若怡脸色一沉,还没等开口,就见外面闪进来一个女孩儿。
  长的挺漂亮,可是嚣张跋扈的模样让人厌烦。
  “还是我来说吧,她把房子卖给我了,所以你现在必须马上搬走!”
  王若怡一愣,转头看向房东大妈,“合着您刚才说了半天就是想赶我走?”
  房东大妈有些无地自容,毕竟当初都是签过合同的,她现在这么做也是违约,所以没什么底气。
  可是那个女孩儿却还是盛气凌人的模样,“对,就是这个意思,现在听明白了吧?明白的话就马上走,我给你一个小时时间,如果做不到我也可以帮你!”
  她说的“帮”,傻子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顾菀青换完衣服出来,就看到了站在客厅里的“客人”,脸色一沉,“黎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