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冤大头
  车子一在村头出现,村长杨成康就已经知道了,赶紧把几家生活比较困难的人召集起来,去地里挖洋芋。
  自己小跑着来到了姜彦洲和小乔身边。
  小乔见了他,忙着介绍:“村长爷爷!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要来咱们村买洋芋的部队上的人,他叫姜彦洲。”
  毕竟是前世经过了大风大浪来的,做个介绍,一点都不怯场。
  杨成康一愣,觉得这女娃娃跟以前实在是太不一样了。以前上学,见了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哪里敢说这么说话?顶多点一点头,就算过了。
  那晚她来找自己,说有人要买洋芋时,他就已经察觉出来了,今日一见,落落大方,更不同凡响了。
  只是哪里不一样呢?他也说不上来。
  小乔转身给姜彦洲解释:“姜彦洲同志!这是我们的村长爷爷。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告诉他,价钱你们自己谈,我不参与。”但可以旁听。
  “唔!”姜彦洲略略颔首,收起了脸上刚刚的柔和笑意,变成冷漠脸,“村长!我需要的量有点大,你尽快安排人去挖。价钱嘛!就按行情走。你估摸着出一个,别太黑了就行。”
  杨成康脸上堆满笑意,拍着胸脯保证。
  “这位姜同志请放心,来我们村买洋芋,我保证给你个公道价。去年的洋芋是八分钱一斤,还像臭狗屎一样地烂大街。今年十里八村的也种了不少,价钱应该好不到哪儿去。这样,你就给乡亲们弄个整数,一毛钱一斤行不?”
  小乔站在边上没作声,一毛钱一斤?还真是便宜。
  要是叶叔家的洋芋卖完了,也可以收购村民们的来卖,刨去本钱,一斤赚个五毛没问题。
  “行,就听村长的,大小不论,一毛钱一斤。赶紧派人去挖,抖干净土,抬过来称。”
  姜彦洲语气极像是个做生意的,根本不像个军人。
  就算是这样,小乔也觉得他身上自有一股迫人的威势。
  村长杨成康脸上笑开了花,掏出烟来递上。
  “听说姜同志要来收洋芋,我安排了村里最困难的几户先挖,等他们的都卖完了,不够,我再安排人顶上。”
  村长的话音刚落,打远颤颤巍巍走来了一个人,手里拄着根拐杖。
  “杨成康!杨小乔!你们卖洋芋,凭什么不到我家去登记?凭什么?”
  姜彦洲不认识眼前这个吊梢眼,厚嘴唇,高颧骨的老太太是什么人。
  低声问小乔:“这人谁?”
  “我奶奶!齐花花!”小乔说这话时,眼里掠过一丝看好戏的神色。
  被姜彦洲精准地捕捉到了,心头涌起一丝奇异。
  小丫头!这是打算要干什么?上次就是这个老太太用她手里的拐杖打的她晕倒在路上的?打算要报仇了?
  他倒要看看,小丫头接下来会做什么。
  齐花花是怎么知道小乔叫人来收洋芋的?原来是她三叔杨大树说的。
  杨大树平时最爱关注十里八村的一些小道消息,他平时没啥事呀,不关心这些能干什么?家里的田地有老大种着,饭有那哑巴大嫂煮着,他可不就没事干吗?
  整天天不亮就起来,装的很勤快,然后四处逍遥,说是倒腾小生意。
  结果整年下来,都是往回拿的少,往出拿的多。
  因为是小儿子,齐花花特别纵容,无论怎么折腾都舍不得责备半句。
  今天早上,他出来转悠,看见小乔在路边东张西望,就想看看她究竟在看什么。
  谁知没多久,村口就来了一辆军卡,说是来收洋芋的,村长把人头都凑完了。
  这还得了?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就轮不到他们家呢?
  洋芋这种东西,在这十里八村的那就是个烂大街的臭狗屎。
  自己挑去镇上县里卖都不一定卖的出去,就别提这大批量的卖了。
  而且还不用自己挑,人家上门收购。
  这么轻省,他们杨家必须占一个。
  他一大男人出面找村长,估计还说不下来,得回家搬老娘出马。
  经过这么多年的实践经验,他总结出了一个道理。
  老娘出马,无往不利。
  所以,齐花花才被三儿子杨大树给拉到了村头,指着村长杨成康和站在边上的小乔就是一通质问。
  “杨成康!你当我们家是好欺负怎么的?村里有人来收洋芋,你为什么不去我家登记?”质问完村长,转头就质问小乔,“你个死丫头!挨千刀的,你有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跟家里人商量?找的什么村长?找你三叔会死吗?怎么说他都是常年在外面行走的人,你跟个老棒槌有什么好说的?赶紧跟这位同志说说,把我们家的洋芋都收了。我也不要多,每斤按两毛算。”
  听听,齐花花可真是个能耐人,一张嘴,把小乔和村长都骂了,一点不顾忌。
  “两毛?还不多要?”姜彦洲没等小乔开口,先拒绝了,“老人家!你的洋芋还是留着吧!我买不起!太贵!”
  好家伙!这老太太还真敢说,一开口,比别人贵一倍,当他是肥羊?随便宰?
  杨大树的确是在外面走惯了的,一看姜彦洲的气质和身上的衣服,就知道他不简单。要是能跟他搞好关系,以后买东西都找自己的话,那岂不是财源滚滚来?
  一念至此,马上点头哈腰地笑着,递过烟,要套近乎。
  “这位同志!我是小乔的三叔,这丫头就是个直性子,不懂得拐弯。这样,以后你要什么东西都找我好了,我保证把你要的东西都弄妥当了,来了就装车走人,不用等,怎么样?”
  姜彦洲没接杨大树的烟,事实上,他不抽烟,不喜欢那个味儿。
  “不怎么样。”他冷着声开口,“我这个人念旧,既然一开始找的是小乔,那就会一直找她,换人不习惯。”
  杨大树一听,以为姜彦洲这是要摆摆谱,赶紧好话不要钱地往出冒。
  “这位同志,一看您就是位品德高尚的人。哪像我们这帮泥腿子没见过世面?看您的样子就是个当官的。天庭饱满,双目有神,长的也俊美赛潘安。我知道您不好意思拂小乔的面儿,可我是她三叔,我们是一家人,找我找她都一个样。再说了,她毕竟是个小姑娘,许多人情世故还不懂。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您看您今天来拉洋芋,不就没能及时拉走吗?要是交给我,那一准儿来了就能上车,一刻钟都不耽误您的。”
  杨成康看着杨大树的瞎咧咧,瞪了他一眼。
  交给他?那还不得狠狠坑人家这位解放军同志一笔?
  杨大树会是个省油的灯?
  小乔冷眼瞧着,面色虽不显,眼里却是满满的讽刺。
  这就是她三叔!奶奶!有点什么好事情,恨不得全都搂自己怀里。
  齐花花听着儿子的话,脸有喜色。只要把这位同志拉过来,那以后他买什么都得找自己儿子。给谁不给谁的,那都得他们说了算,村长那个老棒槌就得靠边站。哼!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在自己面前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