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但没办法,秦威不能束手就擒,如果只是污蔑他杀人,他兴许也就乖乖的跟他们回行营了,但现在他身上有与胡雍密切相关的兵马分布图,一旦回去,胡雍必先夺图而杀之,他无辜冤死是小,大宋的命运又当如何?
  秦威奋力的抵抗着,幸好他武艺高强,几个小小的守兵远不是他的对手,周可带来的一队人马也没占得上风。但这都是自己曾经带过的弟兄,秦威不忍痛下杀手。可是,这时,又多了一把敌对的刀,是周可!这可是跟自己久战沙场的兄弟,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副将啊!
  周可的武艺不如秦威高强,但仗着人多,却也有恃无恐。秦威力战多人,虽加上周可众人亦近不得他身,但终归久战不是办法,力竭也能死人的。
  正在这时,一直身处周可马后,却身着便装的蒙面人也下了马,他使得不是兵刀,而是剑。此人冷不防一出手,秦威忙躲闪,但还是被刺中了右肩。秦威往后一侧身,又去取他正面,竟被此人轻巧的躲过了,秦威知道自己碰到对手了。秦威又出刀去刺他腰部,但那人灵活一转,却来取秦威心脏,秦威大骇,往后仰身一避,这哪里是擒拿自己,分明就是要取自己的性命吗!秦威一躬身,往前一走,宝刀直取蒙面人的右耳,蒙面人一侧身,虽躲过了秦威的刀,面罩却被削了下来。就在面罩掉下的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周可,都惊骇了,这是张瘦削阴沉的脸,络腮胡须,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仿佛僵尸一般!
  秦威瞅准时机,用刀劈开众人围困之势,跃马飞奔而去,周可和沈韩等人也跃马而追。
  前有阻截,后有追兵,秦威当真被逼得走投无路。
  第二十三章 绝处逢生
  肩上的伤口不断在流血,可这时的秦威已完全忘记了疼痛,得想办法摆脱后面这群人!
  秦威突然想起了这周围有座山林,为了抓捕野兽猎户们常常布下陷阱,而之前他来打猎时恰巧碰到过正在布置的陷阱的猎户,秦威还曾和他们攀谈过。对!就引他们去那里!
  秦威凭着印象,策马奔向那山林中去。这是一场赌博!时隔多年,秦威也不确定那陷阱的具体位置了,只记得猎户们曾说因怕周围的乡民也误落进陷阱,便在陷阱周围的四棵大树上分别系了一根红绳,只要见到红绳便需绕道而行。
  秦威边骑马前奔,边用两眼去看那红绳所在的位置,究竟那些猎户还是不是还在那里设陷阱,那红绳还在不在,秦威已不得而知了,但这是他的一次机会,能甩掉后面的追兵,至少还能为他揭开胡雍的真面目,奉还回兵马分布图多增加一分机会。
  眼见周可等一队人马离自己越来越近,因为他们的目标只是自己,而自己的目标却是全山林里带红绳的树,还有不停确认前面的路和后面追兵的位置。
  突然,红绳映入眼帘,秦威激动万分。他策马朝那个方向奔去,而周可等人则离他似乎更近了。周可在后面搭上了弓,朝着秦威的背后射了过去,秦威一躬身竟躲了过去,待要再射时,突见秦威放慢了马的速度,周可一愣,思忖秦威这是要做什么。而这时,其他人都已超过了周可,紧追在了秦威后面,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秦威突然猛拍了一下坐骑,跃马而起,跨过了他印象中的陷阱,沈韩见秦威停了片刻,待他们紧跟过来后又跃马而起,料想定有什么阴谋,急忙勒马,而其他人却无一幸免,全部连人带马都栽入了深深的陷阱当中。
  隔着偌大的陷阱,秦威回头看看周可和那蒙面人,又转马头继续向前奔去。周可和沈韩忙从旁边绕道而行,继续追踪。
  仅剩这两个人了!却是最厉害的两个角色!因为陷阱的缘故,秦威已与这二人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可是却总也甩不掉这二人。秦威思索着如何摆脱二人的方法,他暗暗把右手伸入腰中口袋,取出了三支镖,并多次回头确认了紧追其后的二人位置,瞅准时机,一个回身,双手各持的飞镖分别飞向了两边,周可道一声“不好!”用刀一挡,却已来不及,镖直接插入其大腿,当即周可便摔下马去。而此时那蒙面人则已用剑挡掉一镖,不料秦威忌惮其武功,对其同时发射的是两支镖,第二支镖正中马身,骏马嘶叫一声,蒙面人也被摔落在地。秦威终于暂时摆脱了困境。
  秦威马不停蹄的向前奔去,好容易来到安抚司所在的城门外。此时已是夜深,城门早已关闭。秦威只得先安顿好马,包扎了一下伤口,寻思明天如何进城,如何去寻安抚使韩大人的办法。幸好是夏日,可以在城门周围找个野地露宿一宿,但秦威却根本不敢睡,生怕周可和那蒙面人再追上来。他至今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周可会说自己通敌卖国,杀行营夫人,难道就是因为他成了胡雍的乘龙快婿?还是胡雍许诺给了他什么优厚的条件?功名利禄就这么重要,需要他舍去忠义也要得到吗?
  天蒙蒙亮时,秦威便时刻注视着城门。待到卯时,城门大开,最先出来的是一个推着装有两桶粪便大车的老伯。因为老伯每日都出入,守兵对其很熟,何况谁也很不愿去检查粪便,只有当上面指示时,才真会去揭开盖子近距离的接触一下粪便的味道。秦威看到这儿登时眼前一亮,便跟踪老伯离开。
  当老伯再回到城门时,城门处却多了两个人,周可和沈韩。此时的周可已包扎好了腿上的伤口。老伯推着大车要进城门时却被拦了下来。周可不放心任何一个环节,他太了解秦威了,凭秦威,一定会想一切办法进城的。因此他们换好马后就立即赶到了城门口,也就是老伯刚刚离开的时候,他们便已到达。周可问了守兵可有一个军官打扮,右肩受伤的人进得城去,在听回答为绝对没有时,周可和沈韩都舒了口气,说明了来意后,二人便留在城门口检查过往的每一个人。而周可其他的部将则分别被派往其他城门,任莫慈和另外三个部将还被安排到安抚司处埋伏,一旦秦威出现,立刻抓捕,不论生死。
  现在周可见一个老伯推了两支大桶要进城,可守兵却丝毫没有要检查之意。大桶可是最好的藏身之处,周可如何肯放过。因此,纵然守兵都离桶远远的,周可却硬是掩鼻过去让老伯打开桶盖检查。老伯打开了第一个桶盖,除了残余在桶边的一些粪便,什么也没有。守兵示意老伯进城,老伯刚要走,周可却把他叫住,让其打开第二个桶盖。此时的周可刀不离手,唯恐秦威一下子蹦出来,好将其斩杀。因为这两个桶可是最佳的藏身处。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臭烘烘的第二支桶里竟也什么都没有。周可车上车下、前后来回的检查了好几遍,还是什么都没有。守兵门都觉其大惊小怪,屎臭味儿让他们个个早已忍受不了。既然检查没有,就赶紧放那老伯进城了。
  周可等人继续检查来往过客。其他的各个城门也都如此。
  却说秦威去了哪里,原来他跟踪老伯到了清理粪便的地方,并出来对老伯言明了身份,请求老伯相助要见安抚使韩大人一面,结果老伯的回答却是:“秦将军您不知道啊,与西夏之战我宋朝军队失利,圣上震怒,已贬韩大人和范大人。新任大人还未到任,您现在去找谁啊!”
  一听这话,秦威的心一下子冷了大半截,也是,前几日作战,听闻前方几乎全军覆没,这个责任又该谁来担当。可惜我堂堂七尺男儿,不为国家奋勇杀敌,保家卫国,却为了一个小小的玉坠在这儿与在朝为官的自己人周旋较量,想想更是心寒。
  秦威离开了陕西。他本想去东京汴梁的,虽然他也知道以他的身份要面圣比登天还难,可总得试试。但是胡雍和周可好像早做好了几手准备,现在从陕西到开封沿路的各个郡县都贴有秦威的海捕文书,恐怕到不了东京秦威早就身首异处了。没办法,只能走其他的路。秦威选择了与开封反方向的路途,先到成都,又过贵阳,到达广州,又到福建,这日又来到了浙江义乌,却阴差阳错的恰好救了灵儿主仆。
  而周可和沈韩自在城门守候一日未获秦威后,便带人终日马不停蹄的追踪着秦威的行踪,这日竟也来到了浙江义乌。
  第二十四章 临时家庭
  且说灵儿自看到军官手拿海捕文书,而画像上的人正是搭救过自己的大汉时,又怕杀手追杀,便连忙奔城门而去,望绍兴而走。时值冬季,天寒地冻,灵儿一手抱着漫修,一边艰难的行走,路上还时不时的要哄哄哭闹的小漫修,一天行走下来,却只走了20公里地,离绍兴远着呢,离她心中的南京江宁府更是遥不可及。
  快到傍晚时分,她住进了这周围唯一能找到的一家客栈,暖了暖身子,歇了歇脚。有缘的是,秦威也住在这家店中,更有缘的是,朱不眨也在这家店中。只不过不同于上次的是,这次先住进来的是朱不眨,又住进了秦威,灵儿是最后一个住进来的。
  可能是天气太冷,喂的奶又不够,小漫修一直哭个不停,哭声显然影响了其他的客人,小二不停的提醒灵儿,看好孩子,多喂他点奶喝。灵儿虽是乡下妇人般的打扮,但究竟还是个小姑娘,哪里寻得到奶。因此就只得借口自己奶不够,给小二几钱银子,请他看能否寻些来,自己则不停的在哄漫修。
  灵儿在门口求小二帮忙的谈话同时被两个人注意到了。一个是朱不眨,他就住在灵儿侧对面的房间,本来被孩子哭声扰的睡不着的朱不眨推开窗户正欲发作,却恰巧看到了门口的灵儿。这时虽离的远些,却看的可是清楚。眼前这个姑娘与刘喜给的画像上的姑娘十分相像,又想她身边带了个啼哭的婴儿,想就是灵儿无疑。朱不眨半掩着窗户看了灵儿很久,在灵儿进屋后也顺手掩住了窗户,开始盘算晚上如何动手,好早日回去拿刘喜许诺的银两,此时的他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还杀死了同伴。
  另一个则是秦威。他担心周可等人跟踪上来,绕了远路而行。因打听得知方圆几十里,仅此一家客栈,便早早的住了进来。还精心的化妆了一番。剃了胡须,换上了路上买来的樵夫的衣裳,扎了樵夫的发型,身边的两捆柴火也随时可以充当一下道具或武器使用,而他自己的宝刀恰藏在了捆柴之中,不易被发现。
  听得孩子的哭声,和女子的说话声,秦威推窗望去,认出这正是在义乌搭救过的女子。秦威警惕的看了看周围,却发现斜对面的窗户也是虚掩着的。时逢寒冬,一般住店的客人恨不能再把窗户包裹几层,而这个却是虚掩了许久。因为角度问题,窗户恰好挡住了此房客的面目,秦威并没到此人长相,但已心下犯疑。难不成周可这么快就追上来了?不能,他要是追上来,绝不会如此偷偷摸摸的观察,早就大张旗鼓的搜客栈了!
  秦威假意下去要酒肉,顺便出去上马厩转了一圈,只有几匹驮货物用的瘦马,并非在义乌所见的战马。那就应该是对那母子二人有企图之人了!秦威还记得在义乌要找那女子之人在杀掉同伴后便跳墙离开了客栈,莫非他恰好也来到了这里?
  秦威让小二送洗脚水上楼,告诉的却是刚才虚掩窗户的客房号。小二烧好水后送上门去,敲开了房门,一看却是另一位客官,正以为自己忙中出错敲错了房门待要离开,那房客竟然不客气的把洗脚水留了下来。
  而秦威却是看的清楚,此人正是那日在客栈要杀那母子的杀手之一。
  大约二更天时,朱不眨轻轻的摸出阴森森的朴刀,一阵小碎步赶到了灵儿所在的房间门口,并蹲在门旁静听观察了一会儿。待确定屋内呼吸均匀,确实是熟睡了,朱不眨轻轻的用刀别开房门,进入房间。朱不眨对准床上之人后双手举刀便刺,却听“啊呀”一声,灵儿这时也被惊醒。惊慌中看到地上躺着一人,手上血迹斑斑,而旁边则站着一个手持宝刀的大汉。乍看时只觉是个樵夫,再细看这大汉不是别人,正是刚救过自己一次的那人。
  且说秦威怕提前告诉灵儿会引起杀手怀疑,便趁灵儿出门时埋伏到了屋梁之上。整夜只待杀手前来。待二更听得小碎步,又听得门口呼吸声时知道此人已到。待其进屋要行凶时,秦威举刀便从屋梁上跳下,砍中了杀手拿刀的那只右手。那“啊呀”一声却是朱不眨自己发出来的。
  秦威刚要上前拿问杀手,却被朱不眨从怀中掏出的石粉打迷了眼睛。朱不眨跳窗逃走。
  灵儿赶忙搀扶起秦威,并端来水,帮秦威清洗眼睛。幸好,朱不眨意在逃命,并没有撒很多石粉。
  折腾了这一阵,灵儿再也睡不着了,对眼前这个大汉是感激不尽,同时又对他充满了好奇。在灵儿眼中,他是名副其实的大侠客,大义士,大英雄。不然如何能两次搭救自己和少主人的性命。而他又是逃犯,不然那些军官不会拿着海捕文书四处盘查。
  “多谢壮士救命之恩!”灵儿待要跪拜,却被秦威拦住。
  “我也是刚巧碰上。小娘子日后方需小心,此人未死,必不干休!”
  灵儿掩面垂泪,“但愿老爷夫人能保佑小少爷吉人天相!”“哦?”灵儿对其备说前情。秦威听罢,怒发冲冠,“这对狗男女,待我哪日定杀了他!”“已蒙壮士两次搭救,灵儿感激不尽!灵儿现在只希望能安全护送小少爷到南京江宁府的姨太太府上,让小少爷能健康的成长起来,也不辜负老爷夫人对灵儿的恩情。至于雪冤一事,到时还得求姨太太和姨老爷周旋,秦壮士已有官司在身,莫要再趟这趟浑水了!”秦威听到此一愣,灵儿接着道,“不瞒秦壮士,我今早在义乌的客栈见过几个军官所拿的海捕文书,如果义乌打听不得,想必也必沿此方向追赶,还请早做打算才是!”
  秦威思虑了一会儿,道,“我也正寻路要到东京,路过南京江宁府,姑娘若不嫌,我送姑娘一程。如若那贼人再来,也好有个照应。”
  这当然是灵儿求之不得的,自从金华家中出来至今,无日不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如今有人肯主动出面保护自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但是灵儿又怕自己脚程不行,万一连累秦威被官兵追到,或者被那杀手盯上又当如何。因道:“只怕连累了壮士。”
  秦威道:“姑娘多虑了。我本忠义之士,如今却被奸人陷害,不得脱身,明日命尚不知何在,能多做件益事也不枉我忠义之名。既如此,明日一早便启程,赶路辛苦,姑娘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哦,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老爷夫人都唤我做灵儿,本家姓孟。”
  “孟灵,好,我的名字你应该是知道了,以后不要再壮士壮士的称呼了,只做秦大哥便是。”
  见灵儿点头示意,秦威也便转回了自己的房间。
  次日一大清早,二人吃过早饭,备好干粮,秦威挑柴,灵儿手抱漫修,朝前赶路。遇到盘查,二人只做是夫妻。因上头交代下来要特别注意的是单身男子,而秦威装扮的像,灵儿假扮的真,因此对这一家人便没有过多的查问。
  第二十五章 周岁生日
  且说秦威和灵儿顺利的通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关卡,这日到达了绍兴地界。但两个人身上的盘缠已将用尽。秦威只得像以前一样,去码头或需要帮忙的店家出出力,打打零工,赚点盘缠。而现在再不是他独来独往的日子了,已经成了三个人,他还要照顾灵儿,照顾漫修,虽然漫修还只是在吃奶,但每日给其找奶吃也着实花费了秦威不少的精力。
  秦威每日辛勤的劳作着,但仅靠他每日赚的那几个钱吃饭还行,行路住店就确实有些困难了。灵儿建议在绍兴暂时先租住一处房屋,等攒够些银两再行上路。秦威也同意了。于是,二人就在绍兴会龙村租借了一个不大的住处。秦威也在外面寻了一个活计。自此每日白天秦威外出做活赚钱,灵儿则在家中照顾漫修。秦威言语不多,也不太与他人交往,但灵儿却是个热心肠,加之其又为人和善,心灵手巧,因此和周围邻居的关系都十分融洽。大家知道他二人带一个小孩子不容易,有活儿便常常介绍过来,灵儿得空时也便常常帮人做些手工之类,赚些零用,生活也算是过得去。
  转眼进了腊月,收税收租的人却不断登上门来。名目也甚是繁多,什么土贡、鞋钱,人口税,只这几次,就已经让家里快要揭不开锅了。又过了几日,便到了初十,灵儿清楚的记得,这是小少爷的生日。要是老爷和夫人还在,一家人热热闹闹的给小少爷过个周岁生日该有多幸福啊!可如今,在一间租住的简陋房屋内不说,还时刻害怕官府的追查或杀手的追杀,当然这一切漫修是不会知道的,他还只是个完全不懂事的孩子!漫修很聪明,已经开始学会说话了,每当灵儿听他叫“爹,娘”时,心里总会咯噔一声,悲伤随之便来。她只是个小丫头,哪有资格做小少爷的母亲,可是世上的事就是这么难料,为了保证小少爷的安全,她也只能如此。
  初十这日,灵儿用给别人做手工剩下的丝绸缝制了一个香囊,并在上面绣上了一朵美丽的桃花,放到了漫修手里,就算是她给小少爷的生日贺礼了。看着手拿香囊,笑得似花的小少爷,灵儿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夫人,您看呐,小少爷今天满周岁了!您生前最爱桃花,老爷也爱,小少爷也爱,您看他对着这桃花笑得多开心啊!小少爷长得一天比一天可人,夫人您可看得到?灵儿无能,能给小少爷的周岁贺礼也只有这些了,但愿能早一日到达姨太太家,让小少爷能不再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灵儿死也无憾了……”说着,灵儿的眼角早已噙满泪水。
  正在灵儿伤心之时,只听得外面熙熙攘攘。灵儿出门看望,原来又是里正带人前来收税,不同的是今日里正身边带的却是些看似打手的地痞。前门刘老汉正在求情让里正多宽恕几天,而里正却回答说,“也不是我不通情理,上次来你就说求我通融几日,今日却又如此说!这眼看就要过年了,税金交不上,谁的年也过不好。这上面可是下死命令了,今天非收到不可,我同情你,谁来同情我啊!没有钱就拿别的抵!来呀,既然不想给,咱们就自己动手拿吧!”说着,几个地痞不容分说便把刘老汉推到一边,进屋搜值钱的东西去了。可惜,确实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地痞像搬家一样把屋里能抵钱的都拿走了。刘老汉哭天喊地,说这年可没法过了。
  灵儿看到这里十分气愤,她很想出头为刘老汉说句公道话,可是她呢?家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倒是听说秦威年前能拿到工钱,可要等到什么时候!那金簪子,不行,绝对不行!灵儿都为自己的脑海里闪过要打金簪子的念头而感到羞耻,那是老爷夫人留给少爷的唯一一样东西,就是因为那金簪子,老爷夫人才惨遭横祸,就算是死,也不能把金簪子当了!灵儿有时是个认死理儿的人,只要她认准了的,谁也休想说服她改变主意,就像当日她下定决心要救小少爷一样,其实她完全可以不趟这趟浑水的。可是,她选择了,她就会一如既往的做下去,哪怕困难重重,哪怕是有杀身之祸!
  可现在,不仅她帮不了刘老汉,就连她自己前几日也曾央求过里正,求他通融几天,可今日还是没有钱米交税。这可如何是好啊!
  里正今天可是铁了心,因为上面吩咐下来,收不够税钱就唯他是问。其实他也明白,肯定上头的上头也是对上头这么说的。但他一个小小的里正,如何敢担如此大的责任。因此今日是无论如何也要收够税金。
  到了灵儿家,灵儿无奈还是一个劲儿的央求,但里正却毫不买账,地痞也直闯入家中。灵儿阻拦着他们,却无济于事。灵儿突然记起,夫人的金簪就放在家里的衣柜中!正当地痞搜到衣柜,看到用一块丝绸剩头儿包裹的东西要拿时,灵儿抢先一步夺了过来。但是很快又被夺了过去。
  伴随着漫修的哭声,灵儿的哀求声,里正和地痞笑了。这可是一支打造精美的金簪啊,知县大人见到这个绝对不会再有威逼的声音了。
  灵儿恳求道:“求求各位老爷了,这不是我的东西,无论如何不能当税金抵了啊!”“哼,不是你的东西?好啊,说!这是偷谁家的赃物?”“老爷不是的,请您千万不要拿走这支簪子,这,这是我家主母唯一的遗物!我就算死也不能拿它抵钱啊!求您了!税钱我过两天一定给!求您留下簪子吧!”灵儿哀求道。“哼!主母?哪家的主母啊?你们谁听说她在哪家当过丫头啊?…看,没有吧!”“我以前是在别的地方给人当丫头的!”“好啊!这是偷拿了主母的饰物,偷跑出来的啊!簪子充公!人也给我带到衙门去!”“不是的!不是的!”可是里正根本不听灵儿的解释,地痞们不由分说便要拿灵儿。但就在这一刻,地痞们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几个地痞要拿灵儿的手都被推到了一边去。秦威回来了。灵儿看到秦威,好像又看到了希望。
  地痞们又上,一个个却又被轻而易举地打翻在地。秦威从呆愣的站在那儿的里正手里一把夺过了金簪,又从腰间拿出了二百文钱,塞到他手上。说道:“这些够了吗?”里正楞了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地痞们一个个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却没有一个人再敢上前。秦威扶着灵儿进屋,走了几步,回头瞪着圆目大喝道:“还不走?”里正和地痞们吓得灰溜溜的离开了。
  灵儿手握着金簪,眼泪沾湿了秦威的衣衫。
  第二十六章 金簪秘密
  此处也不是可以常呆的地方了。就在里正收税走后,秦威上市集买了匹马,当晚回来便和灵儿商量离开。今日若不是工头儿提前发放了年前的工钱,怎能如此容易的解围?但秦威出手打了里正身边那几个地痞,难保其中就没有人见过、或者会见过他的海捕文书,一旦他们告了官,想要脱身就是难上加难。所幸他们当时挑的只是一个小村子,这里没有城镇的繁华,消息也相对闭塞,看当天安然无事的样子,应该暂时还相对安全,但为以防万一,还是得赶快离开才是。
  除此之外,秦威还在当晚对灵儿讲述了自己被通缉的真正原因,灵儿听后感慨万分,对眼前几次救过帮过自己的这个人是又怜又惜。秦威给灵儿看了他随身携带的玉坠和信件,灵儿反问道:“你不是说那华云夫人临死前曾嘱咐过你莫要相信身边的任何人吗?你为何还要给我看这些,就不怕我也像周可一样出卖你?”
  秦威很平静的看了看灵儿,回答道:“我也是直到后来被周可出卖才想通华云夫人的真正用意,原来我只道她是好心提醒的一句客套话,原来竟是专有所指。可惜想明白也晚了,还是被周可抢先了一步!”
  “这华云夫人竟对你用情如此之深,宁可牺牲自己性命,也想保得你周全!真是可敬可佩,令人感动至极啊!你该听她的,不要相信任何人,任何人都随时有可能害你的!”
  “可你不同,只为了那苏老爷和夫人曾经对你的恩情,你竟能义无反顾的选择冒生命危险救一个与你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孩子出险境,这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毅力,还有正义感的支持的!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
  “你对我说这些就是为了让我明白事情的真相?让我帮你?可我能帮你什么呢?”
  “其实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没有你,我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瞒过守兵的盘查。没有你,我不可能对外堂堂正正的说我有个家庭。所以,我要感谢你的很多了。”
  “你这样拿着玉坠儿和信件,就不怕哪日他们真抓到你,把这些都轻而易举的搜了去?”
  “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一点。所以明天咱们启程去杭州。我要找个稳妥的玉匠,再打造一个完全相同的假玉坠,信也要再模仿着写一封。可真正的玉坠和信放到哪里好呢?到开封后还要想办法交给圣上的。”
  “杭州?你说咱们要去的下一个地方是杭州吗?”
  “怎么?杭州不能去?”
  “不,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此人叫做郭柏,原是京城有名的金匠,也是老爷生前的好友,这支金簪子便是出自他手,是他一手设计并打造的。曾听老爷提过,那郭柏原在京城做金匠,后来因家中老母病重,放心不下,便回到了故乡杭州,已经有几年了吧。”
  “哦?这么说,那打造金簪的金匠有可能现在就在杭州喽?”
  “是。”
  “他为人如何?”
  “我只是个小丫头,不曾见过老爷的这位朋友。但老爷为人最为正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相信他的这位朋友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灵儿,你可否借我那金簪一瞧?”
  灵儿虽不知秦威要做什么,还是把金簪子递了过去。金簪通体浑厚,又有杯型做衬,造型十分别致。秦威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取过了那玉坠,往金簪的杯型装饰处一比量,竟也巧,居然正合适!“真是天助我也!”秦威当下就求灵儿一件事,金簪借他用一下,他要去找郭柏,将他的秘密都重新融入这金簪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