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009 来生·我再爱你
  此时的羌岩看起来是那样的疲惫,那样的憔悴,又是那样的深情款款,似乎是一个全新的羌岩,章梧桐从不认识的羌岩。
  这样的男子,如果是初次相见,她想她会立刻心动的。
  可是他们之间,早就有过无数次的恶语交锋了,若是回到从前,时光能够倒流,这样的美好情感,在她和他之间,也不会重现。
  章梧桐苦笑道:“羌岩,是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羌岩听了,注视着章梧桐的神情变得温和了许多,他什么话也不说,忽然就将她深深地抱在怀里。
  他似是哽咽着说道:“梧桐,为何要不声不响地离开我?你可知,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有多么的难过?我羌岩的世界,若是没有了章梧桐,便会在刹那间黯然无光。梧桐,你是我的生命,你可知?”
  章梧桐听了,简直就如醍醐灌顶,他的怀抱是如此舒适如此温暖。
  她喃喃地问道:“羌岩,难道我在你的生命里是如此重要么,怎么我竟一直不知道?”
  羌岩沉痛地说道:“梧桐,那是因为我们都太骄傲,我们骄傲地忽视对方的感受,弄得两败俱伤。其实在我羌岩的心中,梧桐你从来都是独一无二的!”
  她听了,感慨万千,可是心里又是一阵刻骨铭心般的疼痛,她抚着胸口,口里吐出鲜血。
  羌岩见了,沉痛道:“看来我还是错了,我真不该说出来,我明知我对你表达爱意,反而对你的身体不利,我应该住口不说的。可是我……我又忍不住……”他握着梧桐藏在宽大衣袖里的手儿,忽然觉出了异样,将她的手朝前一拉,只见她的手臂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毒瘤,有些毒瘤上已经开始出血化脓,闻着是阵阵的恶臭。
  看着羌岩痛心的神色,章梧桐凄然道:“羌岩,你看到了吧!这就是出现在你眼前的章梧桐!如今的她已经是可以作为女鬼来相看了!”
  说罢,她猛然地将脸上的傩戏面具扔掉,这时暴露在他眼前的是一张千疮百孔的面容。
  她的头发已经掉光,她的头上已经又长出了些黑色的毒虫。
  可是,她看出羌岩依然不管不顾,依然是想靠近她,她担心她的情蛊之毒会遗留到他的身上,猛地对他喝住道:“羌岩,你不要过来。这对你没有好处!我身上一旦有人靠近,这人也定然会沾上我身上的剧毒!”
  羌岩听了,悲哀地说道:“梧桐,你可是担心着我么?你放心,我是一点儿也不怕的。无论章梧桐变成什么模样儿,我羌岩也会如初次见她那样,喜欢她爱她一生一世。梧桐,我对你的心从未改变。其实我喜欢你已经很久很久了。从见你第一天起,我就下定决心要你做我的王妃,当初,也是我主动向你义父去提亲的。只是……我因着所谓的仇恨给迷了眼,你我之间竟错过了这许多……我的内心是……无比的难过!”
  她听他这般真诚地说着,心中自是波涛起伏,原来羌岩竟然是喜欢她的?从她和他的第一次相见?可是他们究竟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她看着他,一动不动。
  此时羌岩从怀里掏出一朵蓝色奇异的花朵,他对梧桐说道:“梧桐,这花叫曼陀罗。开在及其遥远的乞力马扎罗的雪山上。无量陀说,只要吃下这朵花,这情蛊之毒变能缓解。你看,梧桐,我终是为你找到了。”
  羌岩及其温柔地看着她,继续说道:“梧桐,将它吃下去。吃了,你的病就好了。我们便可无忧无虑地过此一生了。”
  她看着他许久许久,轻轻地说道:“羌岩,你为了寻到这朵花,一定吃了许多许多的苦罢!”
  羌岩听了,笑着看着我道:“这不算什么。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说着,便欲将花儿放在她的手心里。
  章梧桐沉沉地看着他,轻轻地说道:“羌岩,谢谢你,可是我不想继续活着了。我很累。”
  其实自从知道章梧桐中有情蛊之毒后,她自己也暗暗地查访了许多的医书,她知道在遥远的西方,却有一种花儿能够根治情蛊之毒,但是人吃了后,会丧失所有的记忆。
  她不愿意吃了后,她的心里我的脑子里没有了羌岩的存在。
  而正常的人吃了此花后,也会对之前的事儿一无所知,一生都会想不起来。
  她愿意羌岩吃了此花后,从此就忘记了她的存在,而活得更加惬意无忧。
  章梧桐对着他说道:“你吃吧!这花没病的人吃了更会延年益寿。”
  羌岩急急说道:“梧桐,为何这般固执?就算是为了我行不行?梧桐,难道在你的心里,就从没有过我?”
  章梧桐听了,忽然留下一滴泪。
  她终于知道了自己的真心,羌岩的真心。
  羌岩见她为他流出了一滴泪,刚想上前为她拭去,忽然觉得双眼疼得厉害!
  章梧桐问道:“你是怎么了?这朵花,你快吃了罢?”
  此时,羌岩的双眸中氤氲出一颗五彩夺目的珠子,在这晴朗的湄公河边,更是耀眼的无以复加。
  羌岩和她愣住了,都怔怔地看着,忽然羌岩感慨万分地说道:“原来,那日父王对我施了咒语,移在我眼中的便是风月明珠!”
  梧桐一听,从羌岩的眼睛里幻化出来的竟然是风月明珠!
  天色之前在夜郎国想尽了一切要夺来的宝贝,竟然深藏在了他的眼里!?
  老国王,果然没有骗她!
  只要她愿意为他的儿子流下一滴泪,她就便能得到她想要的!
  羌岩伤感地看着梧桐道:“我夜郎国所有的宝藏图,都在这珠子的光环里!可惜,这珠子是不能见于阳光的!我想,过不了多久,它就会消失于无形了!”
  梧桐怔怔地看着这颗珠子,她看到了珠子里闪现出的夜郎国各类的宝藏图地点,是了是了,这夜郎国深处大山,地下埋藏的石油矿藏和煤炭,以及水里深埋的石头下的宝石玉石,还有那山林里珍贵的木材药草!怎么不是夜郎国的宝藏!
  她和羌岩便怔怔地看着这颗美好夺目的珠子,知道了所有夜郎国国内的宝藏。
  而这颗风月明珠,也在阳光的照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了。
  她看着这珠子已经不在,忽然之间嚎啕大哭了起来,她哭的是那样撕心裂肺,哭的是那样惊天动地!她终于大彻大悟了,她章梧桐没有好好珍惜自己的爱情,她轻视她,她玩弄它,最后,她弄丢了爱情!
  (风月明珠是夜郎国的国宝,世代相传的夜郎国国王会相替传给自己的下任。这宝珠,由濒临死亡但秘而不宣的前任国王取出,对继任者施以咒术,幻化入继任者的眼中,而其并不知晓。但是继任者若是得到了情人的一滴泪,此宝珠便会自行从眼睛中滑落,幻化无形,直至消失。所以,相爱中的人最好不要分离,不要流泪,否则,会失去宝珠。)
  羌岩还是一如既往,对她拿出来他的一颗真心,可是她心内却已经是千疮百孔破碎不堪了,她不愿意再吃了曼陀罗后,对羌岩的爱不再记住不能记住,那样,没有了羌岩的爱,章梧桐的人生毫无意义。
  梧桐继续流泪,又哭又笑,似是感伤又似是无奈。
  原来她半生苦苦在夜郎国寻找的宝贝,是风月明珠,可是风月明珠一旦看到就会不见。
  她对着面前的羌岩说道:“羌岩,我走了!你对我的爱,我记住了!永生不忘!”
  说完她将曼陀罗花将他嘴边一放,这花便入了他口里,化作一团及其清润的甘甜津液,悄无声息地浸润到了他的身体以及大脑里去。
  章梧桐看他已经吃了曼陀罗,心中安慰,口中笑道:“羌岩,我走了!我们终是太迟了!其实,你可知,我并不是这个时空的人!”
  羌岩听了,并不纳罕,他缓缓说道:“梧桐,你何苦若此!你可知,这样的曼陀罗百年才开一次么,你……你叫我怎么对你!你若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我便去你的时空寻你!只是,你不能就此死去!”
  他痛楚地说着,看着眼前的她。
  梧桐朝他苦笑道:“羌岩,咱们若有来生,且等来生!你记住!”
  说罢,她扯掉这宽大的黑袍,黑袍像阵风儿一样,被这河上的冷风刮起,瞬间就没了踪影。
  她用尽这毕生的气力,施展起“微雨燕双飞”,在羌岩的错愕中,只是转瞬即逝间,便朝这眼前汹涌澎湃的湄公河跃下。
  羌岩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看着眼前滚滚的波涛,此时的章梧桐,已经不知往何处去了。
  他的神情似是哀恸的就要死去,可是什么都不能做,就在他昏昏沉沉恍恍惚惚了三天三夜之后,体内的曼陀罗花终于起作用了,他开始不记得有关章梧桐的一切了。
  “大王,您怎么在这里?大王您从乞力马扎罗回来了?这河水湍急,您可要当心!”
  羌岩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莫高,莫名的说道:“百里,我也不知我为何会在这里?可是奇怪的很!只是我看着这湄公河水,总是觉得一阵阵的伤心!”
  莫高刚想着问有关章梧桐之事,可是见羌岩的神情一直很奇怪,心生纳闷,可是又不敢问。
  羌岩便笑着对莫高道:“可能是我这些时日忙于迁徙之事,一时累的心神恍惚罢!竟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遥不可及的梦!”
  莫高听了此话,更是纳闷。
  羌岩倒是笑道:“咱们往前走吧!一个崭新的夜郎国在南方,在这湄公河边正等着我们!忘掉从前的一切,我们朝前看吧!”
  莫高见万千轩辕的神情满是希翼和释然之色,只当他对我已经死心,对我已经不再怀念。
  他第一次忘了君臣之礼,伸手用力拍了拍羌岩的肩,沉声说道:“好。咱们走吧!”
  此时湄公河边已是黄昏,暗夜就要来到了。
  可是月亮和星星却早早地就在夜空中升起,这点点的繁星和皎洁的月儿已经清澈地倒映在这黑不见底的河里。
  湄公河上很平静,一丝水流的哗哗声都没有,也没有了白天往来人群的嘈杂和喧哗,是这样的令人窒息的宁静。
  羌岩再一次回头看着这深深的湄公河,觉得这心里还是缺了什么,空落落的令人想大哭一场。
  他觉得寂寥惆怅,可是又说不出令自己难过的到底是什么,只是这眼神是那样舍不得离开这湄公河,仿佛这河里有他遗落的什么珍宝似的,得不到看不见摸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