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节
  “那你怎么还那么享受?”
  伊安面孔涨红,无力地推着莱昂的胸膛:“我……我没有……”
  “你没有享受?”莱昂挑眉,“宝贝,我知道你现在生着病,记性不好。到底有没有享受,要不我来帮你重温一下?”
  “不要!”伊安惊呼,使劲一挣,还真给他从莱昂的怀中挣脱了出来。
  他光着脚跳在地上,膝盖发抖,跌跌撞撞逃开。
  他只记得自己午饭后在卧室里小憩,不知怎么就被男人抱到了他的书房里。不过这也不奇怪。这些日子以来,莱昂从不让伊安离开自己的视线。
  而伊安对这间书房很陌生,跑了几步就差点被一张凳子绊倒。
  跌倒的身体被男人双臂抓住,拦腰抱了起来,避免了同地板的碰撞。天晕地旋之中,人又被放在了软塌上。
  第130章
  这一次, 男人沉重的身躯直接镇压了下来,滚烫的唇堵住了他抗议的呼声。
  不论再抗拒, 不论多少次, 只要一被这个男人吻住, 脑中始终会有一种轰然爆炸开来的感觉。
  伊安的挣扎在减弱,眼皮无意识地垂了下来。
  酥麻温暖的感觉像温泉水飞速上涨,蔓延过他的四肢百骸,浸透进了他的神智里。
  他仿佛分裂成了两个人, 一个在义正严词地斥责自己的浪荡无耻,一个则已酥软地依附了过去, 手臂攀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他知道自己甚至在回吻这个男人。
  这具身体有它自己的记忆, 而莱昂很清楚那个按钮在哪里。
  一但摁中了, 伊安就丧失了对自己的控制权, 而只有眼睁睁看着自己配合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作出让清醒时的自己羞耻得恨不能用头撞墙的举动。
  许久唇分,两人面颊微烫,缠绕在一起的气息甜腻而粘稠。
  “现在, 想起来没有?”莱昂笑着问, “这样呢……还记得吗?还有这样——”
  伊安猛地仰头, 倒抽了一口气。
  “就知道你最喜欢这个了……”莱昂低沉的笑声在喉咙里打转, “还记不起来吗?”
  伊安别过了头,咬着下唇,一脸自暴自弃。
  这半个多月来,高强度情事已经将他的身体驯服了, 他也逐渐意识到自己的抗拒除了招惹更大的羞耻外,并没有更多的意义。
  只要这个男人想要。那么,不论在哪里,什么时间,他都没有抵御的办法。
  搭在额前的头发被撩开,吻轻柔地落下。作乱的手也抽了出来。
  “看着,伊安。”男人捧起伊安的脸,望进那双漆黑如子夜的眼睛,“看着我,我的爱。”
  伊安依旧不安,目光怯怯,还是不大敢和莱昂直接对视。
  莱昂和他碰了碰额头:“我是在强迫你,但同时也不是。你曾将自己全部托付给我的,你只是不记得了。”
  伊安眉头紧锁,十分困惑。
  莱昂把自己高大的身躯挤进了软塌里,将伊安抱着,让他趴在了自己身上。
  窗外的午后暖阳虽然是模拟出来的,可带着真切的温度。
  伊安后背被晒得暖洋洋的,又被男人如海洋般浩瀚的气息包裹住,逐渐放松了下来。
  他僵硬的脖子一点点放松,脸小心翼翼地贴在了莱昂温热坚实的胸膛上。
  “我们是真的相爱的,伊安。”莱昂的手指轻柔的卷着伊安鬓角的一缕黑发,低声道,“你还记得的,是不是?”
  “我……记得一点……”伊安轻声说。
  “都记得什么?”莱昂好奇。
  “你小时候。”伊安立刻说,并且微笑起来,“你那时候就像一杯薄荷……”
  “……柠檬茶一样的孩子。”莱昂苦笑着接上,“还要加上焦糖饼干,对吗?”
  伊安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你小时候真的很甜美呀,莱昂。有时候你让我很生气,可是回想起你小时候的样子,我的气就消了。”
  “那是因为你并不了解那时候的我到底在想什么。”莱昂促狭道,“你要是知道,我十三岁初遗时梦到的就是你,你肯定不会那么留恋那个时候的我了。从那以后,我的脑子里就再也没有装下别人。我每一次动手解决的时候,想的都是你……”
  伊安果真浑身一僵,脸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虽然自己对小莱昂并无猥琐的想法,可想到自己曾常年被那个少年……
  “紧张什么?”莱昂将身上的人抱牢实了,以防他又逃跑,“我们后面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但是,那是不对的。”伊安窘迫难当,俊秀白皙的脸皱作一团,“我一时被情爱迷惑,背弃了对神的誓言,向那种无耻的欢愉妥协……”
  “你错了,伊安。”也许因为伊安今天没有强烈抗拒,莱昂这一次也能和他耐心地解说,“和我解绑对你的伤害特别大,你的精神网络受到了严重的伤。你的记忆被打乱了,还被施加了强烈的暗示,让你的判断出了问题。但是我相信,在你大脑深处,你还是记得一切真相的。记得我们的爱和誓言。”
  伊安困惑着,依旧拿不准是否接纳这个说法:“也许……也许你说的是真的。但是你总对我这样……这样……又和我的精神状态有什么关系?”
  莱昂理直气壮道:“因为这样,才可以不停地模拟我们曾经最亲密的状态。那种精神的共感,只有在我们做的时候,才能稍微模仿个三分。而我只有不断地和你模拟,才能刺激你的精神网恢复。”
  伊安听得一头雾水,很艰难地克服了羞耻心,启齿道:“可是……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是有的。”莱昂说,“强烈催眠对你不管用,你已被深度洗脑过了。电击疗法绝不可能,我不会让你受这个苦。或者……”
  “什么?”纵使记忆混乱,但伊安的敏锐并未减退,他捕捉到了莱昂语气里的异样。
  莱昂眉心皱着,一时没吭声。
  罗兰医生强调过,最适合的方式,就让伊安尽快怀孕……
  伊安抬起头,打量着莱昂,轻声说:“你不开心。你不喜欢这个办法。”
  “是的。”莱昂轻叹,“我不希望和你在这样的状态下……让你……总之,那不是我理想的情况!”
  伊安眨了一下眼,一头问号。
  早就看惯了伊安从容镇定,胸有成竹的稳重模样,如今对着这么一张迷糊的表情,莱昂便觉得心中爱意就像喷泉狂涌而出,满溢到每个角落里。
  他以指节轻轻抚摸着伊安光洁的脸颊。
  伊安瑟缩了一下,发觉以这样的姿势,他似乎无处可躲。
  而根据以往的经验,他如果剧烈反抗,只会招来男人更加强势的镇压。于是他只好忍着,任由莱昂摸着自己。
  “我爱你,伊安。”莱昂叹息着。
  这句话他已对伊安说过无数次了,可再一次说出口,总觉得这次的含义又有所不同。
  “我们其实从来没有讨论过未来。在过去,我们能在一起相聚片刻就已十分难得了。我也知道你的志向不在做我的皇后,而在更高远的地方。我不能自私地束缚住你。”
  “从过去到现在,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没有你为我拖延着教廷,拜伦的改革不会进展得那么顺利,我也不会顺利地找到其余的三台极光机甲……”
  *
  当年,在伊安返回西林后,莱昂纳多三世也以强硬的手段,开始将自己的改革政策推广向整个帝国。
  这其实让他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名声并不好。
  以艾尔莎为代表的反对党将他描述成一名残暴的专制者,将他镇压恐怖袭击的行动宣扬成针对反对派的仇杀,并肆意地捏造假象。
  而宗教人士更是对莱昂纳多三世深恶痛绝,痛斥他为“一个地狱里的杂种”,或者“一个早就该被圣光烧死的异端”。
  但是这一切都没能阻止这位年轻的皇帝分毫。他的脚步从不减缓,他意志坚定,目标明确。所有魑魅魍魉被他踩做齑粉,都成为了他功名基石下的尘土。
  失去爱人的皇帝展现出他最为铁硬冷酷的一面,连那些自恃德高望重、或是拥立有功的臣工,也都收敛了嚣张的气焰。
  令莱昂纳多三世彻底获得广大民众拥戴的,是在新历14754年4月颁布的新《劳动法》。
  那也是莱昂和伊安分开后的第六个月。
  新法正式废除了在拜伦帝国延续了数千年的劳动积分制度。更加合理的教育改革和医疗保险制度也在同时颁布。
  虽然相关法律法规执行起来还有很长远的路要走,但是在底层阴暗中等待了太久的人民,终于看到了来自头顶的光。
  阶层的封印开始松动。人们发现他们终于不用世世代代困在原地,而有了向上走的机会。
  莱昂纳多三世的支持率一路暴涨。而旧贵族和大庄园主们也因此彻底投靠向了艾尔莎女皇。
  长久以来一直小打小闹的战火,终于熊熊燃烧了起来。
  整个巨鲸座都在关注这一场战争的胜负。因为这关系到又一个古老的君主制国家的改革是否能成功。
  获胜者,究竟是代表着新生资产阶级力量的莱昂纳多三世,还是代表着保守皇权贵族力量的艾尔莎一世?
  西林教廷是最关注拜伦国动态的一个国家。
  那些天里,当伊安带着两名助手,穿过红衣和黑袍云集的教皇宫殿中庭的时候,总能听到人们在讨论拜伦国的内战。
  教廷里的人自然一边倒地支持艾尔莎,将莱昂纳多三世称作“那个异端皇帝”。
  他们都是一群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不至于口出亵言。但是提起莱昂,纵使不说话,眼角眉梢都充满了敌意和不屑。
  而当他们看到伊安时,这神情又会变得十分尴尬和暧昧。
  虽然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证明伊安同莱昂纳多三世有染,但有关两人的绯闻,确实在去年传遍了整个巨鲸座。当然,随着伊安回归西林教廷,绯闻早已降温。
  而这数个月里,伊安也已在教廷中安稳了下来。
  他广泛结交高层,很快就同少壮派打成了一片。并且在教皇的信任下,伊安担任了相当重要的行政秘书一职。
  借这个职务之便,伊安很快就将整个西林教廷了解地透透彻彻。
  这位最年轻的红衣大主教的聪颖能干、高效全能,在办事效率陈腐滞缓的教廷中仿若一道清流。
  但是高层在私下关注的重点依旧是:他什么时候生下圣子,掌控圣主?
  *
  “我就不用问你对这一场战事的看法了,米切尔大主教。”教皇呵呵笑着,屏退了斟茶的圣童,招呼伊安坐在他手下的沙发里。
  “我认为所有战争都是应该被立即停止的罪恶,陛下。”伊安面无表情道。
  “你说的很对。”教皇吃力地坐下,“可是战争又是人类永远不可能根治的恶习。”
  教皇有遗传性的关节退变,随着年龄增大,越发严重。但他并不想置换骨骼,似乎已接受了肉身的老去,随时准备荣归圣主。
  教皇道:“教廷在他们开战前曾呼吁过他们和谈,但是效果并不理想。现在他们交火已有一个来月了,胜负已能初见分晓了。我打算再一次强烈呼吁他们和谈。我相信这一次的和谈至少会成功举行。而我需要一名特使去主持谈判。”
  伊安清瘦的身躯笔直端正,头微微低垂,唇角的笑容带着讥嘲:“我想必在众多候选人中脱引而出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