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扬名
  听闻此言,炼丹师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再次看向谢玉笙的时候大多数目露轻视,却碍于韩长老在场没有出言讥讽。
  一阶丹药是所有丹药中炼制难度最低的,在场的所有炼丹师都能炼制。而此人到目前竟只会炼制一阶丹药中的一种,岂不是连他们都不如?
  更别说赢过天纵英才的白修竹师兄了。
  如此庸才,竟被韩长老收为了亲传弟子?
  众人胸中顿时充满了激愤之情,纷纷朝谢玉笙投去嫉恨万分的眼神,甚至有些人心中对韩长老崇拜之情也产生了裂痕。
  “白师兄,一定要赢过他!”一位炼丹师气得脸色涨红,终是忍不住说道。
  “对啊,白师兄,我们内堂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白师兄加油!”
  “让他好看!”
  自从第一个人开口支持白修竹之后,众人好似找到了发泄口,自发的站在白修竹身后,义愤填膺的声讨着谢玉笙,像是和对方有夺妻之恨一般。
  内堂的喧闹声也吸引了外堂的炼丹学徒和杂役弟子,在他们眼中内堂的炼丹师们个个眼高于顶,平时只专注于炼丹术,很少交谈。
  突然发生了这种罕见的喧哗,不由得一个个好奇的挤在内堂门口,向内张望起来。
  韩真君站在一旁脸色沉沉,不过他知道徒儿有自己的方法来证明自己,所以没有出声,只是站在一旁观望。
  白修竹自谢玉笙说出只会炼制一阶丹药的时候,便冷哼一声,下巴微抬,面上浮现出傲然的神色。
  他的眼尾仍旧发红,偷偷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韩真君后,又凶狠的瞪了谢玉笙一眼:
  “快开始吧。任何一方输了便去外堂做一年杂役,明白吗?”
  “明白。”谢玉笙莞尔,丝毫不把这个惩罚放在心上。
  内堂里有数十个炼丹室,放置着不同品质的丹鼎,保证每个炼丹师在不同级别都能找到适宜的丹鼎炼丹。
  现在放在他们两人面前的是最初级的铜鼎。
  这种铜鼎受热快,但其实不好控制温度,需要极强的控火能力,若是一般炼丹师恐怕连成丹都难。
  众人一见不由得朝白修竹投去敬佩的目光,不愧是白师兄,用最差的丹鼎也可以炼制丹药。
  看向谢玉笙时,他们的眼中则充满了幸灾乐祸,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漂亮少年,就等着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吧!
  桌上分别摆着三个玉盒,里面各躺着一株灵草,正是炼制养气丹的玉灵叶、千金藤和玄参。
  灵草只有一份,也就意味着这些材料只够炼制一炉丹药,无论成功与否都没有第二次机会!
  谢玉笙不由得瞥了白修竹一眼,看来这位‘师兄’对他自己的炼丹术极为自信。
  白修竹察觉到他的目光,轻哼一声,狠狠的瞪了回去:现在想求饶,晚了!
  两人面前各放了一个小巧的银炉,里面插着一支安神香,一炷香代表半个时辰。
  两炷香同时被点燃,两人也同时动了。
  白修竹八岁开始炼丹,炼制最多的便是一阶丹药,他飞快的将玉灵叶投入,开始输入灵气。
  灵气大股的输入铜鼎,橙红的火苗马上蹿高,很快到达了临界点,开始淬炼,整个过程不到几息时间,让众人叹为观止。
  “白、白师兄好厉害!”旁边的一位炼丹师小声说道。
  “是啊,从未见过如此快的淬炼速度!”另外的人也小声回道。
  他们为了防止炼丹中的两人被打扰,声音压的极低,但仍能听出语气中的激动。
  而谢玉笙这边,他先是看了一眼铜鼎中火苗的高度,而后白皙的指尖分出一缕灵气投入火苗,感受到火苗的变化后,才开始将第一份材料投入,缓缓输入灵气,须臾才达到淬炼的临界点。
  由于一般人的眼力看不到灵气,也分辨不出一缕灵气投入后火苗上涨的微小区别,所以众人看他的眼神更为轻视。
  “他在干嘛?火焰一动不动。”
  “不知道。只不过也太慢了吧,白师兄第一株灵草都淬炼完了。”
  “切,手法也太生疏了。”
  “到底会不会炼丹啊?”
  谢玉笙全部均心神沉浸在对灵气运用之中,外界的声音丝毫没有传入耳中。
  自从用如意八宝炉炼丹后,他再尝试目前的铜鼎,竟觉得无比简单。他甚至能感受到灵气对于火焰一丝一毫的细微影响,橙红的火苗就像他手中的牵线木偶,任他随意操控。
  杂质被完完全全分离,这是他淬炼程度最好的一次。
  莹白的汁液纯净的好似羊脂白玉,润泽清透,被凝练成小小的一团。之后便是第二种、第三种材料,全部都淬炼到了极致。
  与此同时,白修竹也将三种灵草淬炼完毕,开始互相融合。白色、金色、赤红三种不同的颜色混合在一起,不断的反应、交错,形成了淡黄色的灵液,漂浮在铜鼎正中。
  白修竹继续输入灵气,淡黄色的灵液慢慢蒸腾,最终变成了巴掌大的浓郁液体,晶莹透亮,到目前为止都非常完美。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均匀分割。这团灵液必须被均匀的分为十等份,每一份的药力及体量都要完全一致,否则无法形成十枚完整的丹药。
  这是所有炼丹师最为头疼的部分,也是白修竹最为薄弱的一环。他光洁的额头上开始溢出细细秘密的汗珠,操纵灵气的双手微微颤抖,极为小心的一点一点分割。
  不知不觉,凝神香已经燃了四分之一,白修竹操作出现了一点失误,十枚丹药已是奢望,最多只能成丹九枚。正有些懊恼之时,鼻间忽然闻到了一缕浓郁的丹香。
  谢玉笙已经炼制完成了!
  白修竹瞳孔微缩,拼命忽视周围的声音及鼻间的丹香,凝神继续分离灵液。
  半炷香燃尽,一股丹香自白修竹的铜鼎飘出,他广袖轻拭额间汗珠,眼含希冀的看向一旁观摩的韩真君。
  虽然自己这次炼丹所用的时间晚于对方,但他觉得发挥尚佳,起码能成丹九枚,而且其中至少半数都为上品丹。
  炼丹最终比的是成丹数量和品阶,只有当前两者完全相同时,才会比炼丹速度。他自问不论是成丹数量还是丹药品阶,都远远高于谢玉笙!
  韩真君面容严肃,众人看不出他的表情,只是无人相信谢玉笙会赢。
  他的速度确实比白师兄快,但所有人都知道在炼丹比试中,速度是最没用的,最终看的丹药品质。
  韩真君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向了白修竹的铜鼎,白修竹得意的看了一眼谢玉笙,轻哼一声,崇拜的看向韩真君。
  “起!”韩真君广袖一甩,铜鼎中的丹药飞出,成整齐的一排漂浮在半空中,所有人都能看清丹药的数量和品阶。
  “竟然有九枚丹药!白师兄好厉害!”
  “一、二、三......九枚丹药中竟然有六枚上品丹,三枚中品丹!”
  “哇,白师兄太强了吧,一枚下品丹也无!”
  “这可是用最初级的铜鼎炼制,难度不知比其他丹鼎高几倍呢!”
  炼丹已经结束,众人肆无忌惮的夸赞着白修竹,声音激动的恨不得掀翻屋顶。
  在他人羡慕崇拜的目光下,白修竹下巴高高扬起,心中的小兽连尾巴都摇了起来。
  他忍不住看向韩真君,却发现对方并未因他的炼丹术而投来一瞥,顿时感觉有些委屈。
  他恨恨的看了谢玉笙一眼,一会儿看你怎么出丑!
  韩真君接着来到了谢玉笙的铜鼎旁。众人的反应如白修竹一般,纷纷认为谢玉笙会出丑,有人甚至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直到他们看到了浮在半空的十枚丹药。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看向面前的丹药,有人甚至不可置信的想伸手摸一摸,却被同伴打醒。
  刚刚还喧闹的丹堂有了一瞬间的死寂,众人就像被掐住脖子一般,鸦雀无声,甚至连呼吸都放缓了。
  “十、十枚!!!!”终于有一位炼丹师难以抑制自身的激动,大叫出声。
  这一下好似捅了马蜂窝,寂静的丹堂顿时如早市一般吵闹。
  “是十、十枚上、上品丹啊!”不知为何,好多人都结巴了。
  “我用最好的丹鼎都炼制不出十枚上品丹!”
  “我也是!”
  “不愧是韩真君选的亲传弟子!”
  “这是怎样的炼丹天才,竟然超过了白师兄!”
  所有人看向谢玉笙的眼神都变了,由之前的轻视鄙夷变成了佩服和仰慕。
  此刻俊逸无双的少年在他们眼中的形象无比高大,即使对方目前只会炼制一种丹药,但能将一种丹药炼制到极致,足以说明他的天分和努力!
  韩真君情不自禁的朗笑出声,他的徒儿既没有暴露所有的天赋,又征服了丹堂的所有人,做的好!
  白修竹愣愣的看着漂浮在空中的丹药,每一粒都晶莹圆润,浅浅的丹纹浮现在丹药表面,浓郁的丹香萦绕鼻尖。
  一直以来的傲气被打击的一点不剩,白修竹看着被众人簇拥的谢玉笙,终于知道为什么韩真君要收对方做徒弟了,对方不仅天赋比他强,心性也比他更稳重。
  想到刚刚自己主动挑衅的样子,白修竹眼眶一红,他在韩真君面前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骄纵形象吧,而且最后还输了,简直太丢脸了。
  他默默的将紫金缎带放在桌上,愿赌服输,他现在就去外堂做杂役弟子。
  临走前,他忍不住看了韩真君最后一眼,却发现对方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一只大手落在了他的头顶,掌心暖暖的温度一直延伸到了他的心里。
  白修竹的身体微僵,感觉到那只手从头顶移到了他瘦削的肩膀,然后重重拍了两下。
  韩真君爽朗的声音响起:“修竹,你很有天赋,这次比试不要放在心上,继续努力。”
  “...是,韩、韩长老。”白修竹的脸倏地红了,这代表韩长老认可他了吗?原来他刚刚也一直关注着自己。
  心里的小兽突然害羞的捂住了脸,被最崇拜的人夸奖了,他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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