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神、夜跑与洗面奶
  一诊出分时,杨跃炎症消退,割伤愈合。
  徐仪清问:“高三要放春节假,你去我家玩吗?”
  “要!”杨跃跟他回家过春节。
  ——
  大年初二早上,二楼有人敲门。徐仪清跑去开门,徐瑞芳就问:“仪清,愿意在家扮个姑娘吗?你爸可想看了,在我面前念叨好几次。”
  徐仪清想:在家的话,那没几个人看。
  他说:“扮。大过年的,我们在家开心半天。”
  杨跃在卧室里鼓掌,以示赞同。
  ——
  下午,徐仪清成为客厅的绝对焦点。
  他身边围了十多个亲戚。亲戚们在群里一接到徐瑞芳通知,不约而同最先到徐家拜年。
  最前排是宋佑和奶奶。最后排是杨跃。
  手机灯光闪个不停。
  无论年纪性别,亲朋好友都看得十分开心。
  徐仪清在客厅呆了半小时,回卧室。
  杨跃跟上去。徐仪清在他面前换下女装。小徐的身体白皙颀长,像血肉雕琢的白玉。
  爱神向杨跃举起弓箭,满弓放箭。
  杨跃为此呼吸一滞,停顿三秒后评价:“当代彩衣娱亲。”
  徐仪清顺口说:“你古文进步大。”
  他们在家呆了一周。
  2月14日,其他年级放着假,高三开学。徐仪清返校,杨跃回自己的别墅。
  开学第一课,梁妍践行上学期的承诺,颁发最大进步奖。班长赵嘉怡成绩屹立不倒,缺席上学期的挑战,所以第二名刘琳曦优胜。
  梁妍奖励她一只钢笔,还给班上每个人都发了一盒签字笔。为了鼓励同学,她可谓下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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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三班放学,前排陈浩哲对刘琳曦说:“你月考排名越来越靠前!”
  刘琳曦愁云惨雾:“我住去爷爷奶奶家,吃好喝好精神好,人都肥五斤。考试的时候精力明显更充足。”
  陈浩哲说:“这多爽。你怎么一脸不爽?”
  “爷爷奶奶家附带我爸啊。他呆在家里,和我爷爷关系紧张,却试图和我弥补缺失的亲情。而且总是欲言又止,说有件事会令我丢脸,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我。”刘琳曦一言以蔽之,“烦得很。”
  凌薇薇在后排玩游戏,按键噼里啪啦。
  徐仪清回头。凌薇薇在玩一个灰色的switch。
  徐仪清问:“灰色是限定版吧?”
  “恩,昨天入的。”凌薇薇不抬头。
  陈浩哲说:“哪个男生送的?”
  凌薇薇不理他,放下switch,在桌上伸展双臂:“小徐,你要玩吗?我借你一周,别覆盖我的存档。”
  徐仪清说:“我自制力不够,高考后再玩。”
  温雅同样回头:“不去玩就很有自制力。”凌薇薇的颈子白腻,是书上说的肤如凝脂。
  温雅又说:“薇薇,你脖子和脸上没有新伤口。”
  凌薇薇对她一笑:“因为我移走了家里那个障碍物。”
  徐仪清想:因为她继父王明还在澳大利亚。
  徐仪清去吃午饭。
  饭后回教室,他发现抽屉和桌子上塞满礼物。吃喝用俱全——godiva、费列罗、饮料、笔记本、签字笔和手套围巾。
  “小徐你长得好看、为人好,在虚拟世界应该是大众情人配置。”张雪走过来,往他怀里丢一个英文盒子,“但在文科班,你只能变成妇女之友。”
  张雪说得没错。徐仪清在班上的为人有目共睹,帮温雅、张雪、凌薇薇说话不乏勇气。作为中立善良,他几乎得到所有人的好感。
  很有些女孩子真的喜欢他。可大家在青春期都很酷。表白是不可能表白的,平常还要假装不喜欢他。喜欢他的女孩只会在情人节,在群体掩护下送他礼物。对徐仪清而言,就像没有女生喜欢他。
  这时他玩着纸盒子,读出来:“tom ford? white suede?这是你给我涂那个口红?”
  “香水,还算好穿。”张雪说,“你的气质勉勉强强不辱没它。”
  “洒?喷?”语文课代表徐仪清惯性纠正。
  “...你用洒吧。”张雪放弃拯救土味直男,回去座位。
  徐仪清说:“谢谢。”
  “我送不起她那么贵重的礼物。”温雅从抽屉里摸出男士洗面奶递给他,“给你个实用的,节日和生日二合一。”
  徐仪清道谢,将所有人的礼物收进帆布挎包。
  ——
  晚上杨跃来后门接他。两人回到杨跃的别墅。学习过后,徐仪清去洗漱台换上温雅送的洗面奶。
  杨跃站在一旁。他在家闷了快一天,脸上冒出三颗青春痘。
  “你同学送了你礼物。”杨跃从不送礼物,“如果你之前没怎么用我的储蓄卡,19日可以一次性提辆车。我现在能支配的钱很少,你只能选辆普通的车。”
  “我不会去提车。”我没有动过你卡上的钱。徐仪清在镜子中看着他的痘痘,“你不用洗面奶?”
  杨跃说:“用洗面奶好娘。我们班没有男同学用。”
  徐仪清笑:“不干净更娘。我爸也用洗面奶。我教你用。”
  杨跃想:小徐会摸我的脸。
  杨跃说:“我们班男同学可能背地里偷偷用。”
  徐仪清叫他埋进洗脸盆,挤出膏体,在他脸上打泡沫。他的手指抚过杨跃的脸颊、鼻子,在嘴唇上留下无形指纹。
  在学用洗面奶上,杨跃非常笨。徐仪清教到第三次,他才不情不愿:“学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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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完脸,徐仪清说:“你嘴上的胡茬刮得不干净。”
  杨跃说:“我用的电动剃须刀。”
  不负杨跃所望,徐仪清有点父爱如山。他顺便用刀片给杨跃刮胡茬。
  刀锋划过杨跃的脸,锐利而稳定。
  刮完胡茬,清水抹抹,杨跃说:“你能精准使用各种小器具。”
  徐仪清想了一下,说:“或许遗传自我爸。他做牙医,要操纵很多小镊子。”
  睡前徐仪清拆开张雪送的香水,往手臂上洒两下。头一次洒香水,他朝杨跃伸手臂:“你闻闻。”
  杨跃嗅他胳膊。小徐的手臂白皙。温柔扑面而来,中性茶香又强调一点男士烟草气息。最后的檀木味醇厚。
  杨跃说:“好闻。”他回自己的房间,并希望小徐的刀片刮在他身上其他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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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下数学晚自习,徐仪清没在教室外等到杨跃。他下楼。杨跃正在单杠上。
  杨跃从单杠上跳下来,拉着他跑上操场跑道。
  徐仪清说:“你要夜跑?”
  杨跃说:“精力发泄不了。你既不让我伤害别人,又不喜欢我伤害自,我就夜跑啊。”
  他的手机铃响起。他接电话:“我知道了外婆,我明天过来办。”
  他挂断电话:“明天有点家事。”
  徐仪清说:“有烦恼?”
  “算好事。钱上面有更改,去确认文书。”杨跃说,“你在旁边歇会儿,还是先回去?”
  “我和你一起跑。”徐仪清笑着说,“长期坐教室,人挺闷的。”
  他们在操场上跑步。早春寒风中,他们身体发热,步子轻松,压力、烦恼和疲惫被甩在身后。陪伴他们的,是春风、星光和新绿的桂花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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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成军端起保温杯,独自从教学楼出来。凌薇薇挎着包,跟在他后面。
  毛小鹏巡查完,和张成军一起从操场旁经过。两道黑影在跑步。
  张成军说:“年轻真好。”
  如果毛小鹏看清那两人是徐仪清和杨跃,又要想学生为什么不好好学习。
  他没看清,所以他只说:“他们还年轻,仍然拥有健全的半月板,可以这么跑步。”
  凌薇薇从南校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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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杨跃和徐仪清每晚夜跑。一些同学加入他们。加入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在操场上形成衔尾蛇。
  同学们从开学跑到四月中旬的二诊,又跑到五月份的三诊。
  三诊主要用来放松心情。考完三诊,全班统一去体检和办身份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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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五月中旬,徐仪清拿到体检报告和身份证。他摸着小长方形卡片翻来覆去,心想:我的单眼皮照出来有这么肿?
  回别墅后,他还跟杨跃说:“我成年了,还是一米七八。可能不长了。”
  杨跃说:“中考体检我一米八一。”
  徐仪清卷起体检报告捶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