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次日上午,月巴克咖啡馆内。
  章子铭饮了口咖啡,发出源远流长的“吸溜”声,语气平淡之中勾着讽刺:
  “你上司想得可真美啊~”
  罗超提醒道:“是前上司。”
  章子铭:“哦对的,失礼了。”
  “那死鬼短视得很,自诩高贵,分明就是趴在别人身上的高血虫,我呸!”罗超冷笑一声,“老子真的受够了,先是拿降薪坐冷板凳威胁老子,还没拿出成绩就想抢功绩,臭不要脸的真当老子好欺负想玩职场pua?老子一脚就把垃圾桶扣那逼头顶,自己卷铺盖走人。”
  在昨夜那件事过后,罗超就收到了一封辞呈,自己的个人履历上还被狠狠地记了一笔,连这个月的工资也没能领到。
  不过,总算是解脱了。
  他就是一个普通人,既不太聪明也不太笨,胜在观察细致,头脑清醒。
  这次他被劫走了成果,一旦他选择妥协,就会不知不觉的沦落为吸血虫的寄宿者。
  俗话说得好,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人心不足蛇吞象。
  所以他爆发了,扣了t市电视台台长一垃圾桶,吃他的垃圾去吧。
  罗超说:“大不了我就单干,自己当老板,好歹自己赚的都是自己的。那逼就一个地方电视台台长,人脉再好也拓宽不到外头去,过几天我就去大城市混,做做自媒体打打工,攒点本钱再继续发展,总好过呆在泥坑里。”
  “《美食猎人》怎么办?我有预感这个节目能够成功,可这项节目的版权却是拿不回来了。”章子铭的语气带着些微遗憾,“你是以个人名义跟我们签的合同,我们这边不会受到电视台的威胁,但你以后不能出内核跟《美食猎人》一样的东西了。”
  当时签约的时候,章子铭就考虑到了电视台那边可能出现的变数,因此不仅只签了四期的节目录制,还让罗超以个人名义跟他们签约。
  事实证明,这是一个非常有先见之明的举动。
  包括罗超也没想到,利欲熏心的t市电视台台长吃相居然会如此难看,狠狠地践踏了他的底线。
  《美食猎人》形式简单,可若是做得好了,那就是名利双收。
  现在因为罗超的离职,他们先前签下的合同算是作废了,原定计划的四期录制实际上洛十方只拍了一期,电视上也就只能播放那一期。
  在知晓了电视台台长的死德行后,章子铭和洛十方都不可能继续拍摄《美食猎人》。
  罗超也理解这一点,笑道:“我好歹做了这么些年的美食节目,在这方面还是有点自己的想法的。之前咱们拍的是‘吃’,但美食是要‘做’出来的。如果能邀请到偶像明星烹饪,再由别的偶像明星、社会名流进行品尝评价打分,不也很有爆点么?”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章子铭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罗超新概念的漏洞,“你口中的这档节目初期投入远大于回报,你既请不来粉丝众多的知名偶像烹饪,也不认识什么社会名流,你花掉所有的积蓄都不够一个二线艺人的出场费……冒昧问一下,你存款几位数?”
  “……近六位数吧。”罗超面露羞愧之色,地方电视台其实赚不得什么钱。
  章子铭:“哦,那你别想了。”
  “唔~要不然,兄弟,你一看就是个大经纪人,带带我好不好?我也不要你付我工资,我暂时充当十方小助理,咱们还可以在电流弹幕网发发视频啥的。”
  迫于生活所苦,罗超的态度变得卑微了起来。
  “扑哧~你那扣人垃圾桶的暴脾气,谁敢要你啊。”章子铭打趣着说,“不过免费的白工不要白不要,我记得十方一个人生活有一段时间了,做菜应该难不倒他,或许进驻电流弹幕网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电流弹幕网是当今国内最大的一家视频弹幕网站,因为播放视频无广告的独有特色聚集了众多年轻用户,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偶像练习生注意到了这一点,选择在上面发布视频。
  洛十方不足二十,正好与年轻用户接洽,做做美食视频也能吸引来一波关注度。
  两人一合计,就觉得这个方案行得通。
  章子铭:“那你收拾收拾行李吧,后天咱们就去上海,到时候住我家公寓。”
  “得嘞!”罗超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至少他看到了前进的道路,未来并非一片茫然。
  两人在月巴克咖啡店分开后,章子铭返回商务酒店,就跟正一边扎马步一边看电影的洛十方说起了此事。
  “烹饪?我会啊。十岁起,我阿爸就厌倦了给我做饭了,自那之后我都是自己下厨,顺便给阿爸做一份,厨艺还算可以。”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大胃王若是不会自己做吃的只会在外头觅食,早就饿死了。
  “那感情好啊!我现在给你注册个电流弹幕网的号,直接让你做up主,等之后《美食猎人》第一期播出了,咱们顺势把视频放上去,吸引一波热度。”
  章子铭的设想十分完善。
  洛十方虽然不知道电流弹幕网的存在,但经过一番了解后,也稍微摸到了一些up主上传视频的模式与规则。
  转眼间,便到了三人出发前往上海的日子。
  章子铭为了防止洛十方被认出来影响行程,用粉在他面部一阵涂抹,将他皮肤整得很黑。
  再让他穿上自带的老旧t恤跟牛仔裤,背后驮着个沾染了灰的黑色大塑料袋,一个俊朗帅哥瞬间就土得掉渣了。
  洛十方本人和罗超对这“变身术”展现了十分的好奇,态度非常直男。
  平安无事地行过了一路,三人从早上出发,经受了上海市中心交通拥堵的摧残,待抵达章子铭位于上海郊区外环的公寓时,便是傍晚时分了。
  黄昏时分,菁华小区笼罩着一层云翳,楼层如同一座座墓碑屹立在斜阳中,显得颇为凄清。
  章子铭的公寓两室一厅,买在位于最靠近死胡同那的某幢三层,是最偏僻冷清的一幢楼。
  因为在郊区的外环,毗邻乡镇农村距离市中心遥远,因而交通不太便利,周遭也不算发达,但胜在房价横向竖向对比都是最便宜的,攒了足够的钱后,他立马就买了下来。
  而在全款买房后不久,他就遭遇了事业的滑铁卢……幸好,他在这个如同上了发条般飞速运转的城市里,有了能够安身的小家。
  洛十方:“章哥,你选的这个地儿……”
  各方面来看,风水都是最差的,没有之一。
  这幢楼恰巧位于地势低陷之地,阴秽之气易聚不易散;侧门为死巷胡同,对应穷途末路;二、三楼正门照着大路,不时便有车辆对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直冲而来,聚煞。
  “怎么样,你也觉得很不错吧?”章子铭沉浸在买房的骄傲中,“环境清幽,室内格局也不错,就是不太方便,便宜能住人就行了。”
  洛十方想了想,取出一个鲜红竹节挂饰挂在主卧门口:“章哥,你没事儿在房间里上点檀香,能够冲散阴气。我挂的这个竹节是护宅用的,等到竹节变成青色,再将它摘了,我再找另一个给你挂上,让你家更吉利。”
  没错,这个竹节就是吸收了劫匪老大所豢养的小鬼的法器。
  此乃五百年一出的苦心竹节,拥有吸收阴煞之气的效果,里头的小鬼已经被洛十方强行超度了,而这个吸饱了阴煞之气的竹节此时并非发挥吸收之能,而是释放出对凡人无害的威压用于打散邪气煞气、震慑邪祟之物的。
  为了让自家经纪人住得放心,住得开心,洛十方体贴地没有直言真相。
  “这样啊……十方,你住这间最大的,我跟罗超兄弟挤挤,反正都是大男人,也挤不出什么水花来。”
  章子铭没意识到自己言语中的致命点,罗超却意识到了,当下满头黑线:屁个水花。
  他想将自己的主卧让给洛十方,但后者自认是寄人篱下,怎么也不愿做出这种失礼的事情。
  最终,章子铭跟罗超一起睡主卧,洛十方住另一间面积小点的侧卧,三个大男人暂时开启了“同居生活”。
  由于《美食猎人》第一期开播在即,而后期对视频的剪辑与调整也需要时间,当晚,这档将首发于微博和电流弹幕网,连名字也没敲定的烹饪节目便展开了录制。
  厨房内,洛十方穿着围裙,四周整齐地摆放着堆成山的大量食材,什么都不做,只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微笑,就自带一层柔和光环。
  罗超和章子铭各自持有的、共计两台的摄影机所在位置换了又换,好不容易才寻到了最佳角度。
  在两双期待的眼睛中,洛十方气势汹汹地展开了行动。
  “轰隆——”
  “砰砰砰!”
  “噼里啪啦~~”
  各种诡异的声响在厨房内接连大作,形成阵阵音浪,险些掀飞两位旁观者的头盖骨。
  光听动静,还会以为这里发生了一场轰动的枪战,如果不是这栋楼附近没什么人,楼里没什么住户加上房子隔音效果不错,早就有热心市民呼叫警察叔叔过来逮捕嫌疑犯了。
  得亏于此,这档烹饪节目的名称毫无争议地被章子铭和罗超给敲定了下来。
  ——《爆破厨房》。
  今日,我们一起来爆破轰.炸你家的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