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小哥哥,下次别这样了,你不进来,我又等着你,难不成你要在外头站上一夜吗?”
  “嗯。”汪从悦低低地应了,带着隐约的喜意。
  外头响起红豆的声音:“老爷,姑娘,到家了。”
  他不敢在秋枕梦的搂抱下多停留,急匆匆下了轿子。
  秋枕梦紧跟着跳下来,不由分说又挽住他,往房里走去。
  她将汪从悦按在梳妆台前,打开妆匣,递给他一只簪子,满脸都漾着笑:“小哥哥,这是给你买的,你戴上试试。”
  刻画着祥云纹路的玉簪子躺在掌心。
  汪从悦心中满是讶然。渐渐的,这点讶然又被滚滚而来的怡悦所覆盖。
  他按着冠帽,拔下簪子,换成秋枕梦所赠的这只,忍不住持着小镜多瞧了几眼。
  秋枕梦还在说话:
  “小哥哥,我遇到的货郎,居然是世家子弟,手里有很多好东西,我向他买了簪子不说,那人还送我一朵绒花呢!”
  汪从悦的动作停了。他心头微微涌起几分酸涩,带着微不可察的委屈,从袖中摸出步摇。
  步摇上,几朵红玉制成的小花,在白玉珠的映衬下温润光洁,摇摇摆摆,吸引了秋枕梦的视线。
  他也不知自己到底在委屈什么,说话时垂着眼,不想看到那朵绒花:“妹子,这只步摇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小哥哥真好!”
  见秋枕梦摘下绒花,对镜仔细地戴了步摇,汪从悦才微微多了几分欢喜。
  他视线扫过桌上的绒花,声音放得平静:“妹子,这花还是丢了好,俗艳得很,配不上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终随乱红飞花去、璟洺小可爱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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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古言《修魂师》安利给大家!世界观很大,故事超级好看,还有科普,我超级喜欢,也希望大家能喜欢~总之看了不亏~
  另有百合文《在末世把公司开遍世界》,主角作为正常观念的“人”来面对末世,会有关乎人性的探讨哦。
  指路作者:九朝洛阳
  第13章 想什么
  秋枕梦向来在首饰上没什么研究,只晓得戴上后瞧着不错就行。
  况且这绒花做得精致,和真桃花相去不远。
  可汪从悦毕竟是宫里人,还曾经侍奉过娘娘,想来在各种搭配上眼光非同一般,至少,她是比不了的。
  于是秋枕梦信服地拿起绒花,叫红豆找个盒子装起来放着:“怪好看的,丢了的话太可惜,就先存着吧。”
  她对镜欣赏新戴的步摇。
  汪从悦刚刚消散的委屈又弥漫上来,夹杂着喜悦,也不知心下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他沉默片刻,才再次开口:
  “妹子,这也不算什么好东西,丢了便丢了,过几日,我拿上等的绒花绢花给你戴。”
  “那就谢谢小哥哥啦。”秋枕梦转过来,又抱住了他。
  红豆羞得红了脸,低着头,拿着碍眼的绒花急匆匆去了。
  秋枕梦也是害羞的。
  爹娘的教诲一直盘旋在心头。
  他们教导她,女子应当娴静温柔。
  对待日后的丈夫,也当是娘的样子,永远落后一步半步,永远不说自己想要什么,只等着丈夫呼唤,才匆忙走近。
  可小哥哥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他自小在宫里长大,本该是个最注重规矩的人。
  可他似乎将所有的注重都用在了自己身上,对她的任何逾距都不置一词。
  他以沉默放任着她,于是她便时常将爹娘的教诲抛到脑后。
  秋枕梦几乎整个人都挂在汪从悦背上,莹白小脸红彤彤一片。
  汪从悦本坐得笔直,叫她一抱,身子便微微靠后了些。
  她目光中盛着他瘦削的肩颈,含着笑问:
  “小哥哥今日怎么回来这般早?我在酒楼上看见你和别人了,就没敢下去叫你。”
  汪从悦轻轻发出一声笑。
  他声音依旧平平的,没什么起伏:“这两日宫中无事,我明日午后回宫,正可陪你。”
  “小哥哥,明天能陪我看看绣坊去吗?”秋枕梦问。
  她忍不住抱得又紧了点。
  离得近了,能嗅到汪从悦身上的浅淡香气。不是脂粉味,反而像是在书卷中坐得久了,沾染来的纸墨的气息。
  “嗯。”汪从悦回答。
  他按住秋枕梦于他身上作乱的手,心脏跳得快了许多。
  他甚至有点埋怨自己,为何最开始的时候没有说清规矩,如今反叫她如此放纵。
  这不是她的过错,而是他太过贪心。
  贪图着她的接近,贪图着她的钟爱,亦贪图着他本不该得到的,寻常人家的日子。
  由是……便不肯说了。
  他并不讨厌秋枕梦的亲近,甚至极为喜欢。
  她抱着他,格外依赖的样子,总能叫他想起还生活在岭门的年月。
  他牵着她的手走在山间小路上,她扬起脸,笑着唤一声:“小哥哥。”
  就像不曾失去过那十年岁月,他仍是当年那个“小哥哥”一样,是她完完整整的未婚夫。
  “小哥哥,我瞧见你扶着一个老人家,那是谁啊?”秋枕梦忽然问。
  刚刚浮起的悸动迅速淡了,往日回忆烟消云散。
  汪从悦压着秋枕梦的手微微一僵,缓缓直起身子,说:“是我师父。”
  秋枕梦还想再问,他却已松开她,站了起来:“妹子,我还有些事要理,先去书房了。”
  红豆一直站在外头,待汪从悦出去了,这才进屋。
  秋枕梦靠在他刚刚坐过的椅子上,若有所思地问:“红豆,你看小哥哥是不是不高兴了?”
  红豆绞尽脑汁想着汪从悦的样子,也没从那毫无表情的脸上想到什么。
  她摇摇头,说:“姑娘,婢子愚钝,没看出来。”
  ·
  次日一早,汪从悦便和秋枕梦一起,去瞧了趟绣坊。
  绣坊已基本收拾出来了,各样东西都齐全,只差招人。
  据办事的下人说,已经来过十几个女孩子,询问能不能在这里做事。
  秋枕梦看过她们留下的绣样,斟酌片刻,先挑出了一些人,打算过段日子亲眼见见再说。
  横竖离午时还早,不用着急回去,两人便坐着轿子闲逛。
  秋枕梦又凑得近了,整个人腻在汪从悦身上。
  汪从悦已不想叫她靠得那样近。
  入宫多年,他早已学会了收束自己,争取他能够得到的,离开他不该拥有的。
  就像他对她的邪念。
  那本是不应当出现的东西。
  汪从悦扳着秋枕梦的肩,帮她坐直了。
  “小哥哥?”秋枕梦问。
  她目光实在清澈,汪从悦不自觉地避开了。他故意板着脸道:“坐轿子呢,你这像什么样子。”
  “昨天这样,你就什么都没说啊,”秋枕梦睁圆了一双杏眼,质问道,“怎么今天就变了?”
  因为他不想再生出什么污秽的心思。
  他不能玷污她。每一次对她的亲近起了不该有的想法,于他而言,不啻于一场又一场凌迟。
  汪从悦抿着唇,半晌才道:“我昨天没想起来。”
  “就算昨天没想起来,你也挺高兴的,今天突然这样,不对劲。”
  秋枕梦也板起脸,瞪着他:“小哥哥,你昨天又生气了?还是又想忽远忽近地对我?”
  汪从悦那一丁点坚持,转瞬碎得不成样子。他语调中染了几分急切:“我没生气,也没这个意思!”
  秋枕梦依然在瞪着他。
  轿子空间狭小,他躲避不开她的目光。
  连几个呼吸的时间都没有过去,汪从悦便被这清凌凌的注视击打得落花流水。
  他隐隐叹了口气,伸出一条胳膊,说:“抱吧。”
  秋枕梦横了他一眼,并未伸手,转过头去:“已经晚了,区区一条胳膊,我不想抱了。”
  汪从悦又一阵不是滋味。
  他慢慢收回了手,想了想,说道:“那就坐好。”
  他盯着自己的手臂瞧,总觉得上面缺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