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三)
  后备箱关上的那一刹那,女孩子们都放声大哭了起来,谢知恩偷偷打量了一番,共11个女生,6个男生。
  “知恩。”周承泽低低地唤了她一声,谢知恩闻言抬头:“怎么了?”
  “你要是觉得困靠着我就好了。”周承泽一直看着车厢门,耳朵根微微泛红。
  “嗯。”
  谢知恩没有太明白周承泽的意思,她从小就想着能好好读书,上了大学回家帮爸妈忙,对情啊爱啊什么的反应极慢。
  周晓梅靠着她的左臂,右边就是周承泽,卡车一晃一晃的,她闭了闭眼睛,试着入睡,过了许久还是没能睡着。
  “你睡了吗?”周承泽问她。
  “没。”谢知恩一点睡意也没有,仿佛方才在火车上想要打盹儿的人不是她。
  “我们来谈会儿天吧。”周承泽显得兴致勃勃,一双长腿盘着坐在原地。
  “行啊。”谢知恩压低声音,唯恐吵醒在睡梦中的周晓梅。
  “我觉得你挺特别的。”周承泽咧嘴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由光线从棚子的缝隙中漏进,照在他的牙齿上都有些反光。
  “特别也没什么用。”谢知恩低头玩着衣服扣,“你知道从兰州去云南要多久吗?”
  “不知道。”
  “我反倒希望我们一直在路上。”知恩还是没抬头,“不用接受所谓的劳动改造,我们又不是走zi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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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一行人花费了将近一周的时间,很多人不能适应旅途颠簸得病,被red卫兵丢在了半路的农村进行改造,谢知恩仿佛明白了“有时候有的人就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了”这句话的道理,幸运的是周晓梅和周承泽和她一起撑到了云南。
  师范附中到达云南的不过9个人,只有三个男生,女生里除了谢知恩一路没怎么流泪外,其他人都是顶着通红的双眼下车的。
  他们站在满是黄沙的乡间小路上,放眼望去全是无边无际的荒地——他们以为农村本该是满是庄稼的田野地,却没有想到这里竟然如此荒凉。
  周承泽背着周晓梅和另外两个女生的行李,眯眯双眼看向远处。
  “不要乱看!”red卫兵拿着木棍大吼大叫,“没到呢!还有很长一段路!”
  谢知恩的麻花辫早已脏乱不堪,灰头土脸地蹲在一旁的地上。
  但她对未来仍是期待着的,只要有一线希望,都是可以回家去的。
  “全部给我上牛车,快点!”red卫兵用木棍赶着他们上车,这群城里来的知识青年们家中都并非大富大贵,1968年的z国又能有几个有钱人呢?他们都没有见过真正的牛,此刻都已忘却对未来的恐慌,睁着眼睛好奇地看着工作中的牛。
  “给。”周承泽推推谢知恩,递给她一个小水壶。“这是我在贵州停下的时候偷偷装的山泉水,可干净了,你别喝太多,润润嘴唇。”
  谢知恩知道这是周承泽看出自己有些不舒服了,也没有多矫情,拿过水壶抿了一抿,“很快就到了,你先靠着我睡会儿。”
  周承泽把自己的围巾取下,围住谢知恩的脖子,过了一会儿又嘱咐她:“拉高点,这里灰多。”
  “嗯。”谢知恩娇娇地嗯了声,抱紧怀中的包袱。
  “我早就想问你了,你这包里装得都是些什么东西?”
  谢知恩没多做解释:“父亲给我的些细碎零头件罢了。”
  周承泽听她如此讲也不多追问,观察着路两边,默默记路。
  他们又排着队翻过了西双版纳北面的大渡岗,来到了他们改造所在地云南建设兵团景洪农场,到达的时间差不多是晚上九点多,农场里已有大概千人左右的知青,他们目光呆滞、双眼无光,很多人看起来和当地农民别无二致,周晓梅等女生看到这种场景又抱着包袱哭了起来,男生董建国也在偷偷抹眼泪。
  在被领导们分配房间时,一个穿着破旧棉衣的女生和谢知恩擦肩而过,那个女生低低地用吴语说了句:“晚上记得睡最里头靠墙的位置。”
  谢知恩刚想回头问她这话什么意思,却发现她人早就不见了。
  “怎么了?”周晓梅抱着行李泪眼婆娑地问。
  “没什么。”谢知恩摇摇头,若有所思。
  分配床位的时候,谢知恩多了个心眼,把周晓梅的床位安排在了靠墙的地方,自己则睡在她身外的一个位子,这个房间不大,但却住了十几个女孩子,知恩想着和同伴们互相认识一下有利无弊,刚要我和她们打招呼,那几个女孩子却像没看见她似的,闪躲着离开了。
  “她们怎么那么奇怪。”周晓梅沉不住气。
  谢知恩笑笑:“没事,拿盆走吧,好久没洗了。”
  “什么,怎么才给这么一点水!”周晓梅又大嚷嚷地喊起来了。
  “嘘。”知恩示意她小点声,“你忘记课本上是怎么说的了吗?”
  “云南是高山高地地貌,山河湖泊多在下方...”
  “还有呢?”
  “云南大部分地形为喀斯特地貌,是地下溶洞和暗河等易流失水的地理结构...”
  周晓梅反应极快,把书本上的知识背了出来。
  “知恩,你可真有办法!”
  “以后啊,我们每天复习一点,就不怕遗忘了。”
  等周晓梅和谢知恩洗完头回去,村里已经快熄灯了,村长和几个男人站在村头的树下抽旱烟,看见她们几个姑娘走过,淫/荡发笑:“这么水灵的小姑娘一摸下边儿也肯定全是水吧!”
  周晓梅和谢知恩几个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对他们说的话没什么概念,只是本能的知道不是什么好话,远远听见就皱起了眉头,抱着盆闷头走过。
  “村长,这几个丫头是新来的吧?”其中一个男人叼着烟问道。“城里来的小娘们儿就是水灵,看着也耐操。”
  被称作村长的男人一直盯着周晓梅的屁股看,走远了才回过神:“从什么苏州来的,住在西边第二间。”
  “兄弟几个今晚去改造改造她们?”叼烟的男人和另外几个调笑道。“卸货泻火,两样都成。”
  “也好,省得生出什么逃跑的心思,mao主/席说了,要好好改造,全身心的改造。”
  村头回荡着几个男人的淫/笑,谢知恩越想越后怕,把盆一把塞进周晓梅的怀里:“你先回去,我马上回来。”
  “哎——你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