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包
  贺知渊现在念的学校就是周明美心心念念的一中,本县城的一中学校在周围市县都比较有名,不过是私立学校,学费也高昂,当然,这笔钱不是邱家出的,而是处理贺家一切事宜的律师着手,将贺知渊安排到了这所学校,学费也都是这个律师出的钱,不然凭着邱家夫妻俩的德性,贺知渊估计书都没得念。
  现在距离贺知渊家里出事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贺知渊已经习惯了现在的处境,他适应的很快,要不是邱栩宁溜进他房间偷那块手表,他也不会动怒,对邱栩宁动手。
  他是一个很能忍的人,唯独在一些事情上,无法控制自己。
  贺知渊拿出那块手表,手表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是贺知渊父母的遗物,为了避免太过显眼,他连表带都拆掉了,没想到还是被翻了出来。
  贺父贺母去世的突然,诺大的家业也顷刻间倾倒,他一夜之间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家,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也只有这块表可以聊以慰藉。
  下午放学,贺知渊单肩背起书包,正要往教室门口走去,一个女生拉住了他的衣服,柔声问:“那个,贺知渊啊,班上刘玉禄生日,请大家吃饭,你来不来啊?”
  贺知渊顿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冷淡地说:“不去。”
  女生说:“大家都去,你也来嘛?上次全班聚餐你都没来。”
  贺知渊说:“我说了,不去。”
  他的表情并不和善,或者说他本身长得就不太和善,那双瞳色偏浅色带着点琥珀色的眼眸由于光色原因,总是显得有些野性的冷漠,看着人的时候,也带着一种逼迫感,他到底从小在豪门之家里成长的,浑身的气度和气场都不是这种小县城里才能养出来的。
  有识货的人能认出来,他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牌子货,上下一身都要好几万,所有人都猜测他家里应该很富裕,但他偏偏很低调,除了身上的衣服之外,他从不显露自己的财富。
  这样的男孩子,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少女的心,单单他这个班里,据好闲人士不完全统计,至少有一大半的女生暗恋他。
  不过这种事情,贺知渊也无从得知,他刚来这所学校没多久,并没有相熟的人,他似乎并不想和别人扯上什么关系,所以没人了解他的实际情况。
  女生被贺知渊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很无奈地对身后的刘玉禄摇了摇头,这人软硬不吃,随行如风呐,她可没办法把他请过去了。
  *
  邱栩宁在周明美答应他去学校后,就开始收拾东西,马上就去了学校。
  他请了两周病假,课程恐怕会落下很多,他习惯了自律的生活和学习,都不用别人多说什么,他自己就能打理得妥妥当当。
  循着记忆去了学校,班主任江老师对他提前返校感到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欣慰的,见他伤都还没好,还允许他戴帽子上课,“你要是不习惯,或者伤口疼的话,你就和老师说,老师会给你批假让你回家休息。”
  邱栩宁抿着唇,乖巧地说:“谢谢老师。”
  江老师和蔼地说:“去吧,去教室吧。”
  邱栩宁进了教室,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他旁边坐的是一个男生,他记得是叫秦守泽,秦守泽和“邱栩宁”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所以邱栩宁没有和他打招呼。
  他搜刮了一下“邱栩宁”的记忆,发现他还真的什么朋友都没有。
  这点和他有点像,邱栩宁心想,他也没有什么朋友,他所在的班级是火箭班,大家都埋头苦学,不会浪费一点时间在交际上,所以同学关系都比较淡薄。而且邱栩宁内向,和那些男生的兴趣爱好也不大一样,所以也插不进去男孩子之间,倒是有一些女生很乐意和他玩,但邱艳茹女士不爱看到这个景象,第一次看见了,就嘲讽她说是生了一个女儿。
  邱栩宁不喜欢听她说这种话,一点都不喜欢。
  说到母亲这个字眼,邱艳茹女士的形象并不是传统家庭的那种慈母,也许他们这个家庭缺失了父亲这个角色的缘故,她既当爹又当妈,或许比起母亲,她更倾向于父亲的角色,对邱栩宁的要求很高,也很严厉,邱栩宁很难在她身上看到温柔慈爱这些特质。
  周明美对外人可能苛刻,但对他,却是温柔慈爱的,也处处体贴照顾,完全符合是邱栩宁曾经幻想过的慈母形象,当然,周明美慈母的前提是他是她的小儿子“邱栩宁”。
  要是让她知道他已经代替了那个“邱栩宁”的话,她肯定会很伤心吧?或许还会赶他出去。
  邱栩宁陷入这种幻想里,心里压上了一块沉重的石头,他现在无路可退了,只能做邱栩宁了。
  “邱栩宁”是走读生,并不需要留下来晚自习,所以一放学,邱栩宁就可以回家了。
  只是他还不想那么快回去,所以在学校外边的书店停留了一会儿,买了一份习题册子和试卷,才回家。
  到家的时候,也有点晚了,周明美随口问了一句,邱栩宁扬了扬手里新买的习题册子和试卷,小声说:“我去买了这个。”
  周明美看见了,问:“你手里还有钱用吗?”
  邱栩宁回答:“有的。”
  一家子疼“邱栩宁”,所以“邱栩宁”经手的钱不少,但到了这会儿,都没有什么剩余,都被“邱栩宁”拿去买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更是找借口泡在了网咖,花了个干净。
  他前脚回来,贺知渊后脚就跟着回来了,邱栩宁也怕见到他,看他开门低头进来,他就连忙抓紧了书包带子,往楼梯走去。
  走到楼梯中段的时候,邱栩宁听见周明美呵斥他的声音,又指使他打扫卫生,“给我好好拖地,拖干净!要是有一点不干净,有一点灰尘,你今晚就别吃饭了。”
  邱栩宁听了,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刚才温柔细语的和现在的尖利刻薄是一个人说出来的话。
  他内心挣扎了一会儿,还是继续上楼 ,回卧室了。
  在屋子里头写了一会儿作业,突然有人敲门,“谁啊?”邱栩宁问。
  “是你哥我,赶紧开门。”是邱硕海的声音。
  邱栩宁犹豫了一下,起身去开了门。
  邱硕海挤进门,一把关上门,还反锁上了。
  邱栩宁看见他整个动作,心里有些不安,“你锁门干什么啊?”
  邱硕海说:“怕别人突然进来嘛,咱们好好说说话。”
  邱栩宁觉得空气有些闷热,转身去把窗户打开了,冷风灌进来,吹散了一室的暖和气息。
  “宁宁啊,你在贺知渊那里没找到值钱的东西吗?”邱硕海搂住了邱栩宁,亲昵地问。
  邱栩宁从没和同性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即使邱硕海是他的“哥哥”,他也不自在极了。
  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往脸上涌了过去,耳朵根也跟着窜红,他感觉鼻间都是邱硕海热乎乎的味道,带着男人特有的那种气息。
  邱栩宁连心跳都加快了许多,“你不要搂着我,难受。”他嗫嚅着说,在邱硕海怀里扭了扭,想从他臂膀间钻出去。
  邱硕海搂着他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嘟囔道:“你怎么回事啊?出院后就忸忸怩怩的,活像个娘们儿。”
  “你放开……我难受!”邱栩宁躲不了,就开始掰邱硕海的手。
  邱硕海看着邱栩宁忸怩的样子,心里不舒服了,“怎么?你还嫌弃我啊!?”
  他刚说完,眼里便映入邱栩宁的脸,只见那张白皙的脸蛋上泛着粉红的血色,像是水蜜桃一样,泛着甜腻的味道,那双眼睛都含上了浅薄的水汽,浓密的睫毛也被沾湿了,黏连在了一块儿。
  “你、你别搂着我,我不喜欢这样……”邱栩宁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一边瞪他,一边抠他的手。
  “……”邱硕海连忙放开了他,双手都举了起来,“我不搂你,你别哭啊,我操了,你怎么又哭了,脑子真被撞坏了?”
  邱栩宁被邱硕海那么一搂,浑身都发起烫来,脸蛋也都红了个透,听了邱硕海的话,难堪地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看了邱硕海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去,往旁边坐了了许多,远离了邱硕海。
  邱硕海等他抹了抹眼泪,脸上的红色都褪去了许多后,才干巴巴地开口:“你不哭了吧?”
  邱栩宁看了他一眼,那漂亮的大眼睛还红着呢,邱硕海一看,心里只喊邪门了,邱栩宁这小子一出院,模样都变得通透了许多,看着心里就觉得痒痒,想去揉捏他,欺负他,哭的时候,泪水涟涟,眼含秋水的样子还怪几把好看的。
  邱硕海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心里一个哆嗦,自己也跟着坐远了一些,他在想什么鬼东西,还怪恶心的。
  邱硕海咳嗽了一声,“你不哭了,咱们就说正事啊,你哥哥我现在很缺钱,我只能找你了,妈最疼你,你帮我跟她要四千块钱,你去要,她肯定给。”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邱栩宁声音里还带着鼻音,一股子的软。
  邱硕海赶紧耳朵都痒痒的,忍不住伸手掏了掏耳朵,“我有急用,真的很急,宁宁啊,你帮哥哥一次,等哥哥发达了,给你买手机怎么样?”
  邱栩宁抬起脸,吸了吸鼻子,看着他,小声说:“你自己去要。”
  “我要是能要到,就不会来找你了。”邱硕海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按捺住了,轻声哄道:“宁宁啊,我是不是你哥哥?”
  “……我不行。”邱栩宁说。
  邱硕海问:“那你真的没在贺知渊那里找到值钱的东西?”
  邱栩宁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小声地说:“他什么都没有。”
  邱硕海愤愤地骂了一句“穷鬼”,然后又将话题扯到了让邱栩宁跟周明美拿钱上面。
  邱栩宁很为难地看着他,一直摇头,“家里没有钱了,妈、妈妈不会给我的。”
  邱硕海见他这里也讲不通,烦躁地挠了挠头 ,“那算了。”
  邱栩宁小声地问:“你要干什么?”
  邱硕海压低声音说:“我和你说,你不要告诉爸妈。”
  邱栩宁点了点头,邱硕海便和他说:“我去赌了几把,输了两千块。”
  邱栩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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