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斜阳为君倾_3
  海渊为难地蹙眉,说起了另外的事,“两年前,出现了一个总戴着笑脸面具的男人,人们都叫他笑面贼,这你知道吗?”
  “知道,据说他行踪诡异,总是在深夜悄悄拐走漂亮的少年少女。”海镜漫不经心应道。
  “没错,他盯上了薛樱,我回去便要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海渊一把握住海镜的手,周身激动得轻颤,“海镜,我不能失去薛樱,你知道我有多爱她!”
  薛樱正是两年前投靠海澜庄的薛家千金,此后不久便与海渊两情相悦,海镜并未见过那个少女,听闻此事不觉有些惊讶。
  海渊见他不说话,不知他心意如何,便道:“你别不说话,解决幽冥谷对于海澜庄来说十分重要!你知道我们海家近几年发布悬赏,只要捉住指定恶人,不论死活,皆有赏金。然而现在,很多人在追捕恶人时都被幽冥谷阻拦……这样下去,海澜庄的威望会受到影响啊!”
  海镜听完这话,悠悠叹了一下。自三年前父亲死后,海澜庄便开始发布悬赏,使庄子声名更盛,却也招来不少恶人仇视,这种招摇的做法海镜虽不赞同,却也不便对兄长的决策多加质疑。
  深吸一口气,海镜脸上笑容渐渐退去,“那行,我可以接下这件事,但是有个条件。”
  “你说。”
  “等我解决了幽冥谷,把父亲的龙吟剑给我。”海镜神色少有的郑重。
  海渊点点头,“好,我答应你,现在就与我回去吧。”
  海镜瞟了他一眼,语调平静得透凉,“你既然来了,都不打算去父亲坟前看看么?”
  海渊微微一怔,便见海镜回身离去,隐入了山间。
  ☆、第002章 相逢于悦卿客栈(已修)
  簇拥的枯枝败叶间,缕缕烛烟升起。透过层层树林,便能瞧见山林间一片空地上,立着一块高大石碑,不远处还建着一栋简陋茅屋。
  此时,一个插着焚香的青铜香炉正放于碑前,碑上则刻着几个朱红大字:海映星之墓。
  这五个字艳如朝阳,色泽崭新,显是有人时常用朱砂一笔笔描摹,让其不至褪色。
  墓碑之前,海镜与海渊笔直站立。海渊凝眉垂首,神色肃穆。海镜手里握着个酒壶,往杯中斟着清酒,又悉数洒在墓前,“父亲,以这杯酒与您辞别,我会尽早回来的。”
  他的声音很低很柔,像是在说与墓中人听,又像是在说与自己听一般。最后,他将酒壶放在墓前,深深一拜。
  这一拜里所含的感情是如此沉重,恍若千斤压在海镜肩头,让他的动作变得那么缓慢,那么虔诚。
  随后,他长身而起,最后望了一眼墓碑,便转身离去。海渊见状,也向父亲的坟墓拜了拜,跟在海镜身后走出树林。
  二人穿林而出,却不知阴暗的树影中,走出了一名紫衣男子。他戴着一个白色的木制面具,面具上用朱色画着一张眉眼弯弯的笑脸,看起来像是在嘲笑这个世界一般,在树荫下更令人感到几分悚然。
  男子手里把玩着一枚暗标,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些许玩味,“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能将我的暗器打回的人,海镜,真是太有意思了……看来我得改一改当初的计划了……”
  素色房间内,袅袅熏香飘散,在空气中划出道道痕迹。
  镂空雕花的青铜檀香炉边,一名面容清秀的男子正静静倚着楠木方桌,坐在竹椅上。他穿着一袭纯白如雪的绸面长衫,领口袖口以玄纹镶边,一头长发并未束起,而是如瀑披洒身后。
  他的相貌尚属中上,却让人见过便不能忘怀。只因他的额上有着一道朱红色刺青,宛若红莲盛开,蜿蜒华丽,延至眉心,让这张脸平添了几分妖娆。
  但他周身冷冽的戾气与傲气却将这份妖娆破坏殆尽,就仿佛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够入得了这双眼。
  手指轻抚过桌上纯黑的蟒皮剑鞘,落在雕着麒麟图案的剑柄之上,男子手掌一握,忽的将剑出鞘。
  那柄剑薄而锐利,散发森碧光芒,让人望之便不寒而栗,但男子目中的寒气却比这剑刃更为凌人。
  突然,门外传来衣袂摩擦之声,继而落下一道暗影。
  白衣男子目光一转,“呛”的收剑,“珈兰么?”
  珈兰单膝跪地,垂首道:“谷主,属下办事不力,让海渊逃了,特来请罪。”
  毫无起伏的声音,如覆霜雪的面容,这正是那日海镜放过的少年。
  听着珈兰的话,幽冥谷谷主风相悦淡淡道:“以海渊那点功夫,怎么能从你手下逃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见风相悦没有追究自己的失败,珈兰不觉动容,清冷面容像是化开一般,充满暖意。他将海镜之事说了出来,又告知自己听见悦卿客栈已经暴露一事,突然,房内响起一声拍案之音,珈兰一惊,立即噤声不再言语。
  风相悦冷哼一声,手指握上剑柄,越发收紧,“海镜?他本已离开海家,又何苦来管这事?看来我得会一会他才行。”
  “谷主,您难道打算亲自出马?”珈兰抬首,隔着菱格门框望着房中不甚清晰的人影,不觉有些吃惊,这还是风相悦第一次提出亲自出手对付海澜庄。
  “以他的实力,留下只会成为祸患,不如尽早除掉。况且,他胆敢说出那样的话,我也不会轻饶了他。”风相悦倏地站起,灭了炉内檀香,“珈兰,海澜庄之事由我处理,我有另一件要事需要你办。”
  “是,您尽管吩咐。”珈兰道。
  “赫阳有一处帮派名为暮雨水寨,你可知道?”
  珈兰微微点头,“知道,那暮雨水寨并非名门大派,但寨主吴胜仙却总想扮作叱咤天下的豪侠,挥金如土,时常设宴,据说水寨的资金早已被他挥霍一空了。”
  “你所言不错,正因为此,水寨近来捉了不少海澜庄通缉榜上的恶人换取赏金。”说到这里,风相悦目光一沉,“不过,吴胜仙和他的手下都只有几手三脚猫功夫,不可能捉住通缉榜上的恶人,其中必有些缘由,你这就去赫阳查清此事。”
  “谷主,难道你怀疑是……”珈兰眼光也是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
  “嗯,你已明白我的意思,就快去吧。”风相悦一瞥珈兰,见这个自己一手培养的少年如此乖巧聪敏,心下不觉宽慰,神色也温和了些许。
  珈兰听罢,恭敬一应,便飞身离去。
  待他一走,风相悦便将剑一挽,挂于腰间,阴冷之色重新覆满面庞,“海镜,悦卿客栈即便暴露了,你也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它与幽冥谷有关。既然你要与幽冥谷作对,我就不会简简单单让你从清州离开!”
  说罢,他取来挂在床边的竹笠,戴在头上,遮住那道刺青,推门而出。
  清州城门外乡道旁,有着一户简单小院,院中排列几栋褐色木屋。院门边,斜插一面白色旗帜,在秋风中不住翻滚,上面用绛色丝线绣着几个字:悦卿客栈。
  此时,客栈大堂中,只有三个客人。靠门边坐着一名身高七尺的高大男子,一身华缎长袍,似是位有钱人家的公子。靠近后堂的桌上,坐着一名身材娇小的妙龄少女,娇俏可人,样貌水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