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
  可在她习惯这种交往方式之后,时奕开始送她一些女子用的饰品。刚开始她不肯收下,时奕直接把东西留在这里。
  她放话,“你要是这样,下次我就不出来见你了!”
  “你确定吗?以后没有人给你讲民间故事,没人从宫外给你带有趣的话本,也吃不到海珍楼的招牌……”
  虞稚一:“……”
  好吧,她才是弱势一方。
  在小公主郁闷的时候,时奕直接牵起她的手,将东西放在她手中,“反正你收不收,我都是要送的。”
  时奕几句话堵得她哑口无言。
  她虽以公主身份住在宫中,却不如一些平常百姓,甚至没有傍身的银两。
  她在宫中做出绣品,再托时奕拿出宫外,赚了的钱一部分买丝线材料,一部分用来贴补生活。
  正是因为有时奕的帮助,她才能过得好些。
  时奕也并非逗她玩笑,而是固执的行事。
  虞稚一想办法回报他,珠宝送不了,唯一拿得出手且能当做礼物的也就是女红。
  于是,那时为他做了双鞋作为回报。
  此后,时奕喜欢上这个送礼方式,央着她做鞋袜,更甚至是……衣物。
  不过,后面的要求她一直未答应。
  身着蓝色锦衣的男子右手藏在背后,慢慢往前移动。
  虞稚一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脑袋一歪,“这次又带了什么?”
  时奕伸手抵住她的额头,不给她看,“自然是好东西,不过不能白给,你呢?可有什么赠与我的?”
  小公主垂下眼,长长的睫毛盖下一道阴影,“哪有人……向别人索要礼物的啊。”
  旁人或许会委婉,可时奕在她面前向来直爽,“不就是我么?”
  这人真是!不害臊!
  可正在制作的那个东西,她还不敢拿不出手,支支吾吾的,最后告诉他,“没有礼物。”
  “一一,我记得上次收到礼物,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时奕捏住了她的脸,指腹带茧,碰到小公主细腻光滑的脸蛋,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刹那间,小公主双颊绯红,撇头躲开,心思慌乱,“不,不可以这样。”
  时奕勾唇笑,换了只手,将礼物递上,“胭脂,送给你。”
  胭脂盒上的花纹精致漂亮,虞稚一一看就喜欢。
  “这个花了多少银两?”她问。
  “忘了,随手买的。”时奕表现得也很随意。
  虞稚一半信半疑,却没办法证实,因为她一直待在宫中,对宫外的物价实在不了解。
  后来才知,她手里这个东西,是城中女子最喜爱的胭脂。
  “宫外的东西好有意思,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出去,亲眼看看就好了。”被困在宫墙之中的人,总是向往外面广阔的天地。
  时奕迟疑片刻,似在思考,“想出宫?我带你出去。”
  虞稚一睁眼大,难以置信,“可以吗?”
  他轻轻点头,将胭脂盒放入她的手中,语气笃定,“三日后,我来接你。”
  -
  华灯初上,歌舞笙箫,街市喧嚣。
  马车停在边上,一只细嫩白皙的小手撩开帷裳,突然被另一只硬朗的大手抓回去。
  虞稚一迫不及待的想要下去看看这陌生又新奇的环境,却被时奕抓回来训了一声,“急什么?”
  时奕取出一张面纱,覆在旁边女子的面颊上,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
  时奕心念一动,向前俯身,那双干净的眼睛里全是自己。他最终克制,用手遮盖那双眼睛,“别看我。”
  时奕先下车,伸手接她。
  女子手骨纤细,在男子掌心显得格外娇小。
  分明已经稳稳落地,时奕却没松手,反而将其包裹住,还义正言辞的说:“这里人多,你第一次出来恐怕不习惯,我牵着你。”
  “嗯嗯!”虞稚一的心思已经被这繁华的灯市吸引,“宫外的夜晚,好热闹。”
  她在看景,而身旁的男子视线却在她身上流连。
  第一次出宫的小公主对外面的一切都感到好奇,这个也有趣,那个也好看。
  “这个面具好好看。”她指着那张狐狸面具,很是喜欢。
  时奕直接掏出银子,这只那狐狸面具对老板说:“要这个。”
  虞稚一赶紧按住他的手,“哥哥,别。”
  她不想浪费钱。
  时奕的重点却不在这,顺着她的话问:“你叫我什么?”
  “哥,哥哥啊……”因他们二人牵着手,曾有摊主将他们认作那种关系,于是她改了口。
  时奕心底窜起一股热劲儿,又掏出银子递给摊主,“老板,我要两个!”
  虞稚一:“???”
  拗不过时奕,她之后也不敢随意表示对某样物品的喜欢。但时奕还是买了许多小玩意儿,几乎是满载而归。
  她偷溜出宫,并不能游玩太久。算着时辰,时奕提醒她该回去。
  虞稚一望着热闹的街市,眼含不舍,“现在,就要走了。”
  时奕明显感觉到她心情低落,却没办法将她留下。
  送她回去时,时奕把能带在身上的小物全都塞给她,虞稚一低头看着这些小东西,轻声呢喃:“如果,我不是公主就好了。”
  不是公主,或许就不会被困在这里。
  时奕却说:“可是一一,你也公主也很好。”
  她不解,“为何好?”
  “若你不是嘉禾公主,或许我就不会遇见你。”
  若她不是那个不受宠的嘉禾公主,那他当初,就不会在这里与她相遇。
  一切因果,早已注定。
  因为时奕最后留下的那句话,小公主第一次为自己身为“嘉禾公主”而感到庆幸!
  时奕在身上掏啊掏,最后取出一枚金色铃铛,“这个也送你。”
  铃铛的模样,却没有声响。
  虞稚一好奇,“这是何物?”
  “是……是个小玩意儿,但我很喜欢,你必须将它收好!”
  “既然是你喜欢,你给我作甚?”
  时奕撇了撇嘴,“你也知道,这种小东西我不习惯佩戴,你且先替我收着,日后我若是想要,再问你拿回便是。”
  这不算“送礼”,虞稚一欣然接受这个托付。
  *
  然而,好景不长。
  边境来犯,时大将军领命出征。
  情况危急,连嬷嬷都得到了消息。
  正在制作绣品的虞稚一听闻时将军领军出征,绣针扎了指头,冒出一滴红色血珠。
  她记得时奕曾经说过,他是跟父亲一起上战场的。可她如今在这宫殿,竟连找他都没办法。
  这四面高墙,将她困住了。
  而她心心念念那人,在出征前夕,冒着风险偷偷跑来找她。
  殿外传来特殊的咕咕叫声,男子取下深灰兜帽,身影藏在暗处,“明日我就要走。”
  “等我一下!”虞稚一连忙跑回殿中,将藏在自己针线盒中的深蓝色荷包取出,小跑出去,喘息声急。
  她将荷包塞入时奕手中,“送,送你。”
  时奕愕然,“你可知,此为何意?”
  女子送男子荷包……其含深意。
  “早就,早就做好了,我胆小,不敢送。”虞稚一咬唇点头,瞬间红了眼眶,“时奕……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再难以克制,他随心而动,将她拥入怀中,“别哭。”
  “上次你问我,那铃铛是何物,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他弯腰,附在她耳边轻语,“那是,我最心爱之物。”
  柔和的声音,犹如春风化雪,万千心思滋长蔓延。
  -
  少年儿郎随父从军,在战场上屡立奇功,皇帝特封其为骠骑将军。
  这一场战争,连续十月。
  双方实力不相上下,他国派遣使臣谈判。皇帝不喜战争杀戮,同意与别国签订友好邦交协议。
  此刻,对方提出,愿结秦晋之好。
  可宫里养尊处优的公主们哪里肯远离家国嫁去那不知未来的地方?
  皇帝为此发愁。
  “体贴”的皇后亲自献策,“陛下,臣妾心中倒是有一位合适人选。”
  “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