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顾妍惊魂未定,闻声乖乖照做,十指相扣紧紧抱着他的腰,趴在他坚实温热的背上。对方人多势众,她忐忑不已,忍不住踮起脚跟悄悄往前窥。
  老大是个满脸横肉的刀疤男,大腹便便,挑衅地上前耍横,背后一排的混混堵着门阴阴地笑。
  叶涵擒住刀疤男的左臂,弯身侧肩摔,行云流水,凶悍又干脆。
  顾妍意犹未尽地回放方才短短数秒,蛮横的格斗动作,他一出手,格外养眼,优雅不逊于他弹琴的模样。
  顾妍的心,彻底落地。
  “啧啧,疼死老子了。”刀疤男摸着胯直吸气,指着冲底下小弟吼,“你,还有你,上去卸了他,老子当着他面搞死他女人。”
  “一起上吧,省点时间。”叶涵沉下脸,进门的场景尚历历在目,一群恶狼围着衣衫单薄的顾妍……
  他煞气太重,没人敢上前,自觉地退了几步,生怕一靠近就引爆他,冷不丁地捅人一刀致命。
  顾妍扣紧指尖,半阖着眼轻轻感受他温热的气息。
  “操,老子自己上。”刀疤男笨拙起身,抽了把刀横着眉上前单挑。
  叶涵正愁气没出撒,掐着人脖子往后一甩,刀摇摇晃晃跌落地面,刀疤男歪歪扭扭撞椅子上,想爬起身,被人猛一踹,椅子碎了一地。
  刀疤男羞恼,眼直冒火,亟不可待想找回场子,被角落的小男生跑来按住,小男生低低地提醒,“老大,他是叶涵。”
  “大杨,你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胆小不敢上。”刀疤男放声嗤笑,重重敲了敲小男生的头。
  另一小男生忙上前,从刀疤男身旁拉开他哥哥,冲叶涵唯唯诺诺地赔笑,“叶少,我和我哥都没碰叶少奶奶,他们人太多,我们没护住少奶奶,让她受了惊吓,对不起对不起。”
  刀疤男错愕,抬头看看叶涵,对方清雅从容,眉宇间不经意透出的底气,让人望而生畏。
  瞧了眼两个小男生,刀疤男面色越来越差,转瞬换了张脸,嚣张气焰全无,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叶……叶少,我……我不知道是您女人,我不该接这摊活,您说你想怎么消气?不劳烦您出手,我……我自己来。”
  叶涵居高临下睨了他一眼,嘴角噙着淡笑,冷艳慑人,“好啊,我太太刚才受的罪,十倍奉还。”
  刀疤男唯唯连声,一个劲地抽自己耳光。
  众人回过神一哄而散,纷纷窜逃,刚出门,又全聚回屋里。
  “本大.爷都不敢碰的女人,你特么碰了?”陆渊信步进门,前一秒脸上还挂着笑,下一秒凶相毕露,伸手朝最近的混混。
  “陆……陆少,我没碰她。”
  “你没碰?”陆渊伸手又是一掌,眉眼弯弯盯着下一人,“你特么碰了吗?”
  “我……我没……”
  “你没碰,但你特么看了。”陆渊余光扫到顾妍微微发颤的腿,一脚把人踹倒,朝人眼睛狠狠踹了几下。
  叶涵转身,打横抱起顾妍,和陆渊擦肩而过,淡淡道了句,“等着。”
  空气湿冷,顾妍直打哆嗦,往叶涵怀里缩了缩,揉揉眼,瞥见满天繁星,眸光微动。
  看样子应该是近郊,人烟不多,灯火稀少。劫后重生,顾妍心有余悸。
  叶涵抱她放回车上,系好安全带,锁好车门往回走。
  身后响起局促的敲窗声,他转身,顾妍正趴在玻璃上,美眸蓄满泪,惊慌无助,无声地乞求。
  叶涵心一软,回头开门,顾妍跳下车扑到他怀里,小手紧紧揪着他衣角,声泪俱下,“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不怕,车里很安全。”叶涵心里不好受,轻拍她后背,余光扫过不远处那盏孤零零的灯,攥了攥拳头,怒火噎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不要,万一有人来砸窗户怎么办?他们把我带回那个地方怎么办?”顾妍埋头在他怀里,哆哆嗦嗦地蹭。
  叶涵凝视被吓坏的小姑娘,拨了拨她耳畔碎发,心口怅然。
  转念觉得不对劲,叶涵眸色黯淡几分,轻轻抚了抚顾妍身上不知哪来的薄薄裙子,警觉心骤起,“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顾妍的小身板颤颤发抖。
  “他们开始要毁我的容,中间突然有人来把我接走,好像是个大房子,有个保姆,然后……然后那个人要……要我替他生孩子,生下孩子才放我回来,后来……觉得我不听话,送回来让那些人教训我,那个人说待会还要来接我回去……”顾妍语无伦次,断断续续地抽泣,手攥着他衣角,圆润的指甲透过布料戳在掌心,钝钝地疼。
  叶涵脸色骤变,俊俏的眉眼阴霾密布,冬夜的寒意,从脚底窜到身上,直达心口。
  “求求你,不要走,他们马上就要来了,我好害怕,我不要回那个地方。”顾妍轻轻啜泣。
  “不走。”叶涵心软,万千疑惑放一旁,抱起缩成一团往他怀里钻的小姑娘,放回后座。
  电话铃声响起。
  叶涵面无表情嗯了声,简单明了报了地点。
  不一会,谨心火急火燎敲车窗,“少奶奶怎么样?”
  “你陪她一会,我还有事要处理。”叶涵准备下车,衣角却被人不依不饶地勾着。
  “少奶奶,少爷很快就回来。”谨心体贴地劝,依稀瞄到顾妍身上的伤,不忍心细看。
  “乖,别怕。”叶涵轻轻拨了拨她耳鬓碎发,指尖粘到她泪水,冰凉入微。
  “不要……”小姑娘委屈呢喃。
  叶涵迟疑一瞬,狠狠心掰开她的手。
  “少爷就知道干着急,照顾人真不行。”谨心摇摇头,从座位后翻了条毛毯,盖在顾妍身上,谨心还想说些什么,扭头看见顾妍眼神放空,一脸木然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远处,那盏孤零零的灯,在夜风中摇曳不止。
  顾妍昏昏沉沉窝在暖融融的毯子,不知撑了多久,确定叶涵上车,她才放心昏睡过去。
  一晚上,时有温醇动听的声音,贴着她耳畔轻轻地唤她名字,柔柔的,和梦连成一片。
  醒来时,阳光刺眼,顾妍秀眉微蹙,眯眸四处打量了一圈,“这是哪?”
  房间宽敞,桌上的鲜花水光熠熠,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整洁而雅致。
  “少奶奶身上的伤昨晚已经处理好,少爷不舍得叫醒你,要等你醒了再做全面检查。待会检查好,确定没问题就可以回家了。”谨心挤眉弄眼地笑,给她递了温水润润嗓音。
  顾妍“哦”了一声,心头暖意盎然。
  很快做好检查,谨心收拾东西,顾妍倚在沙发上边晒太阳边喝燕窝。
  “怎么样?叶少奶奶。”陆渊进门,笑容温润,梨涡浅浅。
  顾妍回头,翘长的睫毛轻轻扫过下眼睑,回笑,“我很好,多亏了陆总昨晚英勇相救。”
  “讽刺?”陆渊听出揶揄的味道,坐在沙发另一头,眯眸嗤声,“我昨晚可比不上你家叶少,他才叫令人发指。”
  顾妍轻啜一口燕窝,抬眸询问,眼中映着阳光,纯净湛清。
  陆渊怔了一瞬,后半句话直接噎回嗓子眼。许是刚去地狱转了一圈,顾妍不如往常精明伶俐,返璞归真的模样,比起平日,更楚楚动人。
  “没什么,走了。”陆渊笑意温和,起身礼貌告别。他没忍心说出口,叶涵怕吓到她,在她面前很收敛,很克制。
  顾妍发懵,摇摇头,没往深处想。
  门外,病房的客厅,中年女医生毕恭毕敬递过检查报告,“叶先生,叶太太的手腕脚腕有轻微扭伤,还有些皮外伤外,除此之外,其他一切完好无缺。”
  叶涵悄然松了口气,面上淡淡,没有多余的表情。
  陆渊正好路过,吃惊抬眸,余光瞟了眼陆渊,难以置信,“完好无缺?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小护士小声答,偷偷窥了眼叶涵,脸红了大片,被女医生咳嗽喝止。
  ☆、第 24 章
  “叶太太的伤不碍事,但要休息一段时间,如果后续情绪不稳,建议心理治疗介入。叶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女医生小心翼翼询问。
  “没有,谢谢。”叶涵谦和浅笑。
  女医生如释重负,携小护士快步离开。
  “你……”陆渊依旧一脸愕然,上上下下打量叶涵,清了清嗓,阳光灿烂地笑,“所以说,我有机会?”
  叶涵心头藏着事,眉宇微蹙,根本没在听,疏淡打发人,“辛苦了,你可以走了。”
  旁人被震得遐想连篇,当事人倒是心不在焉。
  陆渊笑笑,识趣地离开。
  病房里间,顾妍收拾妥当,挽着谨心手臂,一瘸一拐小步挪出门。欣长挺拔的背影落入眼帘,她莫名地心安,淡淡莞尔,“昨天,谢谢你。”
  声如蚊呐,软软柔柔,拂过耳畔,叶涵转身,正对上顾妍温顺美艳的脸,杏眸清湛,笑靥纯真,没了平日的自信飞扬,更添几分楚楚可怜。
  叶涵心口揪了揪。
  “我抱你?”他收起眉梢眼角的怅然,声音不由自主地放柔放软。
  顾妍瞥见他眸底的疲倦,主动挽他手臂,摇摇头温婉笑拒,“不碍事,一点都不疼。”
  淡淡的香透着诱人的甜,猝不及防落入鼻端,叶涵微征,任由她拽着离开。
  医院底楼,一辆房车停靠路边树荫下,颇为招摇。
  “佳怡姐,我表哥怎么办?”李晓菲摇摇陈佳怡的手,一筹莫展。
  陈佳怡心烦意乱,遥遥眺见顾妍小鸟依人上了叶涵的车,眸底恨意迸发。
  “我舅妈舅舅只有我表哥一个儿子,年纪不小了,念叨抱孙子念了好些年,现在人进去了,这……这家里要绝后的事,简直要了他们的命,老两口怎么办。”李晓菲脸色苍白,眸光不知所措地飘。
  陈佳怡不耐烦地甩开李晓菲,恨得咬牙切齿,“嚷嚷什么,自作孽不可活,姑奶奶我只要他毁顾妍的容,谁让他无事生非,坏我好事。”
  末了还没骂过瘾,陈佳怡继续唾弃,“叶涵哥哥刚动动嘴,他就顶不住自己崩溃了,真是可笑,这么怂包算什么男人。”
  李晓菲低头,默了一瞬,忐忑不已,“我表哥他们昨晚肯定什么都说了,叶少迟早会找上我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你认了呗,幸亏全程都是你出面。”陈佳怡庆幸地舒了口气。
  李晓菲震惊抬眸,错愕盯着陈佳怡,嘴角抽了抽。
  “怎么?你要把我供出去?主意是你出的,人是你找你,你想抵赖倒是拿出证据啊?”陈佳怡横眉瞪眼,敌意汹汹地呵斥李晓菲。
  “是你让我……”
  陈佳怡骄横跋扈喝断她,揪着她头发凶神煞气地要挟,“你最好给我拎清点,敢在叶涵哥哥面前提到我,我把你的上位史抖个底朝天,然后再慢慢对付你家那群乌七八糟的亲戚,保证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李晓菲打了个寒蝉,心慌地点了点头。
  陈佳怡松开她,长长舒了口气,唱完白脸唱.红脸,“你也不用太担心,那个贱人没事,叶涵哥哥不会太为难女人的。你只要一口咬定不关我的事,我补偿你。”
  话音刚落,有人敲窗,吓得两人顿时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