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重生之佞臣_第2章
  太久没给她水喝,此时她的声音沙哑的很,甚至有些难听,像是蛇的嘶嘶声,不似这位大人长期以来给人的温润感。几人有些错愕地望向卫初宴,见到她终于主动抬起头来了,她睁开眼睛望着他们,眼里如同储了一汪死水,没有什么情绪,好像这几天里给与她诸多痛苦的人不是眼前这些人一般。
  她不在意这些。
  一瞬间,大理寺官员们有了同样的想法,其中老辣一点的,更是忍不住泛起了喜色,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们,如果一个犯人一旦开口,哪怕他只是说了一个字,或是只哼了一声,都离他开口吐出他们想要的东西不远了。
  心思流转,有人想要隐瞒卫家已全数伏法的事实,以此来诱导卫初宴,而这个念头还没滑落到底,少卿之一的李思出声了:“昨日丑时,叛贼营地被攻破,废太子携一干反贼自杀,卫平南也在此列,卫家其他人等被找到时都已自杀,目前看来,卫家就只剩下你一个人来,卫大人。”
  宣告着一个家族败亡的话语,便在此时,轻描淡写地传入了卫初宴耳朵里。
  “我听到了......之所以开口问,也是还有一丝侥幸罢了。”
  跳动的火光中,卫初宴喃喃地说着,她的语调极浅,但话语里的凄凉绝望却又太过明显,在这些人听来,好似有人幽幽地在他们颈后吹了口气,是彻骨的冰凉。
  此后,卫初宴又陷入了沉默。但大家都能看到,她已经不再那么平静,他们看到她把头低低地垂下去,发丝遮住了她的脸颊,而她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她的肩也在抽动,一下,两下......他们猜想,这也许是在抽泣。
  “卫大人,陛下仁厚,仍是给你留了一条生路的,只要你将废太子余孽的去向供出来,便能以功抵过!”
  李思继续道。她知道有人想拿着卫家做文章,因此一开始便断绝了这个可能,她的任务,是尽可能地保下卫初宴。
  “卫大人,王法昭昭,你若迟迟不愿招供,下官也只能将你视作反贼了!”
  正劝着,另一位少卿也说话了,李思眉头一紧,想要截过话头,却见到一位经验老道的狱丞急急上前几步,抬起了卫初宴的下巴。
  和刚刚的放松不同,卫初宴的牙关咬的极紧,这本也没什么,人在极度悲伤之下,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反应,李思觉得这狱丞过度紧张了,正欲呵斥,却见狱丞指了指卫初宴的喉咙。
  那里正一上一下地滑动。
  想到某种可能,李思吞咽了一下,喉头从未如此干渴,她张开嘴,想要说话,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只有那嘴唇在发抖。
  下一刻,狱丞终于撬开了卫初宴的嘴,鲜血从那里流下,流过尖削的下巴,流进卫初宴纤细的脖颈里,在苍白如纸的肌肤上画下一条蜿蜒的血线......
  这个人她......咬舌自尽了!
  刚刚他们以为的抽泣,其实是卫初宴在吞咽咬断舌头以后大量喷涌出来的血液,那本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她把它们逼出来,又为了不让官员们发现而将它们吞咽下去......
  她本就已经流失了大量的血液,这样再一咬舌,又没得到及时的止血,如今一刻钟过去,即便是大罗神仙过来,也已回天乏术了。
  想明白其中的关节,李思一手撑在桌上,几乎要晕过去。
  那狱丞再去摸卫初宴的脉搏,摸到的已经是死脉。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相当于汉朝那个时期。
  abo风,alpha为乾阳君,omega为坤阴君,beta为中泽君。
  等级分为下品,中品,上品,绝品。
  是甜文来的,不要因为第一章 写的疼就不敢看呀。
  第二章 重生(下)
  对于卫初宴而言,死亡是一个有些漫长的过程。
  如同夏花的凋落,起先,花朵可能只是蔫了,紧接着会萎缩,萎缩会持续下去,于花朵而言,它们的生命力就在这个过程里渐渐流失了。
  卫初宴是咬舌自尽的,同样的,这个过程有些漫长,不过在那之前,连日的严刑拷打已经使得她的身上伤痕累累,血液从这些或深或浅的伤口中流出,虽不至于死亡,却也差不了多少了,最后,她自己咬断了舌头,补上了最后的一刀。
  比预料中还是快了一些的,倒也不算很受折磨。
  虽然是自杀,但她却没什么怨恨,卫家跟废太子造反了,如今的陛下,年仅二十的赵寂平定了叛乱,卫家只是这场内战中许许多多消失的家族中的一个,卫初宴不恨那位帝王,但她无法原谅自己的独活。
  还有一点,其实很多人都开始怀疑她和赵寂的关系了,赵寂想要保她她知道,可惜从她主动让大理寺带走她的那一刻起,她的命就不握在赵寂手上了。
  大半在她自己手上,另外一小半,其实是系在朝堂之上的。
  她选择自杀,除了已经卫家覆灭的打击之外,也有对赵寂的考虑。
  她是叛贼之女,亦是削藩令的提出者,没了她,帝王想做什么事情都好办许多。
  只是……还是很想骂一骂她啊。
  赵寂你个混账……
  生命的流逝是不等人的,骂人的话只是在心中打了个转,喉咙便已溢满了铁锈的味道,意识消失的前一刻,卫初宴好像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些像赵寂的,可是赵寂又从来没走过这么急的步子……大概是错觉吧。
  是了,帝王又如何会进到这污秽的牢狱里来呢?
  她嘴角淡淡地扯出一个笑容,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嘲讽,而后,疲惫感用力地朝她压过来,她闭上眼睛,任由黑暗将自己吞没。
  黑暗即是死亡。
  但是光明又重新来临了。
  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像是灵魂自身体中飘出来,被什么东西强烈地吸扯而去,紧接着又被按压在了一个什么东西里,被各处传来的压力挤压着,她想逃开,却又无法逃开,而又好似挣扎了半晌,竟奇异般地适应起来,不再感到难受了。
  然后……她的眼睛可以睁开了,于是她看到了光。
  那是一大束灿烂的阳光,从半开着的门斜飞进来,细小的灰尘在金色的光芒里浮动,飘上去又落下来,如此反复。这时门被风吹开了一些,阳光也随之移动,光束的小尾巴打在了卫初宴的眼睛上,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里关久了,她很久没见过这样的光了,因此下意识地偏头闪躲,眼睛随之扫过四周,直到这时,她才有了一个印象:她在一个屋子里。
  这是一间稍微有些小的木屋,她坐在屋里的床上,窗边有一张久经风霜的木桌,桌上放了些小孩子会喜欢的玩意儿: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奇形怪状的石头、刀子削成的小木头人、几朵绣的很好看的头花……诸如此类。此外还有几张微黄的纸,一个砚台、一个笔洗、挂了好些毛笔的架子,笔洗、毛笔、纸张皆有使用的痕迹。这张木桌大约是房子里除床以外最大的摆件了,除了桌椅,屋里还有一个坏了一条腿的木马,正孤零零地窝在角落里,同时还有个不大的藤条箱子,看起有些年头了,就靠在床边。
  卫初宴看了一会,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这些东西似乎都是她儿时用过的,那个木头人她以前有一个,胳膊后来被蹭断了,头花也是有的,忘了是不是这种样式了。这个房间她也还有些印象,似乎是开蒙之前住过的,是个有些简陋的屋子,在她的绝品血脉显露之后,她便从这间小屋搬出去,去了家里专程为她这个新生的乾阳君准备的院子。
  怎么回事?她此时应当是死了的,可是此时她为何还能听和看,甚至她还能闻到窗外飘进来的桂花香气。
  是了,这个木屋前边有一株桂花树,每年金秋,桂花淡雅的香味会将人熏的昏昏欲睡,小时候先生教书时她总因为这个睡着,没少挨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