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发呆是人的大脑对于外界事务进行调节的一种应激反应。
  发呆是正常人的一种心理调节,有专家指出偶尔发呆无伤大雅,还有利于健康。
  小红帽不知道发呆是不是真的有利于身体健康, 她只知道她再发呆下去, 整个人都要疯掉了。
  不过狼兄似乎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烦恼,说发呆就发呆, 找了把椅子坐在窗口, 一坐就是两个小时,简直就是石化了一般。
  不是说他最讨厌发呆吗?但是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很喜欢发呆嘛, 这家伙不会是故意整自己的吧。
  “那个……”小红帽试图上去交流。
  “发呆的时候不应该说话。”狼兄动都没动一下,眼睛依旧看着窗外。
  窗外有什么好看的,小红帽站在狼兄旁边,好奇的透过窗户往外面看去。
  狼兄的私人病房在医院的最高处,居高临下的的地理位置视野极佳。但是白天的星城和晚上的星城是有着极大诧异的, 如果说夜晚的霓虹把城市装点的犹如星空, 那么白天的钢筋丛林,看到的只有紧张和忙碌。
  小红帽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和她有一样的感受, 但是这种极目远眺, 只有灰白色的建筑, 看得久了真的会让人有些压抑。还不如抬头看看天空,最起码天空是蓝的, 云朵是白的, 有时候运气好了, 还能看见几朵形状特殊的,被风一吹,远远的飘走了,那种感觉,仿佛躺在身处草原一般。
  “狼兄,你在想什么?”小红帽的性格本就不是安静的,过去的两个小时,以及是她对于自身性格的极大突破了。
  狼兄有些不耐烦的蹙了蹙眉,第几次了,这女人每隔一段时间总要弄出点动静来。
  “说嘛,发呆这么久了也有些累了,我们休息一下,分享分享心得啊。”小红帽嘿嘿的笑着。
  “你发呆还会累?”狼兄问道。
  “累啊,我现在觉得身心俱疲。”小红帽抱怨道。
  身心俱疲?是啊,那种感觉可不就是身心俱疲嘛。
  “告诉我嘛?你刚才发呆的时候在想什么?”小红帽继续刚才的话题。
  “什么都没想。”
  “怎么可能,哪有人发呆的时候不想事情的。”小红帽不相信。
  “你小学应该毕业了吧,发呆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不知道就上网查。”狼兄鄙视道。
  “你才小学没毕业呢。”小红帽怼道,“你说的那种什么都不想的发呆,只能持续很短的时间,如果一个人长期的发呆,那他的大脑一定会想一件或者许多件的事情。只是这件事情和他当下的生活可能没关系,比如幻想自己中了彩票,或者正在周游世界……”
  “你说的那是做梦,不是发呆。”狼兄问道。
  “发呆本来就是一个做梦的过程啊,人又不是机器,哪能什么都不想,人家大师坐禅的时候还要念经呢。”小红帽不以为然道,“只有死人才会什么都不想。”
  “我就什么都不想。”狼兄忽然问道,“所以……我应该是个死人吗?”
  小红帽被狼兄突如起来的问题问的一下懵住了,什么意思?什么叫他应该是个死人?
  狼兄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小红帽,漆黑的瞳孔里是小红帽错愕的倒影,总是盛气凌人的面孔也仿佛变的沉静了起来。明明是坐在阳光下的,却仿佛毫无生气。
  小红帽不止一次看见狼兄自杀,她一直以为狼兄就是个变态,变态的喜欢着自杀游戏。但是这一刻,她从狼兄身上看到了真切的死气,那种暮气沉沉生无可恋的气息。
  原来狼兄,变态是有原因的。
  “咳……咳咳……”小红帽使劲的咳嗽了几声,让自己从刚才那种微妙的气氛里迅速抽离出来,随即重新扬起一张笑脸好奇的问道,“狼兄,你刚才在看什么?城市,街道,还是天空。”
  “有区别吗?”狼兄冷漠的问道。
  “当然有了,比如我刚才看这个城市的时候,我就在想,啊,这个城市好大啊,这里的房价好高啊,我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这里的房子。”小红帽说完自己的感想转头又去问狼兄,“你呢?”
  “我说过,我什么都没想。”
  “刚才没想没关系,现在想想也可以。”小红帽诱导到。
  “这也是治疗的一部分?”狼兄终于在小红帽的身上找到了传统心理医生的影子,引导聊天。
  “嗯嗯。”小红帽使劲点头。
  狼兄是一个说话算话的狼兄,既然答应了会配合小红帽的治疗,就会在他认为的合理范围内全力配合。于是他重新看向窗外,看着偌大的城市,思考了起来。
  “那里。”狼兄指着城市的一个方向说道,“那一片的地产都是我的,市中心百分之八十的写字楼,商场,小区都是辉煌集团的。还有远郊的那块地,湖边的公园,城中心的拆迁楼……”
  “都是你的??”
  “是。”狼兄点头。
  “所以我们普通老百姓买不起房子,都是你抬高的房价???”小红帽说到房价的时候表情忍不住狰狞了一下。
  “……”狼兄无语了片刻,随即讽刺道,“人傻就要多读书,少说话。”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要理解我们这种穷人稍微都会有些仇富心里的,要不然就心里不健康了不是,谁让你刚才不小心显摆了呢。”小红帽苍白的解释着,不过狼兄刚才着实也有些气人,你说我这边正苦叹着房子买不起,你倒好,一伸手,半个城市都是你的,你说气人不气人。
  对于小红帽白痴一般的解释,狼兄只送了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去了。
  “咳……不说这个了。我们继续,街道呢,看见街道你会想到什么?”小红帽继续问道,“我看见街道和马路上那么多车,就会想上班得多堵啊,环境是不是要加速污染了,星城是不是也会和帝都一样变成雾霾天,以后我们出门是不是也要带口罩。”
  狼兄转头去看城市的街道,马路,立交桥,缓缓的说道:“车辆现在已经成为了人们的生活必需品,但是油价却一年一年的再长,汽油的供应迟早会跟不上。在这个基础上,辉煌集团可以收购几个关于新能源的研究机构,研究新能源代替汽油成为汽车的动力。国家对于环保的技术研究都会大力支持,所以成本应该可以节约很多。集团还可以做一些保护环境的宣传,这样有利于企业的形象……”
  “wow~~~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能做老板了,境界果然不一样啊。”小红帽终于知道什么叫叹为观止了,甚至开始怀疑有钱人的大脑里安装的会不会都是如何赚钱的程序。
  “不过……”小红帽疑惑道,“你就不能想点毫无意义的事情吗?不要老想着这些……大事?”
  “比如?”狼兄问道。
  “比如,我看见天上的白云,就会想到棉花糖。”小红帽举例道,“看见天空就会想到大海,看见飞鸟就会想要旅游,看见太阳就会想到防-晒-伤!”
  小红帽说到防晒伤的时候几乎都要咬牙切齿了,这该死的太阳也太毒了,还我娇嫩的肌肤。
  “原来我们的世界真的不一样。”
  “啊?”小红帽有些没听懂。
  其实狼兄说发呆是他最讨厌的事情,其实并不是故意在耍小红帽,他没有说谎,狼兄是真的很讨厌发呆,但是狼兄却又经常的会发呆。经常一个人看着星空,看着大海,或者像现在一样看着窗外,一个人静静的发呆。
  他不知道为什么小红帽发呆的时候会想到那么多东西,但是他发呆的时候,大脑是空旷的,就像星空,像大海,像这个世界,巨大,安静又虚无。
  “你以后看见这些东西的时候,就按照我的标准去想吧。”小红帽这回学聪明了,没有去问狼兄看见白云,看见太阳的时候会想什么,直接要求道,“如果你不能像我这么聪明,一看见就立刻想起来,那就强迫自己去想。”
  “这也是治疗的一部分?”狼兄问道。
  “当然了,我这是在教你正确的发呆模式,我们来试试。”小红帽瞅了一眼窗外,正好一朵形状怪异的云朵飘了过来,“你看,那像什么?”
  狼兄盯着那多云看了半响,说道:“按照那朵云的厚度,颜色,以及现在的风向,一会儿应该会下雷阵雨。”
  “……”小红帽终于能体会当初他们班数学老师对她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了,这简直就是榆木疙瘩不开窍啊,“狗,你看那朵云,多像一只狗啊。”
  “哦,你是说形状啊。”狼兄恍然大悟。
  “就你这样的水准也就只能从形状开始了。”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也。
  “再来。”狼兄知道了公式,接下来就难不倒他了。
  “那一朵。”
  “像亚马逊丛林里的鳄鱼。”
  “那个呢?”
  “有些像98年奔驰的限量版轿车。”
  “那个呢?”
  “英国女王怀里的猫。”
  “你不用说的这么具体吧。”小红帽对自己的学生没有这么高的要求。
  “哦,因为都见过,所以不知不觉说出来了。”
  “……”你妹的,你确定不是在炫富。
  如是这般,狼兄的发呆计划并没有能成功持续一整天,并且因为太过费脑的缘故,两人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清风徐徐,阳光明媚的午后,两人一趴一躺的睡去了,直到夕阳西斜,窗外变成一片金黄,狼兄自酣睡中醒来,入目的就是璀璨的夕阳。
  “这个应该是荷包蛋吧。”狼兄的学习能力向来很强。
  “荷包蛋,我要九分熟。”小红帽砸吧着嘴,口水流了一桌子。
  “呵……”狼兄轻笑一声,从躺椅上站起,站在窗前喃喃道,“原来别人发呆,是这种感觉吗?”
  没有虚无,没有空旷,毫无意义的猜想,突如其来的睡意,挥霍时间后的慵懒感?
  原来发呆也需要技术。
  第26章 收房租
  026
  樊提来给狼兄换药的时候, 狼兄依然坐在窗口,那安安静静的样子像是在发呆, 但是樊提又感觉不大一样。
  “听说你今天一整天都没出门。”樊提一边给狼兄拆纱布一边说道。
  “嗯。”狼兄淡淡的嗯了一声,看都没看樊提一眼。
  樊提对于狼兄这种爱答不理的样子也早就习惯了,拆纱布的动作飞快,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动作重了会弄疼狼兄, 因为给他换药的这几天里,狼兄一声疼都没喊过。
  这家伙不会真的不知道疼吧, 樊提想着,鬼使神差的就伸出了一根手指头轻轻的戳了戳狼兄烧伤的部位。
  狼兄拧着眉头,转头看了他一眼。
  “恢复的不错, 呵呵呵……”樊提心虚的笑了笑, 拿过酒精继续给狼兄清理伤口, “像你这种伤, 每次换药的时候都要用酒精重新给你清理一遍伤口,别的病人都鬼哭狼嚎的恨不得我给他们打一针麻药,你倒好, 整个跟植物人似的, 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要是心里不舒服,也可以给我打一针麻药。”狼兄说道,“我不反对。”
  “我有病啊, 我干嘛心里不平衡, 疼的又不是我。”樊提吼道。
  “那你嚷嚷什么?”
  “你……聊天, 聊天懂吗?我在跟你聊天啊大哥, 我是在夸你!”
  “哦,虽然没听出来,不过……”狼兄仿佛哄孩子一般的说道,“谢谢夸奖。”
  你妹的,要不是发小,老子才特么懒得管你。
  “听说,那个心理医生也跟着你在屋子里待了一天?”樊提安静了没一会儿又开始发问。
  “嗯。”
  “你很少跟谁待一块待这么长时间的,你们在房间里干嘛?”樊提好奇道。
  “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