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我们。”瘦子微微垂下眼睛,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嘴角不可微见扬起一个弧度。“对于这个小姑娘,忽然间我倒有些期待了。”
  “……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
  “就你这智商,老老实实干活吧,早晚会知道的。”
  胖子有些恼怒。“你这是在鄙视我吗?我告诉你,天才侦探社我是大骨干,没了我你能把生意扩展开来吗?嫌弃我脑子不好使,那一大堆技术活谁给你弄的,我……”
  “干活吧,还有那么多单子要处理。”
  “……”
  走了好远的叶缘摇摇头,将手中的资料整理一下,往小餐馆方向走去。
  私家侦探社里的那两个笨蛋要她完成的单子是找一只宠物狗。这是一只名叫奇奇的哈士奇,收养它的主人是一个很有钱的富家夫人,有钱人家的妻子通常是孤独而寂寞的,养一只宠物作精神寄托并不少见。而奇奇跟夫人的关系非常好,好到自从它失踪后,夫人就放话不计代价都要找到它。
  但这么久了,上过电视登过报纸,甚至托私家侦探调查,也都没有找到那只狗。
  没有人知道那只狗去了哪里,但胖子说的没错,作为一个肉食素材,奇奇真的有很大可能性被人拉去宰了吃了。
  不过……这世上肉狗那么多,有几个人会无聊到去吃哈士奇呢?肉少还毛多!
  正想着,路上有行人走得匆匆撞了她一下,也不道歉,很快就跑得不见人影了。资料被那一撞,掉了一地,叶缘没办法,只能弯腰去捡。
  “这个帅小伙看得好熟悉哦,好像是主人家隔壁看到的那只,都登上报纸了,好威武。”
  乍然听得这有些不同于正常人的声音,叶缘愣了愣,抬头一看,一个长相妖艳的女人穿着超短裙,抱着一只白毛狗,从她身侧走过去了。
  她急忙捡好照片追上去。“等等,请等一下。”
  她怎么就忘记自己可以跟动物交流,如果那只白毛狗真的见过奇奇,那事情真的好办多了。
  那女人抱着狗走得很快,路上的行人纷纷投以注目礼,她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自己走自己的路,当然,也没理身后喊的叶缘,穿过马路到对面去了。
  叶缘也只好跟着穿马路。却路才走到一半,一辆小车气势汹汹从路边冲来,她停下步子后退两步。
  车子呼啸着从她身侧跑过去。她不经意扫了那车一眼,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冻僵了。
  副驾驶座上的人……是安博士?
  ☆、第一次较量
  她眨眨眼,再眨眨眼,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你这孩子,怎么站在路中间呢,车来车往的,多危险!要不是我及时发现,你都要被撞了!”正愣着,耳边传来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接着手臂被人拽住,大力往路边拖去。
  飞驰的大卡车从身侧呼啸而过,扬起一片层土,有些呛。
  她微微阖上眼皮子,强自平复内心的波涛汹涌。
  “以后没经过我同意不能乱跑,尤其是大晚上!”李莲惊魂未定,余怒未消,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一般,呢喃着,声音微弱仿不可闻,“妈现在可就只剩你一个亲人了,你要是出事儿,让妈妈怎么办啊……”
  李莲很瘦,紧紧的拥抱把她硌得难受,她把脑袋埋在母亲的怀抱里,那不断颤抖的单薄身子,却让她闻到一股如同冬日阳光的味道,温暖安全得令人眷恋,贪婪地舍不得放开。
  这是妈妈独有的味道,这是妈妈独有的温馨。
  这世上到底是有人在意她的,无关利益,无关交情,只是纯粹地希望她安好,看她快乐幸福。
  她不是孤独的,也不是寂寞的,她有妈妈,那么,即便天塌了,又有什么关系?
  她曾经失去了一切,但只要有妈妈,所有的苦痛都是无关紧要的。
  她张开双臂,拥住母亲细弱的身子,眼中极快掠过深深的坚定和狠戾。
  所以妈妈,我要你好好的,幸福的,平安的,任何威胁到你的潜在或者明摆的荆棘,我会一一扫除,不择手段,不惜代价!
  因为,我也只有你了。
  知女莫若母,李莲很快感应到了女儿的异常。低下头,摸摸她脑袋。“好孩子,妈妈不该凶你的,只是你以后不要乱跑,妈妈会担心。”
  “嗯。”叶缘轻应一声,扬起小脸,扯着母亲袖子,恬不知耻撒娇,“妈妈,我走累了,腿软了,你背着我走嘛。”
  到底是个孩子,玩会儿就累了。李莲爱怜摇头,转过去,蹲下身子。
  叶缘欢乐地扑上去。
  母亲的背好暖,步子也很平稳,这么被背着走,在母亲背上观看世界,连空气里飘的寒风都夹着幸福的味道。
  叶缘将脸贴在母亲背后,面上一片融融笑意。
  “安博士,你在看什么?”驾驶座上的年轻人叼着一根香烟,斜一眼明显心绪不宁不时从后视镜观望的人,嘴角扬起痞痞的弧度,轻浮而张狂,“不要妄想玩弄花招,别忘记了,你儿子的命还在我们手里呢。”
  安元山面色一紧,平光眼镜透光反射出奇异的色泽,他握紧了拳头。“我儿子要是少一根寒毛,那个方程式你们死也休想得到!”
  年轻人呵呵笑,好似在安慰他,又好似并不放在心上。“博士您别急,我们蓝小姐是懂事理的,只要您乖乖把方程式解读出来,没人会把他怎样。毕竟我们需要盟友,而不是鸡飞蛋打。”
  安博士的神色并没有因此缓和下来,他紧紧按着膝盖上的密码箱,眸光在眼镜下方流转。“但愿你们是真的明白。”
  这帮人都是亡命之徒,为了钱和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说什么合作,既然绑架他的儿子,就不会有任何诚意,与虎谋皮从来都是最愚蠢的做法,可惜他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但他安元山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要是把他逼急了,那就一拍两散,大家一起死好了!
  “前面拐个弯就到了。”年轻人把布条丢过去,“为保险起见,您还是把眼睛蒙上吧,要是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我们就没办法愉快合作了。”
  赤果果的威胁!在警告他如果不配合,可能就要杀人灭口?
  安博士冷笑,拿过布条蒙上眼睛。
  就算配合那又怎样,方程式一旦给出,他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却又是唯一知情人,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到了,博士,请下车,小心地面。”
  奔波一天,好容易安定下来,是该早点休息的,洗过澡,李莲就带着叶缘来到老板安排的房间睡下。
  李莲大概太累了,忽然得到放松,一下子睡得死沉。叶缘在她怀里挣了挣,没挣脱母亲的束缚,撇撇嘴,望着老旧的天花板,陷入思绪中。
  前世近百年的囚禁折磨,安博士的确是罪魁祸首,没有他的方程式,没有他的实验参与,一切都不会发生,金郁金香的人再怎么想得到力量,也无计可施。
  于情于理,她跟被金郁金香抓走的那些异能者一样,是该恨死安博士的。
  然而百年孤寂里,却只有他跟她说话,分享他的一切喜怒哀乐,也只有他,对她心怀不忍,为她求情,甚至偷偷放走过她。
  她其实不恨他,真的。
  但她也决不允许悲剧的发生!
  所以安博士的事儿,她管定了!
  她的千里眼看到安博士随着金郁金香的人来到荒破的工厂,看到了金发碧眼的美女,看到了被绑架的少年,看到了安博士突然变色的脸……纵然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也能猜到一些。
  安博士说过,2000年的寒冬,是他最痛的回忆,在亲子与伦理中,他被迫做了选择,从此与恶魔为伍,万劫不复。
  时间,地点,是对的。
  她合上眼皮子,这出事儿,她得阻止啊!
  老天爷让她重生,不就是给她一次机会,要她改写命运吗?
  她看一眼母亲安宁的侧脸,运用念力锁住李莲的意识,确保她熟睡之后,又把老板夫妇催眠了,手脚灵活从窗子爬了出去。
  说起来,能这么娴熟运用自己的特异功能,也多亏了金郁金香的人不遗余力地挖掘。
  没有后来的药物改写基因,便没有许多怪物特有的能力,不能飞不能跳,这营养不良的身子骨又弱,她着实费了些劲,才找到电话亭。
  不需要靠得很近,她只需在五十步内站着,动用磁场念力催动电波。
  于是副市长大人大晚上睡不着了。
  铃声响了无数遍,锲而不舍,闹得他烦躁,只得拿起电话,看一眼那陌生的号码,暴跳如雷:“谁大半夜的电话骚扰,还让人睡了!你最好有说服我的理由,否则等着被修理吧!”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嘶哑,颇有些雌雄莫辨老少不分的味道,听得有些渗人。“南城路十三街第二十八巷废工厂,金郁金香,一笔大买卖。”
  “什么!”副市长所有瞌睡虫瞬间跑得干干净净,他眼底精光掠过,“你是什么人,哪来的这消息?”
  “我是谁不重要,只是爆料的,信不信由你,记住,只有半个小时。”那头电话嘟地挂掉了。
  副市长沉吟片刻,披上大衣,拨了个电话。“马局长吗?立马召集人手,对,精英队全班人马……”不管消息是真是假,他都不愿意错过。金郁金香的人屡屡犯界,却每次都逃得飞快,让他被批无能,老脸都丢没了。这事儿不光是竞选关键,还是事关尊严。
  不远处的面包店前,叶缘低低笑了。
  她知道,副市长洪时运一定会出手。
  因为他是副市长,需要升职,还因为,他十几年后,会加入人大,入了国防局,是抵御破坏分子的主力代表。
  更因为,他后半生,一直死磕着金郁金香,是金郁金香的死敌。
  然而叶缘并不知道,她方才所有的举动,都入了某个人眼中。
  ☆、第7章 搭个伙伴作战
  叶缘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英雄,所以她并没有跟洪时运一起去抓对手的念头,人还没下楼,她便毫不眷恋转身离去。
  虽然已经把母亲和老板夫妇催眠,但毕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举动,大晚上的城市可比乡村混乱,还是别在外面逗留了。
  “你就这么走了?”没走出多远,身后有人如是招呼。
  叶缘霍然回身,夜晚路灯昏黄的光线下,妙龄女子怀里抱着一只哈巴狗,卷发过肩,长腿白皙,因背光,面容看得不是很清楚。
  她眯起眼睛,目光上上下下逡巡,并不吭声。
  夜已经深了,尽管都市的夜生活比较丰富,这会儿街头也都空荡荡的,所以放眼过去只瞧见一人时,突然飘入耳中的那句话并不难找到主人。
  纵然是搭讪,可……她们不认识。
  叶缘记性可能不是很好,却也知道自己十岁前根本没离开过山村,这么时髦的女人跟自己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不过,她说的那句话意思是……
  “你应该跟我一起的,否则下一个就是你。”女子施施然转身,她长得极美,身材又棒,眼神望过来,妖媚性感得一塌糊涂。
  大冬天晚上的,还穿个超短裙秀大长腿,脑子有病!
  叶缘眨了眨眼,迈步离开。“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女子身形一闪,几乎只用一秒时间就来到她面前,她笑颜逐开,伸手给怀里的小狗顺毛,动作轻柔至极。“你是聪明人,可聪明人从来都被聪明误。”
  叶缘绕过她继续往前走,面上轻松无害,实则心头那根弦已经绷紧。
  “你跑不了,我都看到了。”女人继续说,又是下一秒,来到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