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左右,对于这种手下败将,她是不怕他的。
  大宋更是不会怕吐蕃。
  大宋才历三朝,正是国力愈强之时,若是那吐蕃国主脑子没抽,定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兵攻宋。
  如此,只怕国师被人家废了这事儿,他们只有认了。
  打发走了这队瘟神之后,天龙寺上上下下众人、包括段誉和卫士们,都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方才从后面走出来一个僧人来。
  他自称本尘,今日方才出家,但现在已经可以还俗。看着神态平和,却贵气逼人,正是大理现今的皇帝保定帝。
  段誉笑着将他簇拥至叶颜身边,由他带着众人一同行礼:“见过定国大长公主殿下。”
  叶颜按着礼仪同他们见礼,客套寒暄了几句,便被他们邀请去大理皇宫,说是要给她接风洗尘。
  叶颜见他们十分热情,知道盛情难却,便也就欣然答应。
  一路无话,只有段誉痴痴地跟在她的身边,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她方才战斗的英姿。
  冷血却又恢复了高冷孤僻的模样,只跟在她们的车驾旁,默不作声。
  耳边只有车马的喧嚣声和段誉的念叨声,叶颜本不胜其烦,但她心中存着些事,尚未问清楚,便也随意应付他两句。到得了皇宫之中,借着更衣的时候,终于有机会独处了之后,她便径直寻了冷血来,淡淡地问:“说吧,汴梁出了何事了。”
  第38章 异动
  冷血听得她这一问,不由得微微一怔。
  他此来,的确是有汴梁那边的绝密口信要带给叶颜的。
  只是因着方才的时机不太对,他便也没有立刻说明。
  他原本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即便是如此,殿下她却还是猜到了。
  真是让人挫败。
  他无奈地垂下头来,向她如实禀告,虽然心中愈发觉得有些挫败,然则却竟然还是觉得绷了很久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
  果然,没有什么是能够瞒得住殿下的。
  她不愧是真正的强者。
  而陛下和世叔的担忧,果然是多余的吧?
  不过,这一次的口信虽然是自汴梁而来,但倒并不是汴梁有事。
  或是更准确的说,并不是汴梁现在有事。
  至于不久之后,会不会有,那便是不知道了。
  但,此事干系却也实在甚大,即便有大师兄的安抚劝慰,他却还是不太放心,想着跟过来看看。
  还好,殿下他现下无事。
  但,之后呢?又会如何?
  他心中七上八下,连一贯高冷的面色都要维持不下去了。
  但叶颜却是浑然不觉,只因她的注意力都在他方才传来的口信上了。
  那是太傅诸葛小花亲自要冷血向她传来的口信。
  这口信也简单之极。
  只有一句话,六个字:
  “南王府有异动。”
  不过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但是她听了之后,此刻心中的感觉却立刻便有些复杂起来。
  他们果然还是要动手了。
  当初果然还是太仁慈了些么?
  那一次看在先帝的面子上,她与皇弟放了南王他们父子南归。既然是这样,就感恩地、老老实实地做一个安静的藩王和世子不好么?
  为什么一定要跳出来争这个天下呢?
  虽然说不过是“异动”,但既然是惊动了小花那边儿,想必这动静定然是不小的。
  说不定还牵扯到了什么很厉害的江湖人物呢。
  想到这个,再想想多年以前,那个躲在后花园的石头山洞里偷偷看她的柔弱男童,叶颜顿时觉得有些想象不能。
  莫非那么个小小的、比她的皇帝弟弟还柔弱的男孩子居然也去学了武功么?
  真是无法想象,不知道,他师从何人?
  但,不论如何,若是他们真的胆敢叛乱,她便是不会再放过他们的了。
  叶颜默默地叹了口气,然后吩咐冷血道:“明日你回去告诉小花,说我知道了。”
  冷血愣了愣,终于还是忍不住道:“殿下不带着属下去么?”
  叶颜听得此话,略觉诧异,正想着直接回绝了他。然则抬头看见他目光中隐隐的希翼和绝望,不知道怎地心头一动,便终究还是将这话稍微修饰了一番才说出了口:“此事干系甚大,你先回去传话罢。切记同小花他们说不要轻举妄动,南王府那边自有我来。”
  她顿了顿,把那句“小心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还是加了上去。
  因着这才是她最想要说的那句要紧的话。
  那孩子身体虽然不行,但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的,万一再有高人指点,说不好就能用上些计谋了。
  这叛乱之事,一旦落到实处,便就麻烦了。
  自古成王败寇,虽然说即便是他们最后翻不起什么大风浪,遭殃的却还不是无辜的百姓,不如将一切掐死在源头,更加干净利落、一了百了。
  冷血听了这话,便知道叶颜已经下定了决心。南王府那龙潭虎穴,她便真的是要自己一个人去闯了。
  虽然说她的武功之高,早已经远超了他的想象,但她总是这样毫无顾忌地身涉险地,也实在是让人担忧不已。
  只是她素来说一不二,他便终究还是沉默着垂下了头。
  那有些微长了的头发挡住了他的眼睛,叶颜便再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沉声道:“属下领命。”
  这话一说出口,他却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就好似方才那点儿异常从未发生过一般,只如其他人一样,躬身朝着她施了个礼,然后便退了出去。
  叶颜便也就将此事揭了过去,毕竟她同这少年捕头接触不多,也着实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加上外头还有人等着她赴宴,的确没有时间再管这些事。
  故此,她简单沐浴,换过一身干爽的衣服之后,便直接到大殿去了。
  既然是“接驾”的宴会,大理皇室主要的人物基本上就都出席了。上首的座位空着,一看就是留给她的。而那位一日之内出家又还俗的保定帝,此刻携着他的皇后一起坐在主人席上。
  在天龙寺遇到的那少年段誉在旁边的主陪席陪坐。但一张几案三个座位,他却是坐在最下手。
  最上首坐着的是一位中年男子。看着同保定帝有几分肖似,不过,要比他显得年轻得多,也更有烟火气一些。他和段誉之间的位置却是空着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人预留的。
  见到叶颜出现在大殿内,保定帝面带微笑地带着一干人等出来迎接她,分了君臣、主客见礼毕,方才将她让入了上座。
  落座之后,早已经上了茶来。这时候,保定帝便开始为她介绍陪客了。说是陪客,其实除了保定帝夫妇,就不过只有段誉和那中年男子两人。
  那中年男子位置在段誉之上,保定帝头一个介绍的,果然便是他。
  “这一位是大理的镇南王爷,也是皇太弟,乃是誉儿的父亲。”
  叶颜便朝着他颔首道:“见过王爷。”
  那镇南王爷自保定帝介绍的时候起,便就面带微笑地看着她,一双桃花眼熠熠生光,待她话音方落,便就起身举杯祝祷道:“听闻皇兄和小儿所言,今日多亏殿下仗义出手,退去强敌,护得我大理安康,小王仅以薄酒一杯,恭祝大宋国泰民安,殿下芳华永继。”
  他说得颇为豪迈慷慨,叶颜便也起身举杯谢过,然后一饮而尽。
  保定帝和皇后、段誉三人也慌忙举杯作陪。
  一杯酒过,大殿之外却忽然进来一个人,叶颜初时并没在意,等得宫人们通报是“玉虚散人”,方才抬头看了一眼。
  却见到,那来人果然是做出家人打扮,竟然是个极其美貌的中年道姑。
  一见到这个道姑,段王爷与段誉便立刻起身,一个面露欣喜,一个却有些尴尬。
  那道姑却不理会段王爷的话,只朝着段誉微微点头示意,然后便缓步行至殿前,躬身朝着叶颜施了个大礼道:“谢过殿下深恩。”
  叶颜虽未见过此人,但看她方才看着段誉的眼神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果然保定帝旋即便介绍道:“此位乃是镇南王妃。”
  叶颜便还礼道:“王妃客气,不过举手之劳。”
  她知道这王妃谢她多半为的是段誉,虽然不知道自己往天龙寺打了一场那鸠摩智于那段誉有何功,但看着这王妃如此郑重的模样,想来是有什么缘故的。
  她却又哪里知道,此前段誉中毒受伤,几乎不能救治,这位王妃因着此而伤心不已。更不知道,她因为丈夫的不忠而心灰意冷,竟连王妃都不做,直接去了道观出家当了道姑。
  不过,对别人的私事,人家不说,她素来不问,也分毫不感兴趣。
  于是宴会继续进行。
  首先,因着听说叶颜喜好见识新鲜武功,保定帝便亲自下场,同段誉为她演示了一段。叶颜对此表示了感谢和赞叹之后,便开始了酒席。
  虽然大理皇室的酒量不错,但叶颜的酒量却是“千杯不醉”的。
  那一次在昆仑山上喝倒了一山谷的人都无事,在这里喝倒几个段氏皇族当然也就更没有什么问题。
  很快地,保定帝就因酒力不支告罪退席,他的皇后自然也是服侍着他一起告退了。
  他走的时候拜托了他的兄弟镇南王爷,不过这位王爷的酒量也并没有好多少,又撑着喝了一轮,便就直接倒在案下了。
  段誉虽然还没有倒,那看着她的目光却愈发迷离,眼中也是毫无遮掩的崇拜,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念叨着甚么,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几句“玄女姐姐”,其他的,却一点儿都听不清楚了。
  男人们都不行了。但,女人们还在。
  叶颜看着稳稳地坐在自己对面的镇南王妃,也不免生出了几分佩服来。
  听说这一位王妃出身摆夷一族,她的酒量果然是十分惊人,不但陪着她喝到了现在,且酒至半酣之后,看着她的眼神也愈发意味深长了起来。
  叶颜见她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段誉,唇边露出了个绝美的微笑,似乎心中甚是安慰,她不禁微微蹙了蹙眉尖,隐约感觉到了些深意。但她只做不知,也不接这王妃和段誉的招,只同着她继续豪饮。
  宾主尽欢之后,也是该散席的时候了。
  叶颜告辞之后,出得殿去,看到宫人们鱼贯而入,将半醉的王妃和段誉搀扶出来,却不小心见到那美貌之极的女子,看着她自己的儿子,眼中缓缓滴下泪来。
  她心中一怔,却并没有停留,而是径直回了自己的宫室,早早洗漱了安置。
  不论是哪国皇室,总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秘辛,正如他们大宋,后宫之中也难免乌七八糟,但,这里不是大宋,她不便,也不想插手。
  此间事已了,还是速速离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