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不是一番寒彻骨
  新的酒店提案正式批复后,文旅的众人都忙了起来。魏润生看着尤燃递上来的预算表,淡淡问:“为什么交互体系这一块的预算这么高?”
  尤燃凑上去看了看解释道:“这个电子那边的工程师在后面附了说明,因为完全智能不需要借助人工的交互服务体系现在国内还没有。他们需要从德国采购基础设备之后再进行升级整合。所以预算比较高。”
  “八千万?”魏润生倍感荒唐地笑了笑,“本来做中式高奢就很烧钱了。再说我们这可是内部采购,电子难道还想薅我的羊毛吗?”
  尤燃愣了愣,斟酌道:“那不然我再和赵总碰一下。”
  魏润生阴沉着脸合上了文件夹,扔回给她。
  尤燃拿起来,逗他道:“魏总,你现在可越来越朝我替你传播的人设接近了。”
  魏润生苦笑了下:“林弘呢?叫他进来。”
  尤燃回道:“林秘书昨天忙了一晚,这会儿实在熬不住,在休息呢。”
  “难道上班是让他来睡觉的吗。”魏润生的声音散发出隐隐怒意。
  尤燃放下文件夹,叹了口气走到魏润生身后。
  魏润生警惕道:“干嘛。”
  尤燃从身后抚上了他的太阳穴,慢慢按紧打圈:“魏润生,你知道吗,你最近很喜怒形于色。”
  魏润生闭目享受了会儿,拉下了她的手。
  “很明显吗?”
  “是。”尤燃如实道,“林秘书虽然跟你多年,但越是长久的关系,越是需要非物质激励的。我看得出来你很信任他,他也对你很忠心。但不要让忠心的人寒心。”
  魏润生倾身向前用手抵住了额头,沉声说:“你不懂。”现在是非常时期,他在和暗处的敌人较量,分秒之间就可能改天换地。
  尤燃并不打算劝魏润生把那些“她不懂”的事告诉她,那样反而会引起魏润生的戒心。
  “是。”尤燃顺着他说道,“那有没有什么我能代替林秘书做的,我来好了。”
  魏润生低着头笑了,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怀里。
  尤燃淡然望着他:“我说的可不是这种事。”
  魏润生贴近了她,尤燃以为他要吻自己,正想着怎么拒绝。
  “你,赶快去找赵平,让他重新做预算。”魏润生笑道。
  尤燃飞快从他腿上站起来,回说:“明白了老板!这就去。”
  尤燃走后,魏润生还是找人把林弘叫了起来:“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只查到魏戎确实去了那里,接待他的就是度假村原来的大老板。至于还有没有别的人在场,暂时还没有查到。”林弘一一回答。
  魏润生正色道:“度假村那个项目是文旅的几个高管牵头的,从他们身上下手。”
  林弘顿了顿问道:“魏总,您是怀疑文旅已经有人叛变了吗?”
  魏润生笑说:“魏戎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把我们引到S市来,不可能没有别的准备。魏润人已经栽过的坑,我可不想再栽一遍。”
  “所以他们接下来的目标是我们?”林弘试探道。
  “还不能确定。”魏润生谨慎说,“你和我哥的秘书也保持联系,不要找Lois ,找丛彻。他机灵一点。”
  “好的,那我去忙了魏总。”
  尤燃把魏润生的意思婉转传达给赵平和电子那边的对接人。电子的人自然不肯松口,赵平则把尤燃拉到一边,解释道:“我明白魏总的意思。但这笔钱不会从文旅的池子里出,集团会拨下来的。”
  尤燃猜测道:“是董事长的意思吗?”
  “嗯。”赵平点点头,“不管是向电子采购的叁个亿,还是酒店前期的工程款。董事长会在方案成型以后,从地产刚收的房款里面出。”
  尤燃不禁皱眉:“这难道不算关联交易吗?而且地产那边能愿意吗?”
  “名义上当然是我们向地产的借款。”赵平说道,“但这钱他们也不会找我们要的。”
  尤燃想了想说:“好吧,那我先跟魏总说一下。”
  赵平提醒她道:“其实……魏总和董事长的关系比较疏远。这个酒店一直是董事长的执念,希望把它做成我们的招牌。而不是千篇一律的东西。我们老一辈人的固执,魏总有时候难以理解。”
  尤燃笑了笑不做评价:“我知道了赵总。我会如实传达的。”
  尤燃又仔细研究了预算方案,实在看不出什么破绽,但魏润生的谨慎同样也感染了她。
  尤燃能感觉到,这件事绝没有那么简单。
  尤燃的目光再次落在交互服务系统那一栏,突然想起,梁珞谨的专业正是人机交互。
  想罢她又自嘲地笑了笑,梁珞谨现在肯定已经恨透她了,她总不可能再去问他吧。
  眼看到了午休时间,尤燃准时到食堂吃饭,谁知这回梁羽崇没有避开她,反而朝她走了过来。
  “燃姐。快跟我走。”梁羽崇步履匆匆地过来抓起她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梁羽崇……”尤燃看了看围观人群,想要甩开他,“你突然发什么神经。”
  梁羽崇不由分说地拉着她上了电梯,神色肃穆道:“你爸妈来了。”
  尤燃顿时睁大了眼睛。
  “我爸妈?他们没联系我啊。”
  梁羽崇又说:“应该是我妈把他们找来的。现在已经到我家了。”
  尤燃脸色渐渐阴沉:“她找我爸妈来干嘛。”
  “可能有人告诉她你和大哥的事。”梁羽崇猜道。
  尤燃不屑笑了笑,心中却莫名胆怯,她是什么都不在乎了,可她不能让自己的父母跟着受伤害。
  “她想干嘛?”尤燃问梁羽崇。
  梁羽崇低垂着眼回道:“我也不知道。我是刚刚看家门口的监控才发现的。”
  尤燃一言不发,和梁羽崇一起下到B3,拿出魏润生之前一直留在她这儿的车钥匙,疾驰出了停车场。
  梁羽崇看着她阴沉的面容,听着轰鸣的马达和轮胎极限摩擦的声音,跟着尤燃在正午的车海里穿梭。
  等到尤燃一口气闯了两个红灯,梁羽崇才紧了紧安全带劝道:“尤燃,你稍微慢点……”
  “闭嘴。”尤燃沉声说。
  如果梁母真的敢伤害她的父母,她不会再给他们任何一个人留什么情面。
  尤燃把车停在梁家大门前,按下早已烂熟于心的密码,直接进了里面。
  梁母和尤父尤母坐在宽敞华丽的客厅里,尤父尤母一脸忐忑。
  尤燃走上前心痛道:“爸,妈。你们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我带你们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吧。”
  尤父尴尬地看了梁母一眼,说道:“燃燃,是亲家请我们过来的。说是你和珞行有点事,要我们过来商量一下。要不你先坐吧。”
  尤燃丝毫没有坐的意思,拉着尤母的胳膊让她起来:“我自己跟他们说。我先带你们去酒店住下。”
  一直没有开口的梁母此时笑道:“哟,儿媳妇。这亲家都来了怎么不让住在你和珞行家里,还让住酒店啊。”
  尤燃没有说话,梁羽崇走上前难堪地喊了声:“妈……”
  “你别管!你上楼去。”梁母呵斥道。
  梁羽崇自然不会走,梁母无暇顾及他,继续讥讽道:“该不会是你也没脸回家了吧。”
  尤燃转身面对她:“我离开那里,可不是觉得羞愧,是觉得恶心。”
  梁母愤恨道:“你还有脸说别人恶心!你自己干了什么事你不知道!我说出来都嫌恶心!”
  尤母闻言站起来反握住尤燃的手,礼貌道:“亲家母,有什么事情请你明说,不要一直搞人身攻击。”
  梁母嗤笑道:“你别跟我装什么假清高,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女儿?亏你们夫妻俩还是老师呢。我呸!”梁母指着尤燃骂道,“这个贱人勾引我儿子,又故意陷害他,害他丢了工作,不能结婚。我骂她什么都不为过!”
  尤母有些听不懂:“你说的是,珞行?”
  “我说的是我的大儿子,梁珞谨!”梁母讽刺笑道,“看来你们也知道丢脸啊!自己女儿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不敢承认吧!勾引自己丈夫的哥哥,还反捅他一刀!你真是个毒妇!贱人!”
  尤父尤母一时懵住,尤母转而问尤燃道:“燃燃,这是真的吗?”
  尤燃笑了笑,对着梁母说道:“没错,是我干的。你难过吧,生气吧,多年的美梦眼看就要实现了却在一瞬破灭,恨不得去死吧。程丽娟。”
  梁母看尤燃竟然敢直呼她的名字,更加愤怒:“你可真有教养啊。直呼长辈的名字,你有家教吗?”
  尤燃笑斥道:“长辈?你也算长辈?你干的哪一件事称得上我的长辈?在你心里,我不过是你们家的免费保姆,廉价长工。你也配当我的长辈吗!”
  梁母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你!”
  “是,让你最在乎的儿子身败名裂的就是我。”尤燃一步步逼近道,“说起来,大哥也真是可怜,其实我没有那么恨他,但谁让你那么在乎他呢?说到底,害他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不是我,是你。”
  梁母抚着胸口愤愤看着她。
  “如果你在不把我当人看的时候稍微多那么一点良知,如果你没有一而再再而叁地为了帮你的儿子打掩护,让我在你们家整夜整夜地忙碌!如果你没有默认让我给梁珞行的野种保胎!”尤燃回忆起那么往事,已经是浑身颤抖,“那么今天……你也许就不会是这样的下场。你的宝贝儿子,也不会从顶峰跌落,变成一个废人!被人耻笑被人践踏!”
  “啊啊啊啊啊啊!”梁母叫喊着要上去撕她,却被梁羽崇抱住了。“你这个小兔崽子!你别拦着我!我要把她的嘴撕烂!”
  尤燃惨笑道:“你觉得痛苦吗?可是都已经晚了,你只能受着了。妈。”
  尤燃带着父亲母亲走出了梁家,尤母看着尤燃开过来的豪车,默默叹了口气,催促着欲言又止的尤父坐了上去。
  尤燃开出了一段距离,尤母才小心翼翼地问道:“燃燃,这是你的车吗?”
  “不是,是我老板的。”尤燃回道。“着急过来就让我先开了。”
  尤母略略放下了心,她最害怕的是尤燃为了报复梁家,想不开做了什么违法的事。
  “妈,我先送你们去酒店吧。我还要回去上班。”尤燃说道,“其他的……我回头慢慢跟你们说。”
  梁母看着叁人离去,跌坐在地上,嘴里还喃喃自语道:“这个贱人,这个贱人……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梁羽崇蹲下身,想把梁母扶起来,却被她一把挥开。
  梁母冲到厨房找刀,被跟过来的梁羽崇狠狠关上了橱柜的门。
  “妈!你能不能不要让事情进一步恶化了!”这是梁羽崇从小到大,第一次对母亲发火。
  梁母怔怔看着他,突然扑过来抓着他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帮那个贱人说话?啊?回答我!为什么!”
  梁羽崇别过了眼,最后祈求道:“妈,可不可以不要恨她。”
  “你说什么?”梁母颤声道。
  “不是尤燃害得大哥这样。不是。U盘里的视频已经被我换过了。”梁羽崇漠然道。
  梁母看着小儿子,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是我。”梁羽崇直视着母亲的眼睛,“是我把照片发给魏知意的。如果你要恨,就恨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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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叁更果然不太适合我……sigh……还是恢复二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