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褚晴睡完觉往教室赶时,经过超市往里面瞄了一眼,想到自己可支配的金钱只有那么一点点,咬了咬牙还是没进去,直接进班了。
  今天是新学期开学第一天,上午全体老师去开会了,所以整个上半天都是自习,下午则开始正式按照课表上课。
  现在还是午休时间,距离第一节 课开始还有十几分钟,褚晴进班的时候,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到齐了,班里乱轰轰的像个菜市场,戚未晨安静的坐在其中,叫人一眼望过去只能注意到他。
  或许是因为他的气场太强,他旁边的位置一直没人坐,也没什么人和他搭讪聊天,明明都在同一个教室里,他却好像自带屏蔽仪,跟其他人简直格格不入……嗯,他的常规操作了。
  褚晴想起他以前在班里谁都不搭理的德行,不由得啧了一声,就在此时戚未晨看了过来,她猝不及防跟他对视了。偷看被抓包了,褚晴尴尬的咳了一声,直直从他旁边走了过去,直接到了最后一排,对身在外侧的戚慕阳说了句:“让让。”
  这个时候不得不提一下教室座位的分布了,座位一共七排,四竖列,每一个竖列都是两张桌子并排,竖列和竖列之间是走道。如果说靠近门和走廊的是第一竖列,那褚晴就是在第四竖列的最后一排靠墙的位置,俗称墙角。
  位置对学渣来说,真的是好位置,不仅自己这边的墙外没有走道,不会被突然袭击,旁边还有同桌作为天然的遮挡,想做什么都可以。但唯一不好的是,每回进进出出都得同桌给她挪道。
  上午因为抢座位闹得很不愉快,褚晴已经做好了把火鸡崽打哭再进去的准备了,谁知道戚慕阳只是复杂的看她一眼,便冷着脸给她让了道。褚晴顿了一下,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里好像充满了……嫉妒?
  她疑惑的到自己位置上坐下,刚坐好戚慕阳的那群小伙伴就进来了,和戚慕阳隔了一条走道的奸臣立刻招呼他们:“赶紧过来,老大给你们买了饮料!”
  “哟吼!谢谢老大!”
  “谢谢老大!”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跑进来,原本就不安静的菜市场更热闹了。
  刚因为贫穷忍痛放弃饮料的褚晴,看到奸臣变戏法一样从桌子下面拎出一大袋子饮料,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羡慕。戚慕阳一扭头,就看到了她用跟自己老妈一模一样的眼睛,渴望的盯着塑料袋。
  他不受控制的心软一秒,但想到她让人牙痒痒的身手,立刻态度恶劣的呛她:“看什么看!”
  褚晴斜他一眼,默默把头扭了回去。戚慕阳本以为她会回呛,没想到就这么把脸转回去了,搞得好像他欺负她一样。
  他心里说不出的别扭,正要郁闷时,旁边的奸臣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老大,好像多买了一瓶。”
  “给我!我能喝两瓶!”小胖子立刻去抢。
  戚慕阳手比脑子快,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最后一瓶抢过来扔到褚晴桌子上了。褚晴看着面前多出的饮料,沉默一瞬看向他:“别太过分啊,我都不搭理你了,你还挑衅什么?”
  “谁挑衅了?请你喝的!”戚慕阳不耐烦道。
  褚晴挑眉:“请我的?”
  “不要还我!”戚慕阳说完就去抢。
  褚晴赶紧把饮料抓起来,拧开直接喝了一口:“我已经喝了,你要抢回去喝吗?”
  “谁要喝你剩下的。”戚慕阳嗤了一声,收回了并没有真要抢的手。
  褚晴喝到了想要的冰镇饮料,心情好了很多,也乐意拿正眼看这些均匀散布在自己周围的混小子了,只见小胖子没抢到最后一瓶饮料,似乎有点郁闷,火鸡崽当即把身份卡扔给他了:“滚去买。”
  “谢谢老大!”小胖子顿时眉开眼笑了,也有其他几个附和的,于是三五成群的去超市了。
  褚晴见戚慕阳这么大方,顿时有点惊讶:“你一个月生活费多少啊?”
  “你问这个干什么?”戚慕阳警惕的看着她。
  褚晴耸耸肩:“好奇嘛,不想说就算了。”
  “两千,你呢?”戚慕阳眯起眼睛。
  褚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种自己如果比他多、他就弄死自己的感觉。驱逐脑海里莫名其妙的想法,相当坦诚的说:“一千。”
  一听比自己少一半,戚慕阳心里顿时舒服了,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她补充一句:“一年的。”
  戚慕阳愣了一下,接着眉头猛地皱了起来:“你扯什么,一个月不到一百你还吃烤肠?!”
  “……不到一百我就不能吃烤肠了?你这什么逻辑,”褚晴无语的看他一眼,“我就不能打工赚生活费,非得这么穷着?”
  戚慕阳盯着她看了半天,皱着的眉头就没放下来过:“你认真的?”
  “当然了,从小我的妈妈就告诉我,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褚晴随口扯淡。
  然而这话落到戚慕阳耳朵里,就有了另一层意思,之前还有点嫉妒褚晴,现在就有点微妙的优越感了,毕竟老妈对他超大方,他这种不拿钱当钱花的性子就是妈妈惯出来的。
  褚晴跟他探讨完生活费的事,就开始小口喝饮料,她没带纸巾,马上又快上课了,她怕饮料洒身上会弄得黏黏的,又没条件弄干净,所以喝得格外小心。而这一幕落在戚慕阳眼睛里,就理解成了饮料对她来说就是奢侈品,因此每一口都要细细品尝。
  ……学那么多打架技巧有什么用,还不是一瓶饮料都喝不起。戚慕阳扫了眼她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别扭的把自己没开封的饮料往她那边推了推。
  褚晴沉默一瞬:“干嘛?”
  “拿去喝。”戚慕阳满脸不耐烦,可耳根却渐渐红了起来。
  褚晴:“……你吃错药了?”怎么突然这么好?
  “你要不要,不要我可扔了啊。”戚慕阳恶狠狠。
  傻子才不要呢,褚晴立刻把饮料塞到桌洞里了。戚慕阳绷着脸:“怎么不喝?”
  “我带回寝室,晚上喝。”她能把手里这瓶能喝完就不错了,何必再开一瓶。
  ……不就是一瓶饮料,至于珍惜成这样?戚慕阳瞬间暴躁:“喝!晚上我再给你买一箱,直接送你宿舍去,让你喝个够!”
  褚晴:“……”这位是有什么疾病吗?
  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火,戚慕阳克制一下,板着脸看向一边:“算了,你想喝的时候再跟我说吧,我给你买。”
  褚晴嘴角抽了抽,确定他真的有什么疾病。
  戚慕阳自己坐在那里心情复杂半天,接着看到前面戚未晨挺直的背影,突然好奇同父异母的兄弟一个月多少钱了。他老妈那么大方的人,对私生女都苛刻成这样,他老爸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不得虐死私生子啊。
  这么想着,戚慕阳对前排戚未晨的身份卡开始蠢蠢欲动。
  一连两节课,他都盯着戚未晨,褚晴身为他的同桌很难不注意,等到第二节 下课的大课间时,她凉凉开口:“喂,别人我管不着,但是他你不能动。”
  “你们很熟?”戚慕阳扫了她一眼。
  褚晴眯起眼睛:“很熟,以前一个班的,怎么了?”
  戚慕阳顿了一下,重新开始打量她,看了一会儿后确定,她应该是不知道他们三个之间的关系的。就是不知道戚未晨知不知道了。
  “我对他没兴趣,就是想知道他身份卡里有多少钱。”戚慕阳斜了她一眼。
  褚晴扬眉:“怎么,要抢?”
  “我一个月两千,用得着抢他的?”戚慕阳十分不屑,“就是好奇而已。”
  褚晴经过大半天的相处,也觉得火鸡崽虽然嚣张了点,但绝不是品行不端的人……嗯,其实她也挺好奇戚未晨有多少钱的。
  戚慕阳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嗤了一声后拍桌而起:“等着,我让他请客去超市,那边的刷卡机可以直接显示数额。”
  让戚未晨请客去超市,怎么听起来那么天方夜谭呢?倒不是戚未晨小气,而是像请客这种社交性非常强的行为,本身就跟他没关系。
  褚晴等着他铩羽而归,结果看到他走向戚未晨后,非常嚣张的说了几句话,接着就朝她招手:“走,跟我们去超市。”
  褚晴:“?”
  第6章
  直到三人一同到了超市门口,褚晴脑子还是懵的,要知道她跟戚未晨谈恋爱的时候,都没有一起逛过超市……书店倒是一起逛过,约会一下午试题买十本,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她看看左边的戚未晨,再看看右边的戚慕阳,站在两个高大的男生中间,还是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戚慕阳看到她迷茫的双眼,理解成了没见过世面的局促,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也难得没带一点不耐烦的开口:“想吃什么随便拿,拿多少都行,有我呢。”这句话就等于他要请客的意思。
  褚晴若有所思的看向他,他似乎是从他们两个讨论完生活费后,才变得不正常的,难道是——
  “你在同情我?”她直接问了出来。
  她本来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但戚慕阳突然就炸了:“谁同情你了!老子为什么要同情你!你在说什么屁话!”
  褚晴嘴角抽了抽,想说你至于反应这么激烈吗,结果还没开口,旁边的戚未晨就先一步行动了。
  褚晴觉得,接下来看到的一切好像突然成了慢速播放,世界也随之安静,她看到戚未晨伸出手,轻易的从她头顶经过,略过她捏住了戚慕阳的脸。在他捏住戚慕阳的那一刻,时间流速又恢复了正常,嘈杂声再次传入她的耳朵。
  而伴随着超市乱轰轰声音的,是戚未晨冷清的声音:“不要对她说脏话。”
  褚晴:“……”
  戚慕阳直接石化,戚未晨见他不说话了,这才松开手,目光在超市里巡视一圈后,一脸平静的往冰箱处去了。
  戚慕阳僵了许久后,从喉咙里溢出一个:“……艹?”
  褚晴觉得他这个疑问语气的‘艹’用得非常好,精准的表达了她此刻疑惑又操蛋的心情。要知道她跟戚未晨谈了半年恋爱,都没有过这种捏脸的待遇,这火鸡崽什么来头,不仅能让他请客,还能让他做这么亲密的举动。
  她心绪复杂的看着戚慕阳,然后看到他的脸噌的气红了,五颜六色的头发也跟着晃,彻底变成了一只炸毛火鸡崽:“他他妈什么意思!凭什么捏老子脸!老子跟他拼……”
  “嘘,”褚晴打断他,“不想看他卡上余额了?”
  戚慕阳突然被提醒,张牙舞爪的动作僵住,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太聪明的样子。褚晴看他一眼,心想都说男孩智商随妈,这小子傻兮兮的,他妈应该也聪明不到哪去吧。
  可惜了,虽然长了一张很像戚未晨的脸,脑子却差远了。褚晴带着一种惋惜的心情走进了超市,准备随便拿点东西之类的应付一下,免得小火鸡又炸毛。
  超市门口顿时只剩下戚慕阳一个,发脾气被打断之后,他也觉得没趣了,揉了揉被捏过的地方,一脸不高兴的跟着进去了。
  褚晴拿了一包干脆面,看到戚未晨后凑了过去,一脸好奇的问:“你跟戚慕阳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对他这么特别?”
  戚未晨正拿着一瓶酸奶看生产日期,闻言扭头看向她,沉静的眼眸里看不出半点情绪:“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褚晴一边疑惑,一边不知为何被他看得有点心虚。
  戚未晨沉默片刻:“会知道的。”
  褚晴:“……”她专门来问他,他跟自己打什么哑谜?
  正当她不死心想继续追问时,戚慕阳大咧咧的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她手上的干脆面:“艹,你就吃这个?”
  “怎么了?”褚晴扬眉。
  戚慕阳眉头皱了皱,二话不说去货架上拿了一堆零食,直接堆在了收银台上。褚晴一看就知道是给她拿的,当即要去拒绝,结果刚一动就被身旁的人攥住了胳膊。
  天气炎热,她只穿了短袖,白白嫩嫩的胳膊就在外面露着,他突然伸手握住,手心里的热度立刻传递到了她的皮肤上,温热的触感让她半边身子都有些发僵。戚未晨本来只是想拦住她,抓住她之后微微一顿,才缓慢的松开了她。
  “他给你买的,你拿着。”松开褚晴之后,他淡淡道。
  褚晴脖子染上一层浅淡的红,咳了一声干巴巴道:“我要他东西干什么。”
  戚未晨沉默一瞬,只说了句:“他应该的。”
  这话就有点太奇怪了,为什么戚慕阳给她买东西就是应该的?褚晴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看了半晌,恍然:“我明白了。”
  “什么?”戚未晨盯着她,眼底总算起了一丝波动。
  褚晴勾起唇角:“长得那么像,又都姓戚,你们俩是亲戚吧,按照年龄,你是长辈,我是你同学,所以算起来,我也是长辈,你才会觉得他给我买东西也没什么,是这样吧?”
  听到她的结论,戚未晨沉默许久,转身去拿了一盒核桃酥,站在戚慕阳身后排队。褚晴一脸莫名的看了他半晌,最终还是跟了过去,看着他手里的核桃酥问:“你不是不喜欢吃核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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