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过敏体质”赵医生从果盘里挑了块儿枇杷塞进嘴里,“没什么大毛病。”
  宗越重重放下咖啡杯,神色有些不悦,“我没问这个。”
  赵医生丝毫不惧他,又拿了几颗草莓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挺好的,比之前好多的”顿了顿似乎在考虑措辞,“你没发现她不怎么怕你了。”
  宗越冷笑,“她什么时候怕过我。”
  赵医生吃完草莓优雅地擦了擦手,“她今天能过来我挺意外的,你不会又强迫她了吧,啧,我说你也别逼的太紧,女孩子是要哄的。”
  “你这么会哄,女朋友还不是跟人跑了。”
  赵医生悻悻,很专业地怼了回去,“来自医生的建议,过敏性鼻炎治疗期间,不适宜有性生活。”
  宗越:……
  海城的气候有多变态,方念深有体会,三月份有人穿吊带短裙,也有人穿毛衣长裤,方念摸了摸额上的薄汗,顺着林荫大道往宿舍楼走去。
  到了宿舍杨佳宁还没回来,方念先去冲了个凉,本来打算下午去图书馆学习的,现在也没心情,就感觉整个人特别乱,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吃完药才发现多吞了片抗过敏的。
  这药白天喝了容易犯困,方念沮丧地放下水杯,算了还是睡觉吧。
  昨晚没睡好,躺在床上不一会儿,方念就睡着了,她做了个梦,梦见宗越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西巷刚刚落了雪,宗越跨过万年桥从她面前匆匆经过,看都没看她一眼。
  梦里不知身是客,方念一见他离开,下意识地就想拉住他,“宗越。”
  他还是走了,消失在风雪的尽头。
  “宗越”方念急的团团转,像一只飞蛾追逐着他的身影,他怎么能走了呢,还一走好几年。
  “我在”宗越进来的时候,就听见方念在唤他的名字,做梦了?
  伸手触碰了一下她的额头,又落下轻轻一吻,她说:“别走。”
  宗越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许久应了声,“嗯,我不走。”
  他在她身边躺下,方念似是有些冷,往他怀里钻了钻,宗越长舒了口气,拉起薄被将她盖个严实,抱着她沉沉睡去。
  第8章 星空(3)
  这一觉睡得有些久,醒来的时候暮色沉沉,第一感觉是胳膊好麻,然后有呼吸声在耳旁,方念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谁,谁在她床上?
  揽在她腰间的胳膊紧了紧,方念下意识地往后一捣,人也惊坐起来,捞起薄被兜头兜脸地往旁边的人身上蒙去,这肯定不是杨佳宁,她看到地上有双男士的休闲鞋。
  “啊啊”方念尖叫,声音惊动了林中鸟。
  拳头毫无章法地朝着身边人捶去,刚要落到脸上,手腕被人用力地攥住。
  “叫什么”丝被底下传来那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还带着些不耐烦。
  方念直接被吓坏了,急于挣脱对着他的手背狠狠抓了几下,那人吃痛闷哼了几声,一把掀开薄被,“方念!”
  他的眼睛幽暗深邃,里面有簇火。
  方念抓着被子呆了呆,“宗越?”
  她不确定地看着薄被底下的那张脸,不会吧,这是梦还是梦想成真,下意识地摸上了他的脸,还掐着扭了一圈,“我是在做梦吧。”
  手下的肌肤细腻光滑还很有弹性,温温的,是真的耶。
  宗越气急败坏地拍开她的手,“摸够了没有。”
  方念:……
  气氛陡然变得十分诡异,稀疏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了进来,方念环视了一圈这是她的宿舍,那么问题来了,宗越怎么会在这里。
  宗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头疼,睡得好好的被她吵了起来。
  手背上几道红痕特别刺目,有的地方还破了皮往外渗着血珠,方念慌忙从床头抽了几张纸巾帮他擦拭,“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是你。”
  宗越冷冷讽刺道:“你以为是谁?”难不成她床上还能睡别的人。
  气氛再次变得十分尴尬。
  她以为是谁,她以为是小偷是流氓是……,但都没想到是他,方念把沾了血的纸巾丢在一旁,索性不管他,“你怎么进来的?”
  宗越微抿嘴唇,没有说话,眼神有些飘忽。
  她的宿舍在三楼,底下大厅有门禁还有宿管,宿舍的门也关的好好的,而且这可是女生宿舍,方念等了一会儿没见宗越回答,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啊啊啊,崩溃了。
  “变态啊你,看什么看?”
  方念抓起一旁的枕头砸在宗越脸上,她今天穿的是件吊带睡裙,里面真空,刚刚帮他擦手的时候,就那样跪坐在他面前,领口大开内里春光一览无余。
  宗越不躲不闪,“你没穿衣服怪我喽,又不是我脱的。”
  方念脸红的能滴血,她赶紧拉过丝被把自己裹起来,下床的时候因为太慌乱还差点被绊倒在地,抱起放在一旁的衣服匆匆进了洗手间把门锁好,方念无力地靠在墙上,神啊,救救她吧。
  宗越摸了摸鼻子,“躲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方念手忙脚乱地换着衣服,换好后又赶紧照了照镜子,手摸向洗手台上的护肤品刚想给自己化个妆,又觉得太过刻意,最后还是补了个不太明显的裸妆。
  “你怎么还不走”方念在里面磨磨蹭蹭,出去的时候宗越仍坐在她床边。
  床这个东西,本来就能给人带来无限遐想,方念背靠着书桌想离他远点,可宿舍就这么大。
  “去哪?”
  “这是女生宿舍,你不能进来”方念小心翼翼地拉起窗帘一角往外窥了眼,楼底下人来人往,这要是被人撞见了,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学校的二人间是公寓楼,男女可以同处一栋楼,但不能同住一间,她见过有男生偷偷把女生往宿舍领,但是她们宿舍绝对是第一次进男生。
  宗越没动,“我为什么不能来。”
  事实上,他来过海大很多次,有时候隐藏在人群中,有时候就站在她床边,而她一无所知。
  方念急了,“这是女生宿舍,被人看见了不好。”
  “哪里不好?”
  “你,你怎么不讲理呢。”
  “你们学校的地是宗氏无偿捐的,住宿楼是宗氏地产建的,图书馆是宗氏赠的”宗越起身缓缓走到她面前,“你说,我为什么不能来。”
  方念:“……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付住宿舍费了吗?”
  宗越略一附身,声音轻轻的,“学校是你家,管这么多。”
  他把她圈在书桌前,身上的衬衫微乱,昏黄的光线透过窗帘落在地上,斑驳而又暧昧,轻轻浅浅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方念似乎闻到了淡淡的花香,像茉莉又像月季。
  一想到刚刚她就那样躺在宗越怀中,他搂着她,她缠着他,方念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宗越”她有点难堪地避开他的视线,想迫不及待地逃离。
  “给我拿瓶水。”
  宗越突然撤离,那股迫人的压力也随之消失,方念走到一旁打开冰箱门,取了瓶矿泉才想起来他喝水只喝特定的牌子,学校没有卖的,她犹豫了番递给他,“你喝吗?”
  宗越不甚在意地接过,扭开瓶盖喝了口,冰凉凉的水珠滑过喉管,体内的那份燥热才被压了回去,小冰箱里东西不多,放着几罐饮料和几盒水果,宗越随口问了句,“怎么没有木瓜?”
  今天没有买水果,方念以为他想吃,拿了盒别的水果,问他,“白兰瓜行吗?”
  宗越眼尾下压,复又微挑,漫不经心的目光从她胸前掠过,他抿了抿唇角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意有所指道:“我说你,多吃点。”
  方念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整个人像被架在了油锅上,连头发丝都在滋滋冒着热气,“出去。”
  宗越不置可否地笑笑,拎着那瓶水走了。
  伴随着咔哒一声,方念利落地把门给反锁了,她靠在门后大口喘气,死宗越竟敢嫌弃他,他以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随之又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哎,还管他怎么想,跟他又没关系。
  方念拉开衣领低头看了眼,这东西怎么会越长越小呢,她又不会逆生长。
  也可能他见多了吧,方念自嘲地笑了笑,人都是会变得,就连她来海城这么久,不也变了。
  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亮,方念拿起上面有条新的信息,“宗越向你尾号为6020的银行卡转账200元房费,您的账户余额为82628元。”
  方念:……
  “念念,开门”杨佳宁提着一大包吃的站在门外,“你怎么把门给反锁了,跟谁在里面造小人呢,你早说我给你腾空间啊,我晚上肯定不回来了。”
  方念觉着她可能要换个单人间,再一细想若是那样,岂不是……,“我刚睡醒。”
  “你中午去哪了,是不是跟人约会去了”杨佳宁一边往桌上摆餐盒,一边叨叨:“我跟你说,今天发生了两件大快人心的事,想不想听?”
  方念掀开餐盒的一角,白灼大虾,再掀开一个,烤扇贝,“你傍上富二代了,还是买彩票中大奖了。”
  杨佳宁提着裙角在宿舍转了几圈,“哈哈,比这还开心”不等方念追问,就迫不及待地跟她分享,“梁小花被封杀了,啦啦啦,我真的是太开心了。”
  “封杀?”
  “嗯哼”杨佳宁转了个圈从床上抱来ipad,飞快地点了几下,“你看,查无此人,作死作到家了吧,这下彻底得罪圈中大佬了没有出头之日了。”
  梁小花作为靠炒作起家的网红,黑历史一大堆,杨佳宁当初跟方念一个宿舍,又有艺传的好友,对这个人是再了解不过,打架、说谎、偷东西都算小事,真的是人品差到极点。
  就这一边整容一边炒,还真有呆逼栽她身上,也是让人无话可说。
  “你这么开心干吗”方念心不在焉地剥了只虾放到碟子里,梁小花勾引过杨佳宁的男神,两个人也算是有点旧仇。
  杨佳宁斜靠在床头,真个人都懒洋洋的,“我替你开心,要不是她到处诋毁你,你能连个男朋友都找不到。”
  “我找不找男朋友跟她有什么关系。”
  “反正我就是开心”杨佳宁抱着被子打了个滚,“不是说她背后的金主很牛吗,不是说她干爹很有钱吗,她不是很嚣张吗,这下好了吧跌惨了吧,我看她怎么爬起来。”
  方念拿着虾壳刚要往嘴里送,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把虾仁给丢垃圾盒里了,还好杨佳宁没注意。
  杨佳宁还在自顾自地分享,“她不是有部新剧要拍我刚看了宣传通稿里面已经没有她名字,代言的产品也出事了,黑料又被人翻了出来,你说她这是得罪了什么人,谁啊这么行侠仗义为民除害。”
  方念淡定地点评了句,“谁要当你的偶像,肯定很幸福。”
  杨佳宁是个追星狂,为偶像打call这种事没少做,当然要是讨厌哪个艺人,黑她也是不遗余力。
  “那必须的呀,我粉的偶像必须宇宙最帅、全球最美、人品最好、心思最净、演技最佳……”
  方念打了个哈欠,心想你粉的有点多。
  拉起窗帘往外看了眼,宗越的车已经开走了,他到底怎么上来的,谁给他的门卡,难不成要重新换个锁,也幸好佳宁刚刚不在,要不然多尴尬啊。
  他怎么能乱闯女生宿舍呢,放着五星酒店的总统套房不住,跑来跟她挤单人床,有病是吧。
  正胡思乱想呢,忽然被杨佳宁点了名,“念念,是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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