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还不等元灼说什么,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见慕长安一走,福德就更方便了,还想继续劝元灼。
  元灼却也将筷子一搁,抬眼看这个跟了他好几年的奴才,“你倒是个忠心的。”
  福德还当皇帝听他劝了,想要说什么,却被皇帝打断了。
  “这样吧。你送苏云回杭州以后,便留在那处照顾她。”皇帝面露笑意。
  福德刚要开口,元灼又接着道 ,“你这么忠心,应该不会不答应?走的时候多带些银子,免得别人说朕亏了下人。还有,用了午膳再走吧。这几年辛苦你了。”
  元灼也起身,甩甩袖子也走了出去。
  只留下没反应过来的福德。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他没有动怒吧?可、怎么、就成了这样了?他不想去杭州啊?
  慕长安独自回到房内生闷气,好一对主仆俩,现在福德狗仗人势,敢当着她面说这样的话。将她当什么了?
  ****
  下午的时候,她给父母写了封信问平安,独自坐着车夫驾的马车去城里头寄。
  刚下马车便见到街上贴满了官府的悬赏令。慕长安遮着脸去看了一眼,幸好幸好,不是自己也不是元灼。
  悬赏令上画着的女子倒是有些眼熟,可一时也记不起到底是谁。
  此时,几个官兵走过来,人群纷纷让开了道。这几个官兵配着大刀,手持着悬赏令道,“看清楚了,这画的是扬州的反贼王家的余孽,王雪澜。现十六,这几日逃窜到了我们这儿。各位乡亲父老若是知道此人线索,向官府禀报,得白银百两。”
  扬州王家余孽?那不正是元灼的外祖家吗?只是王雪澜是谁?他不是说过王家只剩下改名换姓的谢如一个人了吗?
  “扬州一县令杨正,正是这王雪澜的夫君。身为吃皇粮的官,多年来明知此人是朝廷钦犯还故意收容包庇。被发现之后,还连夜带着王雪澜逃跑。这对夫妻若是被抓住了,那就是一个死刑。所以,若是有谁知道他们行踪却故意不报官,那按同罪处理!”
  慕长安看了一会儿,扬州的县令?
  她想起来了!当日南巡到扬州,同桌吃饭的官员家眷里便有这么一位女子。自己还是向她打听的王家事儿呢。抬头又看了一眼,皇榜上的肖像,没错了,正是那位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县令夫人。
  当时同皇帝从赌坊拿了玉佩出来,在河边放花灯时,也遇见了的这一对夫妇!若是那些官差说的没错,那这个王雪澜该是皇帝的表妹,谢如的亲妹妹?这么一想,慕长安伸手遮住因惊诧而微张的嘴转身往外头走。
  一路上,看热闹的人嘀嘀咕咕的。
  “这个王家被满门抄斩的事儿不是已经好多年前了么?此刻怎么又来查什么余孽了?”
  “就是,这女子的年龄,那个时候该是不记事儿的小女娃,真可怜哦。”
  “这你就不懂了,前头那个皇帝的外祖家正是王家,所以不追究。如今换了个皇帝,同之前那个皇帝是死对头,自然是要追究的。”
  慕长安又听了几句才走。越想心越慌,心扑通扑通直跳,足下生风走得飞快,还差点摔倒了,这事得告诉元灼才行,万一是真的呢?
  她先寄了信,又回去寻马车,却不想路上被一背着两担橘子的人撞了上来。橘子滚落了一地,小贩便拉着不让她走,非让她赔了钱再走。
  慕长安正要掏钱,手却被人按住了。
  “你怎么不讲道理呢?”身边过来个女子,手指着橘子小贩道,声音洪亮“我亲眼见着你自己撞上这姑娘的,还好意思问人家要钱?”
  慕长安扭一看,这女子长得甚丑,嘴边一颗大痣,脸上黑的如同抹了锅底灰似的。女子还欲同小贩理论,却不想一男子过来要将她拉走。
  “我还没骂完呢?走什么走?!”女子甩开男人的手,对着小贩又是一顿数落。
  慕长安一看这男子,简直要跳起来,这人正是当日在扬州时遇见的那位年少有为的杨正县令。
  那这女子不就是???仔细看看,这女子手上的皮肤同脸上的皮肤是不一样的,看脸的样子,不正是乔装打扮了的县令夫人吗?
  在人围拢过来之前,慕长安赶紧塞了银子给小贩,自己拉着这女子走了。这王雪澜自己是个钦犯,还当街打抱不平,让人认出来的就是死路一条。
  “谨嫔娘娘???”到了无人的巷子里,王雪澜定睛一看,方才只顾着骂那小贩,可没注意到被讹诈的正是当日的谨嫔娘娘。
  没想到再相见,彼此落得这幅样子。
  慕长安皱着眉头看了会王雪澜的脸,虽然有些肥嘟嘟的,可是眉宇之间同谢如还有元灼是有几分相似的。
  “你怎么还敢在这逗留?”慕长安想说他们夫妇怎么还在江南?
  “娘娘,您快些回去吧。”杨正打断了慕长安的话。“路上人多,若是叫人发现了可不好。”
  该躲起来的是他们两人吧,慕长安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危险,倒是王雪澜她。。。。。
  “她不知道。”杨正忽然说了一句。
  慕长安瞧了瞧王雪澜,她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通缉犯?
  “在下因着在官位上时犯了些错,这才东躲西藏的,还请娘娘高抬贵手。”杨正又道。
  她这才明白,王雪澜估计不知自己是那被满门抄斩了的王家之后,杨正知道,只是没告诉她。
  别说,慕长安越看这王雪澜便越觉着像元灼和谢如。
  当时在扬州怎么就没发现呢?
  “谨嫔娘娘方才怎么能掏钱!不能涨了这些小贩的气焰!明明是他们有错在先。”王雪澜愤慨道。
  慕长安忍不住打量她,王雪澜身上胸前挂着一块玉佩,同皇帝赠她的那块玉佩十分相似,这一点更令她确定这王雪澜便是扬州王家的后代,只不过她的性子同谢如大相径庭罢了。
  怪不得自己当日看到她的时候这么顺眼,说起来她同这王雪澜还是姑嫂呢。
  “我们告辞了,娘娘保重。”杨正拉着王雪澜欲走。
  慕长安拦下他们,“你们最好离江南远远的,不要在此处停留。”
  这么一说,杨正也通透了,“我同我夫人此刻便要离开去塞外。”
  她瞥了一眼王雪澜身上的玉佩,“这个东西还是摘下来为妙。”
  王雪澜正欲问为什么,杨正强行将她胸前的玉佩扯下来塞进包裹里。两人同慕长安道别才匆匆离去。
  ***
  慕长安逛了天黑才坐着马车回到家中,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皇上这件事。
  饭桌上,她咬着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皇上,你有没有一个妹妹叫做什么澜的?”
  元灼摇摇头,“你所说的妹妹指的是妃嫔?”
  。。。。“自然不是。。。。吃饭吧。”
  皇帝也没在意。
  过了一会她又忍不住了,“原先王家里头,有没有个女子叫做王雪澜的?”
  “王雪澜?”元灼手持着筷子想了想,“好像有唤此名的,只不过那会该是个襁褓里的婴孩。”
  有就对了!
  “你之前说,王家除了谢如,没其他人了?”
  元灼将筷子一放,“怎么,出去一趟回来有这么多问题要问?”
  慕长安赶紧摇摇头,“你还记得南巡时,在扬州与你同桌用晚膳的那个县令吗?”
  “哪个?”
  “最年轻那个?脸长得端正、棱角分明的那个?”
  “记得,杨正,那个坐在离朕最远的地方。此人三甲进士出生,可性子不喜奉承,算是在官场混得差的,为父母官政绩倒是不错。怎么?”
  “他的夫人啊、”
  “说重点。”元灼不懂她绕这么多圈子到底想说什么。
  “今日我上街去,发现街上张贴着许多告示。”慕长安一时间真不知该怎么说好。
  “你怎么不从盘古开天地说起?”
  “这不是说着的吗?!你怎么老打断我呀!”慕长安将筷子一撂,也不顾不得什么,提高了嗓子对着皇帝就是一声吼。
  身边的下人都忍不住笑。
  慕长安看了看,发现福德不在,便问,“你那个最忠心的奴才呢?”
  “他死了。”元灼没好气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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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原来苏云被送回了杭州,元灼命福德跟过去,没想到福总管死活不肯,眼下被打发去桃园干粗活了。
  这一点,慕长安很是满意,饭桌上抿着嘴笑,“你这是给我出气呢?”福德可是自小跟着皇帝的,别看他表面上恭敬得很,以前在宫里头可是横着走的。
  元灼掌心端着饭碗,吃着新鲜的鲢鱼,少了几分威严气势,多了几分平和,“你我之间,在敌人面前,该是永远站在一处的。”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慕长安脱口而出。
  “说的不错。”元灼赞赏道。
  既然皇帝给她面子,那她也该礼让三分,毕竟打狗也要看主人,“差不多便叫他回来吧,还有许多事需要他打理呢。”
  皇帝知道她心眼好,也不愿意得罪人,便想着添一把火,“知道福德私下里叫你什么吗?”
  慕长安正用筷子夹着点心吃,“什么?”
  皇帝笑得肆意,“皇上又招那个小妖精了?那个勾魂的又惹皇上生气了?那个祸水,这个丫头。”
  慕长安微张着嘴,拿着的筷子悬在半空,半响才反应过来这是元灼学着福德说她呢。“他真是这么叫我的?”
  “千真万确。”皇帝告状上瘾了。
  慕长安将碗筷一搁,“可别叫他回来了!”以前只当福德是个好人,没想到还有两面呢?!!她一个书香世家的后人,就这么被冠上了妖妃的帽子?!气人!!
  见她这模样,元灼笑得更欢,笑着笑着端着饭碗呛到了,慕长安伸手去帮他抚背顺气,可从未见过皇帝这一面,跟个小孩似的。
  言归正传。
  “我白日在城里,见着捉拿王雪澜的悬赏令了。”这一句该是重点了。“皇上你可知晓她是谁?便是我们在扬州见过的那对县令夫妇。方才还遇见了他们,说是要坐船离开苏州。”
  元灼缓过来后便问,“有说是扬州王家?”
  “说了的,我想着王雪澜是你表妹该同你说一声的。她长得真的同谢如有些像,同太后娘娘也十分相似!”慕长安越说便越觉得那县令夫人该是皇帝的表妹。
  “她怎么可能活着?”元灼自言自语道。
  王家出事之时,王雪澜该是两三岁的年纪,名字在族谱上的王家小姐,若是还活着,该有人顶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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