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凭什么她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百般讨好靠近,大师未曾亲近她半分!陈央儿这个全村都不喜的不祥之人,却能在大师的身侧!堂而皇之的被大师庇护!
  她眼睛快要发红,眼看着压不住她的阴鸷,外头陈五婶儿发现灵堂们开了,吓一跳,赶紧跑进来先问候了声和尚,匆匆一眼略过了央央,直接拧着陈蝶儿的耳朵,拽了她出去还小声骂着:“那撞鬼的丧门星在里头,你怎么敢留下!没得把你害了!”
  陈蝶儿不言不语,被她娘拽着耳朵拖了出去。
  只她那双眼,死死盯着央央,那眼神底下,是藏满毒的危险。
  央央直到外头的吵嚷声全部消失,才拍了拍胸脯,调整呼吸。
  “多谢大师。”央央脸上扬起甜甜的笑容,就连声音也染上了几分蜜糖的甜。
  决非避开了她的视线,没有说什么。
  这本不该是他插手的事情。
  世间一切,都各自有其运转的方式。人与人之间也一样。
  陈央儿和陈蝶儿之间的关系法则,也该有她们的方式。
  只见着那细弱的女孩儿被比她高一截的陈蝶儿拖拽时的无助时,那一刻,身体率先就动了起来。
  这是他之前未曾有过的心态。
  大约是护。
  他在护央央。
  和尚觉着,他需要静静心。
  还好,距离停灵还有不到三天,等村人扶棺出殡,他就结束了诵经的任务,而被关在这里的央央,也该回去她该去的地方。
  他则会返回藏竹山,或许在村中又有事的时候下山,也或许,换一个地方继续游历。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陈家人终于主动开了那紧闭的门,客客气气和决非寒暄,统统无视了央央的存在,选了个孝子扶棺,一行人浩浩荡荡拉着长长的队送棺出殡。
  披麻戴孝的男男女女哭得歇斯底里,一把一把的冥币撒的满天都是。
  唢呐声尖锐而刺耳,混杂着哭声快要覆盖半个村子。
  几乎所有人都去送葬了。
  留下的人只有决非和央央。
  陈家人嫌弃央央不吉利,又隐约说堂叔公是她吓死的,送葬这种事硬是不许她去。
  灵堂里空了。
  央央把这几天睡的被褥全部整理好,又开始收拾灵堂里的一些东西。
  和尚把木鱼佛珠装回自己褡裢中,不过几样简简单单的东西,他收拾了小半个时辰。
  “央儿姐。”
  村里不姓陈的一个小娃儿不知怎么的跑到了灵堂这儿来,瞧见央央,眼睛一亮:“米粒姐姐找你,说是找着你哥哥当初忘在她家的一个手串儿了!米粒姐在村东的大核桃树旁的土屋子里等你。”
  央央听了这话,嘴角微微翘起,温温柔柔道:“好的,我这就去。”
  她脚下缓了缓,走到和尚身边,微微屈了屈膝,声音柔柔地:“这些天,多谢大师照顾了。”
  央央并未等决非的回应。
  她站起身,提了裙跨过那门槛。
  不一会儿,央央跟着那个小娃儿走出了院子,瞧不见人影。
  决非说不清自己心中在想什么。许是松了一口气,他三两下把之前半个时辰未整理好的褡裢收拾好,抬起挎上肩时,有个什么东西从矮几上被带了下来。
  决非弯腰捡起了一只白绒花。
  他很熟悉,这是央央一直戴在鬓角的绒花。
  她忘了拿。
  决非犹豫再三,不知自己下次下山是什么时候,索性抬脚跨过门槛,沿着央央的方向追了过去。
  而这一追,到了那大核桃树旁的小土屋里,却让他看见了点燃他怒意的一幕。
  “你们在做什么!放开她!”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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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圣僧与村花5
  那娃儿来叫央央的时候,她就知道其中定然有些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在等她。
  如今村子里的成年人都跟着去了几里地外埋棺材,剩下的都是外姓人和一些年岁不大的。尤其是一些十几岁尚未定亲的女孩儿们,那种出殡的事情一般都不怎么令她们去的,怕冲撞了。
  小娃儿口中的米粒,是一个和陈央儿岁数差不多的女孩儿,姓杨。起初和央儿关系不错,后来长大了,见央儿相貌出挑,人人都爱,心里头就多了些其他的念头。尤其是在央儿家出了事后,她就不乐意和央儿玩,时常挤对央儿。
  如今谁不知道陈央儿在同花村里身份尴尬,大多避着她。这种时候,一个早先就不怎么喜欢央儿的人,会主动请了她去,还拿着陈央儿兄长遗物的幌子,生怕她不去?
  央央故意拉下了自己头上的绒花,等着她家和尚来找她。
  大核桃树在村东,村东有一个废弃的土屋子。那是早先一个离了家的村人的屋。只五六年没人住了,渐渐荒了。
  门坏了窗坏了,里头不少家当都没了。外头就是参天的核桃树,周围连个邻居都没有,喊一嗓子,都无人能听见,是个十分偏僻的地方。
  这地方,同花村也就是一些偷汉子的寡妇和混子会往这里来。
  一入了夜,喊破了喉咙,村子里都听不太清。
  央央来时,百灵已经先她一步飞到了核桃树上,鸟喙梳理着羽毛,在枝头跳了跳,瞧着央央随了那娃娃过来,走过核桃树下,百灵跳来跳去叽叽喳喳:“主子,她们在里头给你设了陷阱!”
  央央听着百灵的喊话,眉眸不动,似乎和身侧的小娃儿一样,只是听见鸟雀的叽叽喳喳。
  只她眼底带着一丝玩味,提裙迈过门槛,敲了敲摇摇欲坠的土屋子墙。
  “米粒儿?”
  央央脚就停在门槛那儿,没有再往里走。
  在这儿,有什么都是最容易被外头一眼所看见的。
  “央儿,进来,我给你看你哥哥留下的一个手串儿!”
  里面的女孩嬉嬉笑笑,招呼着央央。
  央央脚下未动:“米粒儿,你拿出来吧。”
  见她不进去,身侧那个小娃儿一把推她后腰,只把央央推得一个趔趄。
  那娃儿还笑嘻嘻满不在乎对着央央做鬼脸:“小贱人,米粒姐姐叫你你不去,小心我让你当狗爬进去!”
  村子里的人欺负央儿,年纪小的娃儿有模学样,都照着大人的做法去欺负人。连话都说不顺溜,就能学大人骂人。
  有和尚在,那娃儿尚且知道像样些,如今只同花村内的人了,他可就张狂了。
  且不说大人们顾忌鬼神之说,小娃儿才不管那些,只图个肆意痛快。
  央央站稳了身,那娃儿又一把朝她推过来。
  黑黢黢的屋里头传来几声闷笑,估计都瞧见了外面的动作。
  这次,央央有所准备,一把按住了那娃儿的手。
  娃儿六七岁的模样,男孩子力气大,央央这个身体孱弱,挡是挡不住的。她直接侧身顺着那那娃儿的力气往前一拽。
  娃儿直接一个踉跄扑倒在地,栽到泥土地上。
  央央又弯下腰,温温柔柔扶那娃儿起来,顺便用细弱的声音轻轻说:“小虎,今天晚上别睡觉,小心醒不来。”
  那娃儿才多大,听了央央的话吓得腿都打哆嗦,站了起来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姐姐!米粒姐姐!陈央儿欺负人!她欺负我!”
  外面娃儿一哭,本守在屋里头打算等着央央进去的几个人坐不住了。
  村子里大多重视家中男娃儿,小虎的亲姐也在,生怕伤了弟弟回去她娘打她,急忙就出来了。
  出来了一个,其他几人也坐不住,只得跟着一道出来。
  如此,那黑黢黢看不清里面有什么的土屋,央央就没有进去。
  “陈央儿,你居然推我弟弟!”
  那小虎姐姐一出来,横眉怒眼,大步迈出来抬起手朝着央央就要扇过来。
  央央脚下顺势踢到那小虎姐姐的小腿,小虎姐姐单脚没站稳,步了她弟弟的后尘,踢在门槛上惊叫一声栽倒在地。
  央央侧身站在破破烂烂的门板边,笑吟吟看着那灰头土脸的姐弟俩。
  米粒儿与身侧两个少年人急忙撵上来扶小虎姐姐。
  “陈央儿!你什么意思!我叫你过来好心要给你东西,你居然欺负小虎和小虎姐姐!”
  米粒长得不错,尖下巴,皮肤也细,家中把她养得很好。只她手一伸指着央央鼻尖儿骂的模样,宛如村子里最粗俗的泼妇。
  央央一脸无辜:“非我动手,是她们先欺负我。”
  米粒儿一噎。
  她何尝不知道,大家叫了她来,不过是故意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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