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对他负责的
  牛二被人正面捅了三刀,背后还中了两箭, 真是活生生的两面三刀了
  幸好, 都不是要害。
  五个大夫正围着他缝合伤口, 白术洗了手, 拿着缝线的瑟瑟发抖。
  不行, 心不静。
  面对丧尸都不曾胆怯的白术选择放弃, 免得帮倒忙。
  白术恨不得将动手的人扔过去喂丧尸, “人呢?有没有抓到活口?”
  麦厂花说道:“正在封山搜索。”
  那就是还没有抓到活人了。
  白术去看刺客,有男有女, 有老有少,穿着打扮和普通游客一样,他们有的重伤而亡,有的面目扭曲,从口鼻等七窍处流有血渍,明显是服毒而亡。
  不出意外, 这群人是豢养的死士。
  白术首先想到的就是窥觊永嘉长公主已久的张太后,“张家人动的手?”
  麦厂花说道:“游客里头有昌国公的一个孙子, 但是没有证据表明孙子和死士是一伙人。”
  昌国公就是张太后的大弟弟张鹤龄,原本是寿宁侯,大明抑制外戚势力,除了永乐皇帝的仁孝徐皇后父亲魏国公徐达凭的战功封公爵以外, 其余都顶多封个侯爵, 大部分只是伯爵。
  张鹤龄因去年去湖北安陆迎接嘉靖帝登基, 而破例封了公爵。宫廷暗流涌动, 但是嘉靖帝表面上是厚待张家人的。
  白术看张家人都是贼,“我不相信这只是巧合,八成是想利用死士掳走永福长公主时演一出英雄救美,用孙子算计长公主——那孙子在那里?”
  麦厂花说道:“在隔壁喝茶,我刚才问过我,他似乎毫不知情。”
  白术摩拳擦掌,“这些人都服毒了,你们就是找到漏网之鱼,估摸也是一堆尸体,我去问问那个孙子,不给点颜色,他能说实话?哼,还以为现在是正德朝,皇上不敢动张家。”
  落到白术手里,不死也要脱成皮。
  麦厂花没有阻止,反正白术是大夫,张家孙子想死都死不了。
  “什么人……白……白司药?!”
  “有话好好说,白司药,你知道我爷爷是谁、我姑祖母是谁……不要过来啊,救命啊!”
  隔壁帐篷传来声声惨叫。
  外头东厂的人个个都聋了,什么都听不见。
  到了中午,惨叫声变得嘶哑,白术终于出来了,鬓发湿透,对麦厂花摇摇头,“那孙子要么骨头
  硬,要么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麦厂花说道:“昌国公府派人来催促我们放人,两次。”
  麦厂花顶住了昌国公的压力,等白术审问完。
  白术说道:“放他走。背后盯着张家,看他们有何举动。”
  麦厂花:“要不要给他……清理一下。”
  白术说道:“外表一点伤都没有,放心吧。张家晓得是我动的手,他们不敢找我。”
  正德朝的时候,白术就敢给张家人没脸,到了嘉靖朝,她更不用怕张家人了,张家看似依然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张家兄弟一个公爵,一个侯爵,但在她眼里,已经是一群死人了。
  嘉靖帝着实是个记仇的狼崽子,幼狼爪牙不锋利,等他成熟起来,势必会将张家人连根拔起。
  白术去看儿子,牛二伤口已经缝合完毕,喝了药,正在昏睡。
  永福长公主已经换下了血衣,一直陪着同窗。
  牛二身体高热,又因失血过多,此时唇白如纸,还爆出唇皮,永福长公主一点点的用汤勺给他喂水。
  白术正要君臣礼仪,永福长公主说道:“白司药免礼平身,请坐。”
  真是长公主见长公主,论辈分,白术是永福的堂姐。
  牛二应该叫永福长公主一声姑姑!
  短暂的慌乱伤心过后,永福长公主很快镇定下来了,看着牛二的目光平静又温柔,这份气度很像她
  的亲哥哥嘉靖帝。
  不得不说,青春丧偶的蒋太后把两个孩子教养的很好。
  看着儿子被另一个人女人照顾得很好,白术心里不是滋味,完全没有刚开始自家养的猪终于会拱白菜的欣喜——谁是猪,谁是白菜还不一定呢。
  白术完全不想说话,于是端起茶杯喝水化解尴尬。
  永福长公主屏退伺候的内侍和大夫等人,说道:“邬景和因我差点丧命,我会对他负责的。我喜欢邬景和,我会要皇帝哥哥给我们赐婚,此生非他不嫁。”
  噗!
  白术一口茶水全喷出来了。
  永福长公主很意外,皇帝唯一的亲妹妹下嫁,是多少人家求之不得的事情,白司药怎么连媳妇茶都吐出来了?
  白术:“我反对这门婚事。”
  永福长公主没想到白术会这么干脆果断的拒绝,一时愣住了。
  白术说道:“公主,山里天气寒冷,诸多不便,微臣要将儿子带回家治疗,告辞。”
  白府太偏僻了,白术将儿子带到麦府,将这对小情侣隔离。
  麦厂花搜索香山,果然如白术所料,找到的全是自尽的死士,没有活口。
  妹妹差点出事,嘉靖帝大发雷霆,命东厂和锦衣卫细查,蒋太后也担心的不得了,遂下懿旨,命永福长公主结束“修行”,回到宫廷。
  永福长公主的安全一直是东厂负责,麦厂花被嘉靖帝骂了一通,锦衣卫指挥使陆炳幸灾乐祸:嘿嘿,麦厂花,你也有今天,看你以后还敢砸我的锦衣卫衙门。
  麦厂花挨骂,回家还要挨前妻的骂,白术骂他功利心重,居然连儿子都利用上了,欺骗儿子年幼无知,傻乎乎的给长公主挡枪。
  前夫前妻例行开始吵起来了。
  麦厂花说道:“是,我是故意的,把他送到国子监,就是打着他给永福长公主当保镖的主意。我都是为他的前途作想,保护好长公主,在太后和皇上那里混个好眼缘。我们都会老去,他将来总得靠自己。”
  麦厂花觉得委屈,皇上骂他也就算了,怎么连前妻也要骂他。
  白术指着昏迷不醒的儿子,“什么前途,值得用他的性命去换?”
  麦厂花也心疼儿子,说道:“在朝为官,哪能没有风险?这已经是我为他挑出来风险最小、最容易得到圣眷的差事了,没想到——我又不是神仙,能够预知未来。”
  白术说道:“可是现在永福长公主说要嫁给他,差点赔了性命不说,还要赔上婚姻,要他的人,还要他的身。”
  麦厂花露出欣喜之色,“这是好事啊,我就说这小子是个有福气的,干爹娶了……过长公主,他也娶长公主。”
  白术气得拍桌子,“你到现在还没看出问题出在那里吗?长公主的儿子怎么可能娶另一个长公主,差辈分了。”
  麦厂花说道:“永福长公主是牛二的小姨妈,但是皇室联姻,从来不看辈分的。永乐帝还是仁孝徐皇后的四表叔。”
  白术急道:“反正就是不行,他和永福长公主关系太近了。”
  麦厂花指着牛二:“你是不是忘记牛二是我们抱养的孤儿了?他与你不是血亲,和永福长公主就更没关系了。”
  白术说道:“他们不可以结婚,你安排一下,我要进宫劝皇上和蒋太后,千万不要因永福长公主的请求而下赐婚圣旨,他们会后悔的。”
  麦厂花不解,“我们亲手养大的儿子,我们最了解他的性格,不会说谎,纯真耿直,他这个性格不适合混官场,得公主垂青,当驸马是他最好的出路,安稳过一辈子。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非要阻止这门婚事,断了他的前途?”
  麦厂花说的没错,大明朝的驸马,除了开国洪武朝驸马们的日子不好过,前十个公主的驸马全部死于非命,无人生还以外,从永乐朝开始,驸马们的待遇还是不错的,个个都能富贵荣华一辈子。
  白术一噎。
  夫妻十年了,麦厂花对前妻是比较了解,看着白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隐隐猜到了什么……不会吧?!
  麦厂花简直要疯了,压低声音说道:“牛二不是你随意从街上抱养?先帝在时,对他多有宠爱,还差点封他为伯爵,他是不是先帝的私生子?先帝托付你照顾他。你反对这门婚事,是因永福长公主是他的亲姑姑,当侄儿的怎好娶自家姑姑,这是乱/伦。”
  这样一想,白术的过激反应就通了。
  涉及婚姻大事,且情况紧急,白术不好再瞒着前夫了,“这事……说来话长。”
  正德帝为了自绝子嗣,只和孕妇和人/妻厮混。
  宫里禁军有个姓邬的小军官,妻子长的美,为了前途,邬军官献出娇妻,果然对了正德帝的胃口。
  正德帝那时候还没有大张旗鼓的在宫里设豹房,为了方便,正德帝微服出宫,两人私会的地点就在邬家内宅。
  正德帝喜欢与民同乐,并不要求人/妻为他守贞,邬军官和妻子也其乐融融,三人行的日子过得很爽。
  邬军官喝醉坠马,摔断了脖子,死了。
  人/妻成了寡妇。若要俏,一身孝,正德帝越发喜欢,两人如胶似漆,寡妇很快诊断出怀孕了。
  死鬼丈夫出事之前,也和妻子欢好过,肚子里的孩子究竟算谁的,连寡妇自己也说不清楚。
  没办法,只得当做邬军官的遗腹子生下来。
  这就是邬景和了。
  寡妇贪嘴,邬景和在胎里头就胖大,生产的时候艰难,寡妇疼了三天才生下来,不久就因大出血去世了。
  邬景和就这样成了孤儿,正德帝搞不清楚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种,派了亲信照顾邬景和。
  养到四岁时,白术进宫,正德帝干脆要亲妹妹白术抱养了邬景和。
  虽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血统,但养了十几年,就是养条狗也有感情了,正德帝赐了牛二大
  名,“景和”二字,是想了两天才得的。
  牛二单纯善良,不会说谎,正德帝喜欢这样傻乎乎的孩子,小小年纪赐了锦衣卫指挥佥事的官职都不够,异想天开的赐给他伯爵之位。
  白术说这样太招摇,会引起旁人对牛二身份的猜测,正德帝才作罢。
  这对兄妹……真是一言难尽啊!
  麦厂花也犯了愁,“到底是不是?”是就不行了,侄儿总不能娶亲姑姑,
  白术摊了摊手,“先帝到死都没有搞明白的事情,我怎么知道?我也希望不是,但,万一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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