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1章 各伏妙着谁肯让
  因猎风前往冥界,助风宗逊处理冥界事宜,九珑身边护法,便是大仙子元雪蝶了,元雪蝶见九珑天灵冲出白光一道,连那苍穹界也容纳不得,自是又惊又喜,知道九珑修得道果。
  此刻苍穹界中,处处祥云升腾,神光闪耀,又有仙音缈缈,自天际传来,是以为贺。元雪蝶抬头瞧去,九珑被那白光包裹,哪里能瞧得真切。
  片刻之后,九珑素手一拂,白光这才渐渐隐去,那九珑头顶已悬着一粒雪珠,虽比原承天的玄极道果略小了一些,但同样是洁白无暇通透晶莹。这便是天慧果了。
  雪蝶上前便拜,喜极而泣道:“恭喜元极修成道果,五界苍穹,就此普泽万世。”
  九珑道:“雪蝶,你我交情不同,何必拘礼。速速起身才是。”
  雪蝶怎肯起身,道:“仙子既修天慧道果,那便是天地之尊,雪蝶怎敢不施礼数?礼者,明尊卑而分上下,这才使得天地有序,上下一心。人若不知礼数,岂非与禽兽无异?仙子之责,重在使天下知礼,明德,故便是雪蝶与仙子亲厚,此礼实不可废。”
  九珑知她说得有理,这才受了雪蝶跪拜。
  雪蝶立起身来,肃立九珑身侧,问道:“仙子,敢问‘原来如此’四字,却是何意?”
  九珑道:“先前因世尊不肯让我擅行天课,九珑于世间诸事,实有诸多疑团不可解,如今既修天慧道果,便知过去现在事,先前疑团,就此全消。”
  雪蝶道:“仙子既修天慧道果,怎不知未来事?”
  九珑笑道:“那未来之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雪蝶奇道:“若知未来,便可趋凶避吉,实有种种好处,仙子怎地却不以为然?”
  九珑道:“趋凶避吉固然是好,然而小事可变,大势难挡。好比我此刻知道诸修日后生死凶吉,也有那能救的,也有那不能救的。那能救的,若去救他,便泄了天机,反惹灾祸。那不能救的,只能眼睁睁瞧着他一步步行去,试问我又该如何是好。”
  雪蝶叹道:“果然是左右为难。‘
  九珑又道:“世人若知道前途黯淡,百般挣扎无用,不免就去了上进之心,再不肯努力。若知道前途似锦,便以为诸事唾手可得,又怎会努力向前?却不知今日因明日果,今日不肯努力,明日怎有好结果?若如此瞧来,那未来真是不知也罢了。‘
  雪蝶道:“原来那未来之事,也是由今日推开去。说来亦是变化无尽了。”
  九珑道:“世尊不修死字真言,是不想苍生性命,全在他一念之间,又不肯修天慈道果,是担心修为霸道,也就没了约束,九珑不敢让世尊专美于前,因此虽修天慧道果,实不敢知未来之事。唯知只需今日努力,明日必有不同,积小步而成千里,便有凶险,又何足道哉?”
  雪蝶拍手笑道:“原来如此。”
  九珑道:“只是如今火凤已被天罗尊者降伏,无参却是懵然不知,仍要对那火凤施计,只怕凶险之极。此为过去之事,九珑既知,又怎能不救无参。如今虽有万事乱如麻,此事最急,雪蝶,你且随我来。”
  元雪蝶道:“水里火里,雪蝶任凭驱使。”二人离了苍穹,便往仙庭遁去。
  且说那新域之中,阿神陀见天罗尊者伏凤降龙,气势汹汹。阿神陀向被人尊崇有加,怎容石偶如此无礼,便道:“我便有罪,也容不得你来责我。”就要向石偶伸指点来。
  在这新域之中,阿神陀一言一行,就是天规地则,何况亲施法术,然而不等阿神陀动手,那黑偶道:“石偶代世尊问罪,理出当然,阿神陀不可无礼。”
  将身拦在石偶身前,头顶出青珠一道,正是天心道果。
  阿神陀瞧见黑偶拦他,已是暗暗摇头,又见这黑偶修出这天心道果来,不由长叹道:“尊者,果然布得好局。”
  那黑偶本是自己苦心栽培,修得如阿神陀一样神通,新域视这黑偶,亦如阿神陀一般,因此阿神陀便想对石偶施法,既被黑偶拦住,那法则自然不生不动。
  天罗尊者道:“阿神陀,你可知罪?”
  阿神陀微微一笑道:“还请尊者明示。‘他不肯对阿神陀以世尊相称,其意自明。
  天罗尊者道:“自你修成大罗境界,飞升仙庭,我便刻意栽培你,若无我相助,你便再修万年,也难修成禁重天境界。如此说来,我倒算是你的师尊了。且仙庭先有了我才有了你,我仍是你的世尊。如今你见了我,却直呼我的名讳。你也敢称无罪?“
  阿神陀辩驳不得,只好恭身道:“世尊说的是。“
  这时新域诸修,个个抬头仰望,见天罗尊者忽然现身也就罢了,却用一番话说倒了阿神陀,人人心中又惊又奇。那阿神陀向来在诸修心中,便是无上地位,如今诸修才知,原来那阿神陀亦不过是天罗尊者的弟子罢了。天罗尊者才是第一世尊。
  天罗尊者道:“你本奉我法旨,来此虚空之中创建界域,奈何你才智不足,虽修禁重天境界,所创界域不过亿万里。那原承天不过是区区大重天境界,却创百亿里苍穹。又因新域狭小,难纳苍生,你又唆使火凤逞凶,欲借兽劫而诛苍生,此事若成,实不知有多少苍生遭此大劫。你自认亦是无罪吗?“
  此言一出,界中诸修又是一片哗然。
  阿神陀听到这里,心中已知上了天罗尊者的恶当了。
  原来天罗尊者之所以允他创建界域,是因天罗尊者手中并无灵垒,怎可平空造化?还是阿神陀自告奋勇,欲以平生修为,自创灵垒,创建新域。
  如今想来,那天罗尊者允自己创建界域,不过是一心避责,以待时机。若是自己创域无功,那万般罪过皆在己身,若是自己创域有成,天罗尊者亦早就伏下手段,要强夺此域了。
  如今新域已成,虽有无穷缺失,但毕竟可纳许多众生,阿神陀自视便是无功,亦是有劳。哪知天罗尊者却借苍穹之事来压住自己,自己却是有苦难言了。
  不过虽是形势极端不利,阿神陀仍是从容,含笑道:“世尊,那创域建界,本是千辛万苦,这倒也罢了,但行大事者,又怎能不杀伐立断,必然是万怨归身。如今世尊以大义责我,怕是不公。”
  这话说的明白,这世间之事,多做多错,少做少错。天罗尊者不行一事,自然绝无一错。如今便寻着阿神陀的错处前来问责,自然是大义凛然,而阿神陀既结怨于天下,一旦责倒了阿神陀,那天罗尊者岂不是众望所归,阿神陀百般辛苦,却只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阿神陀本以为此言一出,界中诸修必然响应,这界中修士,皆是自己的亲近,多年并肩创界,情谊非同一般,就算天罗尊者在自己身边伏下黑偶这首妙棋,又怎能轻易说动界中修士。因此今日与天罗尊公然辩论,自己并非没有成算。
  哪知道界中诸修却是神色不动,就好似不曾听到阿神陀这话一般,阿神陀心中一惊,凝目瞧去,只见五偶将自己围在当中,那黑偶双手施诀,四周清风拂来,祥云不动。瞧来一如往昔,其实身周千里,已设极强界域,自己刚才那番话,竟无人可知。
  阿神陀暗叫道:“不想尊者如此卑鄙无耻。‘
  他得了黑偶之后,只当是天罗尊者好意,且那天罗尊者待已一向亲厚,自己修行历劫,不知遭遇多少凶险,若无天罗尊者,又怎有今日。因此他对天罗尊者,自然是坦然不疑。
  那黑偶来时,体内原有一道元魂,阿神陀自然以自己的一道元魂代替,那时想来,便是天罗尊者暗伏手段,若是这原有的元魂一去,黑偶自然便是自家侍偶,哪知天罗尊者棋高一招,想来竟在是在这灵偶之中,伏下极厉害的手段,便是替换元魂,也难逃天罗尊者掌握了。
  阿神陀心中急思,若是换了自己,在这灵偶身上又该如何设法?但百般想来,却是无计。想那天罗尊者自来仙庭,所做的唯一件事,便是炼制灵偶,其制偶的神通,自然是无人可及了。
  看来今日之事,唯有一战,这世间原无天道,所谓天道,不过是强者通吃,弱者沉沦罢了。
  于是阿神陀道:“世尊责我数罪,不知该如何罚我?“
  天罗尊者道:“你虽有罪,创域之功不可泯,但请于玉山思过。如今五界崩塌在即,也容不得我袖手了,此域便付于我,我自当重加造化,以救苍生。“
  阿神陀笑道:“世尊明断,阿神陀岂敢不遵,只是有一件事,还须请世尊知悉。“
  天罗尊者道:“你讲来。‘
  阿神陀道:“此域本无灵垒,乃是我自斩一手一足,方创灵垒,这才造就新域,若世尊夺我新域,阿神陀怎敢有怨言,只是新域一旦易主,灵垒必随我而去,却该如之奈何?”
  天罗尊者虽是神色不动,听到此话,也是心中一凛,暗道:“好一个阿神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