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那双桃花眼,微微笑。
  南夏被蛊惑,一颗心,不争气地跳起来。
  她违心地想说不,可以对上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天地良心,他长得是真好看。
  笑起来,那种勾魂夺魄的好看。
  明知道他勾引自己,南夏还是没骨气地沦陷,与此同时,心里也生出些懊恼:“你老对女孩子这么笑吗?”
  “为什么这么问?”
  南夏哼声:“驾轻就熟。”
  傅时卿忍俊不禁:“你是夸我有魅力吧?我就当你夸我了。”
  南夏说:“不,我是说你轻浮。”
  傅时卿:“……”
  他低头看一眼她,她也不服气看着他,眼底有那么点儿赌气的成分。这是源于,一个小女孩的不甘心,不被他重视的不甘心。
  “怎么这样看着我?”
  “那我应该怎么样看待你?”
  傅时卿说:“小时候,你还喊我一声‘傅大哥’呢。”
  南夏咬了咬唇,垂下头:“小时候是小时候。”小时候,他虽然冷淡,但是待人温文,远不像现在这样,站在云端之上。
  哪怕私底下,对她如此亲善。
  她也不能忘记,他如今所处的位置。这一点,在今天跟凌仲华去了傅家后,感觉更加明显了。
  她掰了掰手指,小脑袋垂着。
  傅时卿拿肩膀撞撞她,哄人的语气:“刚刚不还理直气壮的吗?”
  他抬眼,飞快瞥了他一眼,心里有点难受。
  落幕的神情,也落入他眼底。莫名的,傅时卿心里也不好受了,语气沉落下来:“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她对他笑了一下。
  傅时卿却说:“你有心事。”
  她不在意地仰起脸,微微挑衅的模样:“我能有什么心事?”
  “父母恩德,朋友之义,无非这两点吧?”傅时卿笃定一笑。
  凌仲华虽然懦弱卑劣,为人方面,只是过于贪婪,却也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且从小养育她长大,她心里有疙瘩也是常理。
  南夏脸色微僵。
  他又道:“我跟谢晚姝,只是点头之交。”
  南夏说:“可人家很喜欢你啊。”
  傅时卿说:“可我不喜欢她啊。”
  她一怔,就见他弯下腰,凝视着她乌溜溜的大眼睛,慢条斯理道:“我喜欢笨一点的,奶一点的。”
  他英俊的面孔,从头顶慢慢贴近她,有温热的呼吸,徐徐拂上她的脸颊,像温柔的春风。
  那个傍晚,南夏脑子一片空白。
  ……
  之后好几天,南夏的脑子都是乱的。
  晚上回到出租屋,她好好洗了个澡,也早早上了床,可就是怎么都睡不着。
  这时,有人给她发短信。
  南夏起来一看,是傅时卿发来的:“睡了吗?”
  她犹豫一下,回道:“还没。”
  傅时卿:“熬夜对身体不好,对皮肤更不好,早点休息。你们这些小女孩啊,一面买着成百上千的化妆品,使着劲儿往脸上涂,一面又熬着夜。”
  南夏有点不服气,噼里啪啦打字过去反驳他:“你比我大几岁呀?老是小女孩小女孩的。”
  傅时卿:“心理年龄,懂吗?”
  南夏吃瘪,又觉得他瞧不起人:“心理年龄也不比你小!”
  他没有再打字,而是发了段语音过来。
  打开那一瞬,南夏的耳朵有点酥麻,被他浅浅的笑声感染了。可是,下一秒——
  “鼻子插大葱,谁教你的?”
  南夏差点背过气去,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傅时卿仿佛看到了她倔强不服气的小模样,心里头乐,又怕她真气到了,发过去一朵小红花。
  “逗你的。”
  继而是:
  “鲜花赠与你,小可爱。”
  南夏的耳朵,慢慢红了。她做贼心虚地关了床头灯,捧着手机缩在被子里,看着这行字,久久不能放手。
  ……
  第二天起来,南夏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她对着镜子刷牙,懊恼地想,该用什么粉底色号能完全遮住,徐晓慧大惊小怪地冲进来:“南夏,你快去楼上看看!”
  南夏顶着满嘴的白色牙膏泡,不满地瞟她一眼:“难道有人给我送了九十九朵玫瑰?”
  徐晓慧一脸震惊:“你有千里眼啊?”
  南夏手里的牙刷,就这么掉到了地上。
  后来,她几乎是浑浑噩噩地漱了口,被徐晓慧拖着到了楼下。快递员小哥反戴着一个鸭舌帽,看上去很年轻,手里捧着一大束白玫瑰,等久了,神情有点不耐烦。
  看到两人,小哥神情一动:“请问,是南夏南小姐吗?”
  南夏都惊讶了:“我脸上刻字了?”
  小哥说:“长得这么漂亮的姑娘,没人送花才不正常吧。”
  谁都喜欢有人夸自己漂亮,虽然这是实情,南夏高高兴兴签了收,捧着这一大束玫瑰花左看右看。
  徐晓慧帮她翻出里面的卡牌:
  “送给,我最美丽的小可爱。”
  她捧住心:“南夏,我好嫉妒你啊!我真的好嫉妒你啊!”
  回到楼上,她还在不停念叨这件事,南夏沉默地缩到沙发里看电视,拆了包薯片。
  “你说,是不是傅先生送的?”
  “我不知道。”南夏这么说,心里已经八九不离十。
  徐晓慧扑过来,按住她的肩膀:“南夏,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
  “激动什么?”
  徐晓慧一脸痛心疾首:“你是不是反应迟钝啊?你即将迎娶高富帅,进入豪门,走上人生巅峰!这么大喜事,你居然无动于衷?”
  南夏:“……”
  剧看多了吧?
  下午去时代广场发传单,南夏运气不好,轮到个穿毛绒熊外套的活。看着还没什么,厚重的外套往身上一套,顿时像在桑拿里蒸了三天的热包子。
  熟透了。
  经理语重心长,挥着手里的塑料扇:“加油,这两天天气热,工资翻倍。”
  南夏说:“一定努力。”其实她想反悔来着。
  九月的阳光洒在绿草茵茵的草坪上,不远处,白鸽起舞,喷池水花飞溅,调皮的孩子围着卖糖人的小伙子索要。
  南夏眨了眨眼睛,笨重地转了个弯,朝来往的行人挥手微笑。
  有个找不到家长的孩子蹲在角落里哭,她过去,费劲地蹲下来,朝他挥挥手,试图逗他开心。可惜,她笨拙的样子根本没有讨到他的欢心。
  小男孩停顿了一下,看她一眼,又重新哭起来。
  南夏不知所措。
  一个挎着香奈儿包包的贵妇越过人群跑过来,一把推开她,抱起了孩子。
  南夏一个趔趄,一屁股摔倒在地。
  她穿着滑稽的小丑衣服,显得特别可笑。不过,也正是在衣服,给了她一层遮羞布。她想解释什么,贵妇却抢在她之前,疾言厉色:“小孩子都欺负,什么人啊?”
  南夏尴尬极了。
  周围的人对她指指点点。
  身后有人替她解围:“孩子走失才哭的,这位小姐姐好心安慰他,阿姨,你怎么反而怪人家?”
  南夏怔愣,这声音太过熟悉,声线低沉动人,带着得体从容的笑。
  回过头,傅时卿站在她面前,伸手把她扶起,还弯腰亲自给她拍去身上的灰尘。
  至于那贵妇,在他开口一声“阿姨”后,脸已经绿了,咬着牙:“你叫我什么?”
  傅时卿理所当然道:“阿姨啊。”
  贵妇面色铁青,咬着牙:“你这个……”
  可对着这张年轻俊美的脸,又说不出什么粗话,气愤极了,抱着孩子飞快离开。周围的人,发出善意的微笑,还有人拍手鼓掌。
  南夏看着他唇边满不在乎的笑,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
  傅时卿弯下腰,看着她:“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南夏说:“你老这么欺负人吗?”